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戚小易和那個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人寫了三個星期的信，甚是覺得有趣。王龍對此比較關心，每次幫忙出主意應付那變幻莫測的信。這天，二人又忙完一封回信。戚小易就邀王龍去外面走走。
十二月的天氣，不是很寒冷，但一陣風過來還是得趕忙裹緊衣服。校園操場上行人稀少，偶有幾個人也是急急走著。來到校外，一路上，他們見到許多女孩子為了突出身材，只是打底衣外加一件外套，真是美麗「凍」人。然嘴唇烏紫，手背通紅，在風中抖縮。兩個人相視笑著。走了一段路，兩人鼻孔開始流出清液，忙轉回學校。教室是溫暖的，但渾濁的空氣是難受的，尤其是剛在外面吸了清新的空氣。戚小易走出教室站在走廊上，和同學說著話。王龍則在教室里，他見余國雄在寫著什麼，就過了去。看原來是在抄歌曲，就說:「字還不錯。」
余國雄得意一笑，索性把本子遞給王龍看。王龍翻開，看了一下，問:「這是誰是本子?」余國雄說:「你不會自己看。」王龍就去看名字，竟然是胡葉的。這讓他想起那個水桶腰，大屁股的女孩子，記得卡門就對此很惡毒地說過一句話:女人光長屁股。胡葉不但胖還很騷，按當時的話講，人不好看還騷，那就是一灘屎。也難怪她的本子有那麼多人幫忙抄，你想，她讓你抄，你不抄，她便在你面前纏著不停，你只會想到讓她趕快離開，絕不會再想到拒絕。王龍想起這些，就丟了本子，但一種奇怪的念頭閃過:胡葉的字怎麼和那沒署名的信上的字這樣驚人相似。於是又拿起本子仔細辨認，這下他確定就是胡葉，不由得圓瞪雙眼。余國雄在旁邊見王龍這神情，想:你討厭胡葉也不用這樣啊，哦，是了，這本子上有字跡，這下可遭了，要是小易知道就不得了啦，都怪胡葉，偏要我幫忙給信，這下可把我害
苦了，看情形王龍還沒真正確定，我得把本子拿過來。他這樣想，立馬把本子奪了過來，然
后鎖進抽屜。但這欲蓋彌彰的做法，叫王龍更是肯定，他也沒說什麼，走出教室去找戚小易。一見面，就罵道:「你真是豬啊。」
戚小易茫然，只好笑。王龍更是氣大，又說:「等下看你怎麼笑。」
戚小易一聽不對勁，心想:難道他和鍾情鬧了矛盾。就很小心地問:「出了什麼事?」王龍憤憤地說:「你被戲弄了。」
「我?被誰?什麼事給戲弄了?」戚小易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王龍說:「給你寫信的人。」
戚小易想這事大有蹊蹺，不然王龍不會這樣，忙問:「怎麼回事?」王龍說:「你真想知道?」
戚小易點頭。王龍就把事情說了出來。戚小易真是哭笑不得，雖然他是當作一場遊戲，但是對方是胡葉卻大出意料之外，便再問是不是真的。王龍說可以去找余國雄對質。戚小易想:不錯，事情是這小子搞出來的，他一定知道所有情況。就和王龍進了教室。余國雄見戚小易滿臉冰霜，陪笑地說:「有事嗎?」
威小易本想余國雄會先說出來，這下見其還想隱瞞，一把拖出教室，在個沒人的地方，喝問:「你說那信是怎麼回事?」
余國雄出了一身冷汗，他怕戚小易打人，支支吾吾地講了出來。戚小易聽完伸手就要打，但想到余國雄待他還不錯，手就停了，只說:「虧我當你是兄弟，以後給我死遠點。」
余國雄知道事情沒法挽回，就走了。
晚上，戚小易叫王龍幫忙去余國雄那把被子等東西拿了回來，一個人坐著發悶。這事讓戚小易懊惱了好久，有一陣子悶悶不樂。
