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硬幣轉啊轉

人們遇到問題的時候似乎總喜歡藉助外力代替自己做出決定，而這之中最為方便快捷的便是拋硬幣。人們往往認為硬幣正面朝上和反面朝上的概率各佔百分之五十，但有幾位超級無聊的數學家經過大量實驗證明，因為硬幣花紋的不同，正面向上的概率往往要高出反面向上0.5到1個百分點。但從來沒人在乎這些。

「刷！」

籃球空心入網的聲音總能令人心曠神怡。高瘦精壯的男生看著自己寬大的手掌微微一笑，似乎對自己的傑作很是滿意。

「好球啊森哥。」任游昕拍著手：「這麼長時間沒見還是這麼准啊。」

「別貧」，鄭森拉到三分線外，標準流暢的再次出手：「你還沒告訴我，要不是今天遇到了，你是不是跟本不打算告訴我你來這個學校了？」

「刷！」

「沒有沒有，怎麼會呢，只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嗎，這老友重逢的場面多令人害羞啊。」任游昕笑了笑，投籃出手。

「咣！」

「你怎麼還是那麼鐵啊」，鄭森皺了皺眉：「我當年畢業的時候不是和你說過多練練投籃嗎？」

鄭森抓住球，穩穩傳出：「既然來了，下周一去籃球隊報個到吧，我和教練說一聲，你直接加進去就好了。」

剛做出投籃姿勢的任游昕愣了一下，手中的籃球緩緩放下：「那個……森哥……我現在已經……不再打籃球了。」

「那你大早上是來球場喝水的？」鄭森盯著任游昕，一針見血。

「額……」任游昕看向別處：「手癢，偶爾玩玩。」

「還喜歡籃球嗎？」

漫長的沉默過後，任游昕點了點頭。

「比一場，我贏了你乖乖去球隊報到，輸了我不會再提這件事。」

任游昕在心中掙扎了好一會，開口道：「一次進攻定勝負吧，我現在的體力應該不夠和你打五個球的了。」

鄭森把球扔向任游昕：「來。」

「哈哈，說實話，幾年前就打不過你，進了高中你又練了好久的吧……」任游昕邊運球邊打著哈哈，突然眼神一變，腳踝猛地發力，整個人彈射而出，一個變向過掉了鄭森。

「無聊的把戲。」

鄭森像是預料到了一般，迅速做出反應，后發先至擋在了任游昕與籃筐之間。

任游昕轉移重心，身體前傾，雙腿漸漸直立作出合球之勢。

「拜佛過人。」鄭森面無表情地說出了任游昕的想法。

任游昕臉色一變下移重心左肩抵住鄭森右腳發力，以鄭森為中心畫了一個完美的圓弧。

「轉身換手強上。」

任游昕皺眉，再次改變重心。

「胯下拉開。」

拉開身位的任游昕一陣無語。

「動作都很漂亮」，鄭森笑了笑：「但是我對你這套太熟悉了。」

「我說森哥」，任游昕活動著腳踝：「你這高中也不談個戀愛什麼的嗎？總是這樣對我念念不忘可不行啊，雖然咱們關係好，但是我還是喜歡軟軟糯糯的女孩子的。」

「別貧，繼續。」

任游昕無奈地笑了笑，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先說好」，鄭森擺好姿勢：「如果要選擇靠打就算了，白白浪費力氣而已。」

