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抓緊起來!」黎水凡去拽南星,奈何南星就是不起。
「小姐,我先前一搭上你的脈,就知道你服過砂棠,是我將你引到寺廟讓蕭陵把你帶走的,也是我透漏給他你服過砂棠的事情,最後也是我送給了他們鶼蠱。」
黎水凡沉默良久,緩緩開口,「我都知道,你目睹姜昀偷襲我大哥,導致他心脈全斷,於心有愧,想偷偷救他。」
南星眼眶濕潤,更咽道,「是我協助韓越,抓齊靈山十巫,導致他們全滅。」
黎水凡繼續說道,「這我也知道,集齊靈山十巫,便能激發我身上附著的仙魂,你想渡我師兄飛升,對不對?」
南星,「你殺了我吧!沒有我,你不會受鶼蠱的折磨,也不會失去你的師傅。」
黎水凡,「你說的對,可是就算沒有你,也會有別人做這些事,我不怪你,卻也心有餘悸,若你願意留在我身邊,假以時日,我們或許都能放下隔閡,若你不願,天大地大隨你任游,但你讓我殺你,萬萬不可能!」
南星對黎水凡磕了三個頭,黎水凡著實感覺受不起。
「小姐,榣山神木缺人守護,你如若不殺我,便讓我在榣山之上守著神木吧!我願日夜為你們祈福,此生罪責不求被原諒,也不求減免心中愧意,只求能再為你們添一些福。」
黎水凡最後還是把南星扶起來了,她拂去南星肩頭的落葉,「我說過,都隨你,榣山之大,孤苦寂寞,你若能承受便可。」
南星紅著眼,「自然可以承受,小姐,以後要多保重,切莫動氣,姬琤送的甲,不要再穿了。」她從懷裡拿出一壺藥丸,「你不愛喝湯藥,我便將你服用的草藥製成藥丸,你隨身帶著,方便服用。」
黎水凡記得,姒淮也說過,若她嫌服藥麻煩,就找人給她製成藥丸,一時出了神,她眨眨眼,都被姒淮騙成那樣了,還能記得他的好!
她接過南星手裡的瓷壺,小心收好,「謝謝你,南星!」
南星終於露出一個微笑,伸出左手,手腕上戴著黎水凡曾經送給她和景蟬的玉鐲,「該我謝謝你,此生遇到你和景蟬,是我的幸運!」
黎水凡最怕與人煽情,清了清嗓子,咽了下口水,「若以後我和景蟬閑了,再來找你。」她繞過南星,背對她道,「保重!」
她沒有回頭,因為她知道,南星一定在哭,這些年南星和景蟬就像左右手一樣,雖然南星做過一些對不起她的事情,可也一直在盡最大的努力彌補,突然之間,南星不在她身邊了,心裡空了一塊。
離開榣山,黎水凡沒有立刻回到北狄營地,她不想見到姒淮,可眼前卻冒出一個她更不想看見的人,姬琤。
真是冤家路窄!
姬琤一臉招牌的笑容,「好巧啊!」
巧個屁!
黎水凡白了他一眼。
姬琤不解,「為何每次相見都像是我欠了你錢一樣?」
黎水凡,「你這不是廢話么?你做了什麼事自己不清楚么?」
「呵呵!你真是會給自己找借口!」
「不想聽你說話,再見!」
姬琤哪會如願讓她走,「鎮平侯,把黎晞和姒淮做的事情都推在我頭上,不是找借口是什麼?你這樣欺騙自己,有什麼意義?」
黎水凡回頭,惡狠狠盯著姬琤,「你話太多了!」
姬琤笑著說,「我幫你看清自己的內心,你嫌我話多?」
「我不想看清!我就是要把所以的帳都算在你頭上!」
姬琤沒有生氣,循循善誘,「你不願意相信自己心裡懷疑的事情,可以躲避,可當你面對我的時候,只需要簡單的仇視,與你來說,我才是最讓你沒有思想包袱的人,反正直接苦大仇深就好了,不需要琢磨我做了什麼,心裡想的什麼,因為你一直在說服自己,所有的壞事都是我做的!」
黎水凡被人解剖出心中所想,感覺很不好,像是自己的秘密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拿出了暴晒。
「有沒有人說過,你窺探別人心裡所想,是一件很變態的事!」
姬琤搖頭,「你是第一個!」
他語氣輕佻,黎水凡怒目而視,握住劍柄,拔劍時被姬琤按住。
「別總是這樣,你以為你真能打過我?」
黎水凡同他說話總覺得壓抑,後退了幾步,「我不管你們是人是神,我只是一介凡人,有自己的日子要過,你們想斗就自己使勁斗,別來煩我!」
「你以為你能撇的清?」
「姬琤,我警告你,別再這裡蠱惑人心,我沒那麼容易被你牽著鼻子走!」
姬琤笑意更濃,「既然沒那麼容易被我蠱惑,幹嘛不願意聽我說話呢?」
「因為,你很招人煩!」
「怕是你不敢,而不是煩!」
黎水凡實在不願再跟姬琤浪費口舌,這些天憋悶了太久,也是時候發泄一番了。
她直接上步撩劍,被姬琤左右閃躲巧妙破了招數,黎水凡咬牙,額間滲出汗水,硬是靠著蠻力跟姬琤周旋著。
打到後來,黎水凡絲毫沒了章法,完全是胡亂砍刺,姬琤全由著她,保持不被她傷到也不讓她輸掉。
一通火氣發泄的差不多了,黎水凡轉身的瞬間,鼻血躥了出來,她撕掉袖子上的布條將鼻子堵住,姬琤笑話說,「女孩子出門不隨身帶著錦帕么?若是其他地方再受了傷,豈不是衣服都被你撕凈了?」
黎水凡一副要你管的樣子,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以後少來摻和我的事情!」
她頭也沒回的走了,姬琤收起笑臉,周圍的道路因為二人的打鬥顯得泥濘不堪,他沖著黎水凡的背影揮了揮手,輕聲道,「再會!」
姒淮派人去尋黎水凡,卻沒有消息,心中焦急,正欲親自去找她,一出門瞧見黎水凡急匆匆的走向自己的屋子,臉上還有未乾透的血跡。
黎水凡關門的一瞬間,姒淮擠了進去。
她面無表情開口,「出去!」
這兩個字說的很輕,明顯中氣不足,姒淮打橫將她抱起,「別鬧了。」
黎水凡語塞,她鬧什麼了?
