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花姑子2

「那是三個月前的事情了。」章比槐平復了心情，緩緩說道。

三個月前，章比槐一家在山間搭救了迷路的安幼輿。這個安幼輿是鎮上一個貢生，為人慷慨有義氣，又好放生。如果看見獵人捉住鳥獸，往往不惜高價買下來放掉。章比槐就曾經被其搭救過。

章比槐原本是想報答救命之恩，這才在安幼輿迷路之時伸出援手，未曾想到自家的侄女竟然和安幼輿看對了眼。

回去后的安幼輿立馬拜託了自己的朋友前來提親，但怎麼可能找得到精怪的住所，因此一無所獲的回去了。

安幼輿從此晝思夜想，飯吃不下，覺睡不著，不久便患了昏瞀症，卧床不起了。家裡人熬粥喂他，也都嘔吐出來。

花姑子聽聞消息后也是急的團團轉，私溜了出去。不曾想到因此丟了真身。

說到這裡，章比槐用手抹了抹淚，一邊的母獐精也小聲啜泣起來。

「怎麼會丟了真身呢？安幼輿家又不是什麼豺狼虎穴。」方羽等章比槐心情稍緩后才出口問道。

「哎，這都是命呀。」章比槐長嘆一聲。

原來安幼輿上門提親未得的事情不知道怎麼的被華山老崖下居住的蛇精知道了。

這安幼輿乃是六世善人轉生，若每日都能吸取其精氣，對妖怪的修行大有好處，甚至能夠脫離妖籍，飛升為仙。

因此蛇精每日都潛伏在章比槐家邊，觀察著花姑子的一舉一動。

後來花姑子聽聞安幼輿相思病重，趁夜遛出前往安家，蛇精也跟著她來到了鎮上。

在花姑子才到安家門口的時候，蛇精暗處偷襲將花姑子打成了重傷，而蛇精則自己變成了花姑子的模樣與安幼輿私會。

受傷后的花姑子拼盡最後的力氣才逃回到家中。一到家，花姑子就魂魄離體，活不成了。

章比槐見狀顧不得悲痛，用法力將花姑子的魂魄固定在她本體的皮毛身上，讓其不會混魂飛魄散。

而後，花姑子的魂魄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章比槐。他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但蛇精的道行比章比槐高很多，他無力為花姑子報仇，只能苦苦尋找復活花姑子的辦法。

在而後，章比槐聽聞安幼輿娶了個姑娘，家裡越來越富貴。

他將消息告訴了花姑子，希望花姑子能夠斷了念想。

但事與願違，聽到消息后的花姑子心如死灰，毫無求生之欲，魂魄漸漸消散虛弱。

章比槐見狀心急如焚，四處打聽，後來從狼精那裡聽聞，人血人肝人心可以滋養妖怪的魂魄，讓其重獲生機。

從未害人的章比槐為了自己的侄女，最終還是下了決心，將塗富貴勾引了過來，準備用其精血滋養花姑子的魂魄。

「這塗富貴早年繼承家產，頗有富貴，但後來吃喝嫖賭樣樣俱全，將家財揮霍一空。之後便坑蒙拐騙無惡不作，最近還失手殺了一名妓女，為了躲避官府追捕，入了山中，被我發現。我覺得這種人壞極了，這才抓了他，準備給花姑子滋養魂魄。」章比槐說道。

「即便如此，塗富貴的罪也應該由官府定，而不是你們私下授刑。」方羽看著遠處已經停止掙扎的塗富貴，對章比槐說道：「而且殺人不管什麼理由，都是要遭受天譴的，你是想自己辛苦修鍊的道行蒙上塵埃嗎？」

「小友，不要說了，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等事情結束，我就放你走。」章比槐起身說道，一邊的母獐精已經將刀磨好。錚亮的刀口在火光下閃著鋒利的光芒。

「慢著，我有辦法！」方羽大聲說道。

章比槐的刀已經距離塗富貴不足一公分，聽到方羽的話，他停下的手裡面的動作：「小友有什麼辦法？小友真的有辦法？」

「這是當然！」方羽斬釘截鐵地說道。

「不是騙我？」拿著明晃晃的刀，章比槐重新來到了方羽的身邊。

「我向三清祖師爺發誓！」

刷刷，刀鋒在空氣中斬出兩條光痕，方羽身上綁著的藤蔓被砍斷。

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子，方羽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歡唱。