「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呢？」

任游昕持球前逼，兩人立刻展開了一場肉體強度的碰撞。

「球技沒漲多少力氣到時大了不少啊。」

「這不都要感謝有些人初中的時候仗著自己比我大了兩歲瘋狂背打。

」

「但如果你打算一直這樣僵持著的話可贏不了啊。」

「當然。」任游昕瞄了一眼腳底：「森哥，你進入……我的射程了哦。」

任游昕猛然發力，鄭森心中一驚，加大了腳上的力度。不料任游昕突然抽身後撤。

後仰跳投！

糟糕！鄭森瞳孔放大，但是……來得及！

鄭森高高躍起，撲向任游昕。

寬大的手掌封蓋了任游昕所有的進攻路線，鄭森懸著的心剛剛放下，耳邊就傳來了任游昕的聲音：

「森哥，你是不是忘了，我的籃球可是……」

「自由的籃球啊……」

手中的球並沒有出手，任游昕就這樣在鄭森震驚的目光下直直地躺了下去，身體幾乎與地面平行的時候雙手發力，將籃球拋了出去。

「刷！」

鄭森難以置信的回頭看去，輕輕飄蕩的球網彷彿講述著他敗北的事實。

鄭森無奈地嘆了口氣，向躺在地上的任游昕伸出手：「唉，真是服了你小子了，但是入隊的事情還是再考慮一下吧，你的天賦……浪費了蠻可惜的。」

「你在說什麼啊森哥，剛才那球……」任游昕拉著鄭森的手起身，指了指籃筐：「剛才那個球，只蹭到了球網，球框都沒碰到，是個兩不沾。」

任游昕拍了拍身上的土，揮了揮手，走到一旁收拾起背包。

鄭森獨自在風中凌亂，也是自己太相信這小子的投籃了，不過幸好是搞了這麼一出，能把這小子拉進球隊就是好的。

一個抱著籃球的小孩子跑到任游昕旁邊，不顧手中籃球掉在地上，興奮地揮舞著小手：

「哥哥，你剛才那球好厲害啊，身子傾斜成這樣還能把球……」

「噓——」任游昕將食指抵在唇邊：「這是個秘密哦。」

小孩獃獃地點了點頭，跑走去撿自己的球了。

「森哥，走了，明天早上我會去體育館報到的。」任游昕擺了擺手，哼著小曲兒離開了體育場。

鄭森無奈的笑了笑，錘了錘膝蓋，開始了新一輪的練習。

「喲，孫姨，今天還有蒜苗的包子了嗎？」早餐店中，任游昕熟絡的打著招呼。

「小任啊，我看看奧，這個餡賣的不是很好，今天做的不是很多……」孫姨掀開蒸籠，一股混合著麥香的熱氣瞬間將小小的早餐店裝填的滿滿當當，自從朋友推薦他這家小店開始，任游昕就沒吃過別的地方的包子。

「還有五個，要幾個？」

「那就都包著吧。」

「帶回去給家人吃嗎？」

「沒有，我比較能吃。」

「能吃好，大小夥子能吃是好事啊，收你四個的錢就行了，在這裡吃嗎？」

門上掛著的風鈴響了起來，一個小小的身影走了進來。

「阿姨，兩個蒜苗餡的包子，在這裡吃，謝謝。」

「呦？是你啊。」任游昕有些意外，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張筱筱。

「不好意思啊小姑娘，蒜苗的剛才被他買光了，要不你試試別的味道的？」

張筱筱有些猶豫，她本就是奔著蒜苗餡的包子來的，但偏偏是被這個人買走了，想起昨天排座位時發生的事情，她真的不想和任游昕開口。

「吶」，任游昕左手掏出一枚硬幣，右手晃了晃盤子里的包子：「選個正反面，你贏了我請客。」

叮的一聲脆響，硬幣高高彈起，像個優秀的跳水運動員一般旋轉著自己的身體。

張筱筱的目光隨著硬幣移動，最後穩穩地被任游昕握在掌中。

猶豫再三，張筱筱還是開口：「反面。」

任游昕卻沒有攤開手掌，而是直接將硬幣揣回口袋。

「你！」張筱筱不滿地瞪著任游昕，似乎在質疑對方為何樂忠於拿自己尋開心。

「是反面，你贏了。」任游昕轉身：「孫姨，麻煩分開裝一下。」

孫姨笑著看著兩人，麻利的分好包子。

任游昕環視四周：

「喲，只剩一張桌了啊」，像是想到什麼一樣，任游昕突然壞笑了一下看向張筱筱：「那你介意我和你坐在一起吃早餐嗎？」

「哼，要什麼調料，我幫你拿。」張筱筱知道這廝在拿昨天的事情調侃自己，但是吃人嘴短，又能說什麼呢。

「啊不用謝謝我打包帶走的。」

張筱筱回頭看去，發現任游昕已經把包子倒進了打包袋裡，正向著門口走去。所以感情您問那句話就是為了過來和我販個劍是嗎？

「混蛋。」

「謝謝誇獎。」

剛走出早餐店，鄭森就迎面走了過來。

任游昕略顯驚訝：「森哥，你不是還有一組訓練嗎？」

「嗯……啊，不是和你對打了一球嗎，訓練強度夠了。你……和女朋友吵架了？」

「啊？」任游昕有些摸不到頭腦。

「我隔著玻璃都看見那小姑娘在瞪你了，不是女朋友？」

「啊，」任游昕笑了笑：「是……同學，嗯……同桌，嗯……四捨五入應該算個朋友吧。」

「好潦草的四色五入啊……」

「哈哈哈，走了走了。」

和鄭森告別之後，任游昕哼著小曲，向家走去，手中的硬幣不斷被拋起，又穩穩落下。

人們喜歡用拋硬幣來決定一些事情，並不是他們相信那小小的東西能做出正確的判斷，而是更多時候，硬幣飛上天空的那一刻，他們就知道了自己心中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