由著姒淮把她放在榻上,替她將臉擦凈。
黎水凡心一橫,將姒淮晾在一邊,眼睛閉上就開始醞釀睡意。
結果睡意剛剛培養出來,就感覺姒淮在撓她手心,她把手抽回來交疊在胸前。
姒淮咧嘴笑起來,她是明知道姒淮不會輕薄於她,故意將手放在那裡。
結果,手確實安穩了,她感覺姒淮又在撥她的睫毛,實在癢的不舒服。
黎水凡睜眼坐起來,「你到底要幹什麼?」
姒淮眼底清澈,無辜的說,「原先在雍梁時你就是這樣撥我睫毛的!」
「你那時候睫毛擰在一起了,我睫毛又沒擰!」黎水凡揉了揉眼睛,「我很困,我要睡覺!」
「那我陪你一起睡!」
「你!」黎水凡咬牙,「無賴!」
「你第一天知道我無賴嗎?」
「也對啊,我明知你是個無賴,何必生氣呢!」
姒淮皺眉,「我怎麼惹你生氣了?」
黎水凡怒目圓睜,「姒淮,你跟我裝什麼糊塗,不是你引我去靈山的么?姬琤集齊十巫取走我的仙魂你沒參與?韓越怎麼死的?靈山是誰燒的?」
姒淮眼裡透出危險的警告,黎水凡終是不能再繼續說服自己這一切與姒淮無關了。
他語氣低沉,「姬琤同你說了什麼?」
「我用他說嗎?我自己沒有腦子嗎?」
「別胡思亂想,好好睡覺!」
「我找到師傅的時候,靈山十巫,聚齊了九個,怎麼就那麼巧,姬琤在那時候將蕭陵帶來?」
姒淮薄唇輕啟,「你累了!」
「我不累!」黎水凡打斷他,「韓越被打斷了腿,他沒那麼大的本事,你知道南星在暗中助他,便利用南星做的事情掩蓋住自己的行為,你連你的師傅都能害,姒淮,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姒淮害怕她這樣的眼神,偏過頭不看她,這眼神像極了一把刀,凌遲著他的內心。
黎水凡,「韓越與你的私仇,不止是因為他差點害死你和你母親,而是你不願讓他活著,你怕他告訴我你和姬琤是一夥兒的,你引著我找到師傅,同我一起被封印在粉蓮里,可笑的是,你明知我受了不明的內力,還由著我輕薄你。」
姒淮不由分說,將黎水凡的脖子控制在臂彎處,蠻橫的吻了下去。
唇舌糾纏,忍著被她咬破舌尖的疼痛,瀰漫的血腥在兩人之間傳遞,近距離的接觸,她看見姒淮緊緊擰在一起的眉頭,最終,心軟著鬆開牙齒。
姒淮依舊沒有停止,另一隻手撫在黎水凡腰間,將她牢牢圈在懷裡,直到黎水凡流出的眼淚被他察覺,才不舍的離開那紅唇。
他替她拭去淚水,不解,「親你一下,還能委屈哭了?」
「你好歹讓我呼吸一下吧!我這是嗆得!不是委屈的!」
姒淮笑著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好聽的聲音在她耳邊擦過,「笨蛋,我教教你怎麼呼吸。」
說完又是一通親吻,但是比剛才溫柔了許多。
黎水凡心裡默默替自己哀悼著,明明是打算不理他的,要讓他付出代價的,結果呢!她真想一巴掌把自己抽死!
「專心一點!」姒淮嘴裡含糊的說著,「閉眼!」
黎水凡無語的閉上眼,要不然,這筆帳等一會兒再算吧!
天氣不算涼爽,二人貼的如此之近,黎水凡呼吸急促,臉頰紅暈,姒淮如痴如醉,隱忍著拉開距離,鼻尖相貼,他聲音沙啞,「騙了你是我不對,我不想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