至於剛才說的話，方羽自然不是胡說。

剛才他在自己的腦子裡面搜索了一番，找到了一個法陣，專門用來滋養陰魂的，這個可以用來給花姑子的魂魄續命。至於讓花姑子復活，這個方羽就沒有找到什麼辦法了，不過他去鎮上斬了蛇妖，恢復了故事，花姑子自然能夠活過來。

「我需要牛、羊、豕、犬、雞各一升的血，以及十年以上的桃木枝一根，粗點的最好。」方羽吩咐道。

這滋養陰魂之陣，用五牲的血為基，陰樹桃樹的枝為引，可以幫助離體之魂定型固本，延長其在陽間生存的時間。

得到吩咐的章比槐一家立即出了山洞，幫方羽去找所需之物去了。

洞中現在只剩下方羽，塗富貴以及花姑子的魂魄。

「哎，善良的妖怪就是容易相信人類，假如我說的是假的，他們現在就是將所有的底牌拱手讓給了我喲。」方羽小聲嘀咕著走到了塗富貴的身邊。

看到方羽過來，塗富貴眼睛睜的大大的，不斷嗯啊著，整個身體像離水的魚一樣瘋狂地擺動著。

看著因為血液倒流已經紅了臉的塗富貴，方羽並沒有放他下來的意思：「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還是乖乖掛著吧。」方羽拍了拍塗富貴的臉說道。

在塗富貴不甘心的嗯呀下，方羽走到了花姑子依附的皮毛邊。

法指一打，一道精純的法力注入其中，黃色的亮光在皮毛上浮現，接著一道人影緩緩在空氣中形成。

略有形狀的模糊人影在空中對著方羽盈盈一拜，似乎在謝方羽為其所做的一切。

這花姑子精魂虛弱不堪，方羽雖然用了自己法力助其能夠現身，但終究沒法讓其完全凝形，可以開口說話。因此方羽現在只能相信章比槐所說的東西。

片刻后，章比槐一家便帶著方羽所要的一切回來了。

看到空中略微有型的人影，章比槐一家跪著對方羽千恩萬謝，即使這道人影除了能做出動作外毫無其他用處。

分別用五牲之血在地上畫出符陣，方羽將桃木枝連同花姑子附身的皮毛放在了法陣的中央。

口中念念有詞，方羽手中腳下也沒閑著，按照法陣要求，腳踩七星步，手掐北斗訣。

一聲急急如律令，法陣頓時紅光浮現，無數光點從五牲之血中湧出，然後在空中形成一道旋渦湧入了桃木枝中。

桃木枝在光點湧入后發出綠色光芒，無數鮮嫩的枝丫從中抽出，將皮毛包裹，最後形成了一個臉盆大小的圓球。在圓球中央，一個人臉慢慢浮現。

這滋養陰魂的法陣此時也就成功了。

「姨父，姨母。」人臉緩緩開口說道。

「花姑子！」聽到聲音，章比槐一家衝到了圓球面前，嚶嚶啜泣慢慢響起。

「打擾你們一家團聚，我想問點事情。」方羽不合時宜地開口道。

「道長隨便問。」章比槐此時對方羽充滿了感激與恭敬。

詢問了花姑子事情的原委，方羽發現與章比槐說的沒什麼兩樣，只是更具體了一點。

看來這個蛇妖應該就是打亂花姑子故事的邪靈了！方羽心中對所有事情做了判斷。

「這鎮在哪裡？可否帶我過去？」方羽問道。

「道長，坐我身上，我帶你過去。」章比槐說著現出了真身。一隻兩米長，一人高的獐子出現在洞中。

「那就勞煩了。」方羽也不客氣，翻身坐上了章比槐的背。

四蹄輕踏，章比槐帶著方羽如箭般射出了洞穴。

「怎麼有股子騷味？」留下的母獐精在兩人走後，聞到了一股子尿味，她眉頭緊皺，卻也沒有在意，只把圓形的木球抱在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