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五星零星

啟程。

雲書晴心不在焉的望著車外的風景，旁邊的肆三棄則是呼呼大睡。

那個聲音……

為什麼會與七年前棄哥的聲音如此相似……

又為什麼似乎只有自己能聽到……

……

想著想著，一陣莫名的困意襲來，雲書晴暈暈乎乎的找了個依靠的地方，沉沉睡去。

……

「噠……噠……」

「……這裡……是哪裡……？」

不知過去了多久，雲書晴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漂浮在一片暗沉沉的水面上，周圍是一望無際的黑。

水下似是無底的深淵，雲書晴小心翼翼的站起身，試了試。

沒有掉下去，似乎還可以行走。

棄哥呢？

迷靈呢？

我剛剛……

雲書晴漫無目的的走著，直到前方也傳來一陣腳步。

是那個聲音的『主人』。

一襲黑夜般黯淡的長發披散，身上是幾乎被撕成碎布的衣服，鮮血從他身體各處汩汩流出，滴落在水面上，暈染開一條蔓延的『路』。

青年的身影似是從遠處走來，逐漸清晰。

他的五官，為何與棄哥如此相似……？

雲書晴停下了，茫然無措的望著那名青年艱難的朝自己靠近，然後穿過自己的身體。

青年於幾米外停下，自嘲般的笑出了聲，接著開口。

「你來了。」

是在說我嗎？

雲書晴想再靠近他些，轉過身卻發現自己無法移動半步。

青年自顧自的開口。

「我還以為你會一直縮在後面呢。」

「怎麼，打算做個了斷？」

「呵呵……這個時候，你反而和我說起了家長里短？」

「回頭是岸？呵呵……哈哈哈！！」

青年突然狂笑，踉蹌著轉過身，面目猙獰。

「你好好看看這個世界！！何時！！他們有給過我一次選擇回岸的機會！！！」

「！」

雲書晴心神震顫，然而不等他回神，水下忽然竄出數條扭曲的手臂，纏繞著青年的身體向下而去。

「不……等等——！」

雲書晴瞳孔顫動，徒勞無功的掙扎著，不知何時，一道道血痕開始浮現……

青年最終還是沉入了水底，波紋蕩漾，再無音信……

「為什麼……」

周身的束縛似是解開，雲書晴跪倒在地，不知名的絕望湧上心頭，泣不成聲。

為什麼……不等我來救你……

「……」

身後忽然出現了一名小少年。

他一頭雜亂的黑髮，雙眸無神的望著前方，身上血水混合流淌。

小少年傀儡般抬步走向青年消失的地方。

「不！不要去！」

身影穿過，雲書晴跌跌沖沖的爬起身，朝小少年虛無縹緲的身影追去。

「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

一雙顫抖的小手死死抓住小少年的衣角。

雲書晴沒來得及在意自己縮小的身形，好不容易追上他，已然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腿也軟的厲害，一時跌倒在地。

「真是的……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以哭的跟個小丫頭一樣~！」

熟悉的聲音響起，回憶里，那個英雄般的身影背光而立，開朗的笑著，朝他伸出手。

「他們再欺負你，你就喊我，我幫你出氣！」

「可是……他們比你大那麼多……」

「相信我~我可是很厲害的~！而且……」

「總有一天，我會把你訓練的和我一樣厲害~！那時候，看誰還敢欺負你~！」

……

「……！？」

雷子堯的座位就在肆三棄和雲書晴的側前方，本是不經意一瞥，卻忽然發現了不對勁……

兩人似乎都陷入了沉睡，面色卻是異常的蒼白。

肆三棄緊咬著下唇，滲出絲絲鮮血，雙拳緊握，似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靠在他肩上的雲書晴則已然眼角含淚，渾身微微顫抖著，額頭虛汗直冒。

「！」

忽然間，雲書晴猛然驚醒，卻是再也忍不住眼淚，急忙抬袖蹭了蹭，又見身旁的肆三棄似是陷入噩夢，慌忙將其搖醒。

「……」

肆三棄睜開雙眸，眼中布滿血絲，恍然鬆手，也能感覺到掌心的濕潤。

舔舐嘴唇，在血腥味的刺激下徹底清醒。

「棄哥，你做噩夢了？」

雲書晴小聲問。

「哪一天不做……」

肆三棄側頭看了眼還有些失魂落魄的雲書晴，隨手遞上一張紙。

「你也睡著了？」

「嗯……」

「也是個噩夢？」

「嗯……很恐怖……」

「醒了就行。」

雲書晴忽然有一瞬的失神，神使鬼差道。

「……棄哥，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問。」

「如果……我們之間因為理念不同，必須要決一生死的話……你會怎麼做？」

「……」

肆三棄目光微動。

「要麼一起生，要麼一起死，不存在決『一』生死。」

「那我也一樣~」

「……誰管你……」

……

看著兩人恢復正常，還沒注意到這邊時，雷子堯收回了目光。

……

走專用車道，僅過去快一個小時，大客車便到達了目的地。

下車。

排隊前往專門的檢測室。

室內陳設很簡單：一套桌椅，一個書架和一些書，一塊一人高的透明巨石，一個檢測儀，一盆盆栽，一些工作用品，一個人，沒了。

雷子堯和負責記錄的柳炊煙打過招呼后，便對眾人招了招手。

「把手放在靈石上，儘可能把心放空。」

宇文自傲第一個大步走上前。

「嗡——」

「滴滴~五星雷屬！」

「老子就說……！嗷！」

雷子堯一腳把還在自我陶醉的宇文自傲踢到一旁，同時示意下一位上前。

那是一名滿臉痘痘，衣服透著一股子油膩感，甚至還能從衣口看見脖子上厚厚的一層黑泥的男生。

邋遢男生拖著一雙破爛的臭鞋，剛用左手扣了扣鼻孔，下一秒便大大咧咧的準備往靈石上放。

「！」

後面排隊的學生，尤其是女生紛紛面露厭惡，雷子堯同樣皺眉，然而，這種事情顯然輪不到他出手。

「啊！」

一聲殺豬般的慘嚎響起，邋遢男生摔了個標準的狗吃屎，徑直滑到牆角才堪堪停下。

柳炊煙：……我的牆今天至少洗三次……

雷子堯：我沒看見

「下一位。」

「嘁，真是夠了。」

肆三棄滿臉厭惡的收回腿，走到靈石邊。

「嗡——」

「滴滴~五星暗屬！」

「嗡——」

「滴滴~五星光屬！」

雲書晴緊隨其後，二人的動作甚至比宇文自傲還要快上不少。

「誰剛剛踢我啊！太欺負人了！」

哪知這時，剛剛那邋遢男生暈暈乎乎的站起來，又立馬尖叫道。

「這裡可是協會！是誰這麼目中無人啊！還把不把協會放在眼裡了！」

「嘖……嘩眾取寵的東西……」

肆三棄的聲音清晰的傳入邋遢男生耳中，再加上他和雲書晴的位置離他最近，還有雷子堯在一旁『保駕護航』……

邋遢男生嘴裡罵著，忽然緊跑幾步，輕飄飄的一拳砸在肆三棄後背，又是一腳把雲書晴踹倒，接著沒等二人反應過來，他便已經連袞帶爬的躲到了雷子堯身後，仗著身形瘦小，藏的是嚴嚴實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