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有跡可循
原本該是書聲郎朗的書堂現下卻只能聽到風過樹梢,吹動幔紗,越過風鈴的空谷之音。
儒執書久久不見有人答話無奈道:「成禮,下堂后告訴那幾名鬧事的學生這兩天先在家思過思過,先不用上學堂了。」
只見有位學子著百面錦袍、儀態萬方從正襟危坐中起身應答。
「是,學生知道。」
余輕清聞聲望去,他坐於一列首位,太陽透過雲層折射出金黃色的光芒再穿過屋檐,把大半的陽光灑落在他身上,顯得格外俊秀好看,神清骨秀,皎皎君子。
余輕清還沒來得及多想,身旁的一抹粉衣一下「嗖」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里家小姐顫顫巍巍道:「執書,是,學子......」不讓上學堂?那怎麼能行!
儒執書道:「還有呢?」
余輕清見事態都到這份上了,不承認是不行了,也慢慢起身道:「學子,也有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儒執書又道:「沒有了?」
余輕清與里家小姐異口同聲回道:「沒有了。」
儒執書點點頭,不問緣由,不追過錯,讓三人就坐后就開始講起課來。
余輕清還因此暗暗鬆了口氣,心裡萬分慶幸道:「還好沒問,要不然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課間時不時會有雀鳥停足於教室外的樹枝上,會有風吹過,教室外的風鈴會隨著風動而叮噹作響。總而言之,這節課除了同窗時不時地就向她投來一個非常不友好的目光之外,總體也還行。
下課後,在出書塾的路上路過書塾的藏書閣,余輕清一蹩,就看見里家小姐和那一名勸架的女同僚並排向門外走去。
出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裡,余輕清就在她們身後拐角處坐等讓她們倆人先走,自己再走。等了一會,余輕清覺得她們二人應該已經走遠了,起身便往門外走去,好巧不巧迎面撞上了先前那名名為『成禮』的少年。
成禮很不自然的向她行了個很不自然的禮道:「執書讓小姐於明日早課聽講前寫完一篇罪尤陳請,並上交給於執書。」
對此余輕清有些驚訝,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了道:「請轉告執書,學生知道,多謝告知。」
成禮聽到這也不多留,出於禮貌回了個禮就拂袖而去了。
余輕清頓時不知道是不是腦子出現問題還是怎麼地,就對著這個不熟不認識的人就開始喃喃道:「我說不是我,你會信嗎?」
余輕清看見成禮那細高挑兒的身形頓了一會,又極快地恢復如常跨步走了。
水影見狀高興地對余輕清說道:「小姐,這可是成禮少爺頭一回主動跟您說話耶。」
余輕清看著水影突然靈光一現,心道:「對啊!水影是原主的貼身丫鬟啊!原主的事她一定知道,不對!應該是原主的事她一定是了如指掌的啊!我怎麼把她給忘了呢?!」嘆了口氣,追悔不及又道:「誒!也該是我疏忽了。剛清醒的那幾天就是因為接受不了穿越的這個事情,每天都在鬱鬱寡歡,心煩意悶,而這個小丫頭又整天在自己跟前瞎晃悠,就好像是在提醒我接受現實一般。所以就暫時不讓她跟著了,後來確實是清凈了一段時間。可那在那段時間裡自己還是在抑鬱中久久不能自拔,直到阿娘和我說了那些話。」
被余輕清這麼奇怪的盯著,水影以為自己說錯話了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姐,奴婢說得不對嗎?」言完,她反應過來了,心道:「小姐現在不記事了。」
余輕清淡淡道:「回府。」
其實真的不能怪水影,原主心悅於這位天子驕子,還誇過他,說他是只出現在神仙中的神仙人物。
可成禮每每只要一見到她就會躲著她,從不與她多說話,就算是不得已時也是極其冷漠冰冷的,也從不正眼看她,更別說主動和她說話了。
所以見成禮頭一回主動和自家小姐說回話,水影自然是打心底替她開心的。
好巧不巧,剛過書閣竟發現里家小姐還沒走,只見她坐在石桌上,單手托腮悠閑地看著余輕清,那架勢好像有意在等她走近。
余輕清顯然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的爭執,可眼下出書塾的路僅此一條,無奈只好硬著頭皮向她的方位走去。
果不其然,里家小姐一臉笑意地看著她道:「這麼急著要走啊?怎麼不和成禮多說幾句呀。」
余輕清見她這麼陰陽怪氣,也沒好氣道:「和你有什麼干係。」
里家小姐見狀也不惱,道:「噢,我忘了。你不記事了對吧?!」
余輕清看著她,想知道她能不能說一些原主的事,便不再答話,等她說下去。
果不其然,里家小姐好似很喜歡自吹自捧地舉言。
她在余輕清身邊開始來回信步而行以極其閒情逸緻的口吻道:「你說你,投了個好胎就算了,怎地連命也這般的大。我那日在樊樓上可是親眼看著你從拱橋上摔下的。頭都摔到船頭上了,那水呀,原本是青綠色的,瞬間就被你的血給染紅了。那場面是要多嚇人有多嚇人呢。」
少頃,她又看了看水影,故作驚訝道:「呀!怎的苗木不在了?!水影,你的好姐妹呢?」
余輕清道:「你這麼關心別人家的人,還真是難為你了。」
里家小姐欣欣道:「三姑娘這就說笑了,我呀,這不是好奇心重了點嘛。那時是苗木陪著你的吧?!她現在在哪?」
里家小姐一服『我等著你解釋』的姿態看著余輕清。
余輕清現下只想回府把原主的事情摸清楚先,不想再和她多費口舌便假意低聲故作威脅的語氣說道:「里四小姐,姑娘家家在外面逗留太久的話,是會有危險的。如果不想出什麼事的話,還是早點回家吧。」
里家小姐瞳色一沉嚴肅道:「你敢動我?」
「小姐說什麼呢,我可沒說『我要動你』這種話。不過啊,那天我不開心了,誰的食水裡會多出點什麼東西,我可不敢保證啊。」余輕清學著她的語調說道。
「你敢。」里家小姐道。
「你說我敢不敢。」余輕清應道。
最後,倆人僵持不住了,鬧得不歡而散。
里家小姐最後說道:「余輕清,記住,你對端豐做過的事,和你今天打我的一巴掌,我里木木日後定千百倍還你!」
余輕清可能都沒想過里木木今日之言,在日後會變成壓垮她最為致命的一擊。
幾人相續離開后,站在角落裡的一抹白也移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