第五章 酥油餅
傍晚時候，隔壁唐永家婆娘李氏來了，還帶了一小塊熬好的豬油。
陳氏忸怩著不肯收下，現今日子難過，她不想欠下這個人情。
李氏把豬油塞她手裡，佯裝怒道：「哎呀大嫂子，叫你拿著你就拿著，眼下天越發冷了，你家綰綰來年說不得就要議親的，小姑娘臉嫩，上頭的印子不好下去，再凍出疤來就不好看了。」
聽到這話陳氏才不好意思的收下那豬油，「哎……這……好吧，那我就舔著臉收下了，等我家寬裕些了我再還給你。」
李氏自是連連擺手，「都是一個門裡頭住著的，說什麼還不還的，去年我家鶴娃子鬧著要吃綠葉子菜，不還是你家大山從縣裡買回來的。」
唐綰綰在窗前看著李氏走了，她娘陳氏在門口躊躇半響才敲響了門，「綰綰，娘能進來嗎？」
唐綰綰心底嘆息一聲，還是給陳氏開了門。
雖開了門，但唐綰綰面上還是存著幾分不高興。
陳氏見狀也知道委屈了唐綰綰，她小心翼翼的去拉唐綰綰的手，低聲下氣道，「綰綰，是娘對不起你，娘讓你受委屈了，你…你要是心裡不高興千萬別忍著，你跟娘說，你打娘也好啊。」
說著，陳氏把唐綰綰的手往自己臉上打去。
唐綰綰好懸才回過神把手收回來。
「娘，你這是幹什麼。」
唐綰綰眉頭緊皺，只得拉著陳氏坐在床邊，好聲好氣的勸解道，「娘，女兒不是怨你，女兒是覺得老太太欺人太甚，往日里爹娘孝順她，敬重她，只讓老太太越發騎到咱們頭頂上來了，要女兒說，分家了就是分家了，老太太自願跟著二叔三叔他們，分家時咱們該得的銀錢糧食都給了老太太，這還不夠嗎？」
陳氏摸摸她的頭嘆了口氣，「綰綰，娘何嘗不知道，只是你爹他孝順，且眼下你和你哥哥都到了年紀，尤其是你，一個女兒家，要是被老太太傳出去不孝的名聲，還能說上什麼好人家呢？」
唐綰綰冷哼一聲，「娘，老太太現在對咱家也沒什麼好話可說，說不定早就在外面不知怎麼敗壞咱家的名聲了。」
「綰綰……」見自己說不過唐綰綰，陳氏又開始唉聲嘆氣。
唐綰綰只得拿出霸道的態度，「娘，我不管，我才不要被老太太壓在頭上，老太太要是再欺負咱們，我定要她好看。」
陳氏見狀，又是欣慰又是擔心，「綰綰，娘怎麼樣都沒事，就是綰綰，千萬別做傻事知道嗎。」
「知道了娘。」
陳氏還是放心不下，但唐綰綰一向性子烈，她也不敢逼她太緊，只能想著慢慢教導她。
傍晚，唐山推著木板車回來了。
「綰綰……」
唐綰綰剛把碗筷擺放好就聽見唐山叫她。
唐山手上還滴著水，看見唐綰綰轉頭看他忙急匆匆的在衣服上把水珠擦乾，才從懷裡掏出糖葫蘆
現今製糖手藝落後，糖價不菲，糖葫蘆更是不便宜，一隻糖葫蘆幾乎抵得上唐家三五天的花費了。
糖葫蘆被唐山揣在懷裡，一點糖渣都沒有掉。
見唐綰綰愣著不動，陳氏心裡有些忐忑——莫不是綰綰覺得一支糖葫蘆少了些。
陳氏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只見唐綰綰突然把糖葫蘆遞到她面前。
「娘，你先吃。」
陳氏心裡百感交集，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甚至話還沒有說出口眼睛就紅了。
她養育唐綰綰十五年，從未見過唐綰綰對她這樣過。
「娘不吃，綰綰吃吧。」陳氏把糖葫蘆推回去，並不張口。
唐綰綰把糖葫蘆抵在陳氏嘴邊，一副你不吃我也不吃的架勢:「不行，娘不吃我也不吃了。」
陳氏無法，只得張口咬了一顆。
一時間嘴裡都是酸甜的味道，焦脆甜蜜的外殼包裹住略有些綿軟的果肉，竟是那樣美味。
唐綰綰這才滿意。
待吃完飯後，唐綰綰幫著陳氏收拾桌子，唐山則在廚房準備明日擺攤要用的發麵。
唐山曾跟一起做力工的老人馮大爺學了個發麵餅的手藝，去年馮大爺年紀大了，唐山便接替了他在碼頭賣餅。
唐綰綰收拾完桌子，湊到唐山旁邊看熱鬧。
從前唐綰綰對唐山不屑一顧，長大后再沒叫過他哥哥，這下子她突然湊過去，唐山多少有點緊張。
這一緊張之下，唐山不慎錯把案板上的油當成水倒進面盆里。
唐山頓時嚇得手忙腳亂，不知怎麼是好。
且不說這盆面就要浪費，單說那油就是他們家一個多月的用度了。
唐綰綰看唐山忐忑不安的模樣，心下愧疚，便主動道：「哥……對不住啊……」
唐山哪敢怪她，「沒……沒事綰綰，是我自己不當心。」
見他這樣，唐綰綰更是不好意思，躊躇半響，她突然想起自己前世做過的一款油酥餅，正是在和面的時候加上一些油，再簡單加上些鹽，醒發之後焦脆酥香滋味十分不錯。
「哥你放心吧，咱們幼時去山上玩耍，我走丟了，遇見一個老婆婆，她崴了腳不能走路餓極了，我把乾糧給她之後，她曾教給我一些做吃食的法子，只是從前我貪玩，沒有放在心上，前幾日掉落山崖，磕碰到頭，我又想起這事，想來這些法子可以試一試，左右這些面也不能做發麵餅了，萬一我成功了，咱們家豈不是多了個謀生的吃食。」
聽唐綰綰這麼說，唐山只好把面盆讓出來給她。
「綰綰……沒關係，你不要太著急，失敗了也沒事。」
唐綰綰扭頭綻開笑容，「哥你別擔心，你就放心交給我吧，保證讓你大吃一驚。」
面盆里已經被倒入油——這個世界的油是由一種名叫油果的作物壓榨而成，因為製作工藝比較落後，榨油也很麻煩，產出量並不高，所以價格不便宜，普通人家一頓飯只捨得放幾滴嘗嘗味道。
唐綰綰回想了一下原主記憶里的油果，是一種沒見過的植物，很可能是這個世界特有的作物，不過眼下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她放空思緒，回想了一下前世做酥餅時總結的方法步驟，首先面盆里要加入麵粉、水、油、鹽以及糖，唐山方才已經在面盆里放好麵粉和油，唐綰綰趁著放水的功夫把靈泉里的水偷偷摻進去，她之前喝靈泉水的時候就注意到靈泉水有些甜味，正好加在面里做調味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