快近元日的時候，冷如貴在班上說學校打算開元旦晚會，一是迎接新年的到來，二是慶賀澳門的即將回歸，所以這是一次很隆重的晚會，他希望班上出幾個好節目，在那個舉國相慶的晚上表達學生這一代對祖國強大的自豪感。學生對冷如貴的話不怎麼在乎，卻樂得一玩。林欣然被學校邀請做主持人，她雖然很有舞台經驗，但舞台台詞不是很會，就想到會寫作文的戚小易。戚小易不想因為一場晚會讓他有親近林欣然的機會，心下對學校好生感激。不過，那天林欣然找他的時候，他還是好緊張，但她說出需要幫忙的事後，頓時打包票說沒問題。兩個人便就著晚會的設計來搭配台詞，但想了一陣，戚小易發現所有節目還沒確定，於寫台詞不利，就和林欣然商量，說:「我們還是等節目定下來再寫台詞，這樣比較合符場合。」
林欣然嫣然一笑，說:「也好，現在寫是有點空中建樓的味道，但你可以先想想，畢竟晚會的台詞在電視里見過。而且你語文那麼好，應該是八九不離十的。」
戚小易沒被那笑給昏了頭腦，他知道這樣的機會是百年一遇的，就說:「你語文也不錯，你也可以想想台詞，我們再一起琢磨下，好保證晚會的質量。」
林欣然說:「那好，我儘力，但主要還是靠你了。」
戚小易謙虛了一下，說:「這次澳門也將回歸，我們可以就這個做下重點，我想學校的意思也在這方面。我這關於澳門歷史的資料不是很多，你那有嗎?」
林欣然說:「我回家找找，我爸喜歡看書，他應該會有這方面的書的。」戚小易說:「那就好，這樣我們就有把握不出錯了。」
林欣然點點頭，說:「那我也去想想，等想到什麼再來找你。節目名單下來，我馬上拿來給你。」
戚小易微笑，說:「好的。」林欣然笑著走了。
戚小易一面不動聲色地找借口去和林欣然商量事情，一面也抓緊也台詞。他不敢辜負美人。王龍看到兩個人老挨在一張桌子上有說有笑，就記起以前問戚小易是否喜歡林欣然的話，就在私下向戚小易打趣。戚小易一本正經地回答說這是工作需要，完全不是那回事。但又忍不住問王龍，問林欣然怎麼樣。王龍點頭又搖頭，使得成小易忙又急問。王龍就學著戚小易一本正經的樣子，說:「不錯，很漂亮，只是可惜...」戚小易問:「可惜什麼?」
王龍憋住笑，說:「可惜有人配不上。」
戚小易想:也是。心下就自卑起來，沒說話。王龍忙說:「開玩笑的。」戚小易搖頭說:「不，你說得不錯，哎!」說完長嘆。王龍只好默然。
晚會快近的日子，戚小易和林欣然來往得更頻繁。戚小易經過幾天的思考，台詞已是胸有成竹了，但他貪戀和林欣然在一起的時間，故意下筆極慢。每當林欣然催，他就說這是為了精益求精。林欣然還當是為了她好，心下著實感激。他有時看著林欣然的容顏出神，她叫了幾聲，他反應過來，忙說正想東西。林欣然沒有這心機，就當了真。在夜裡，戚小易一想起白天和林欣然在一起的事，就很甜蜜，做夢都浮著笑。王龍知道實情。黃禺卻說這是犯神經了。後來，台詞寫好了，學校讓林欣然去練習。戚小易看著教室里林欣然空著的位子，心裡也是空落落的，一陣陣發楞。實在忍不了這種想見不得見的情況，戚小易就曠課去學校外走走。曠了幾次，發覺這無計於事，只好又回到教室坐著。
晚會如期舉行。是夜，師生同樂。戚小易看著林欣然說話的表情，聽著熟悉的台詞，忘卻其他。正當戚小易沉醉在林欣然身上，戚國慶找來了。他請戚小易幫忙報復一個人，那是一個社會青年，以前欺負過他，今晚來了這。戚小易本不願意，一是不想錯過看林欣然，一是戚國慶老惹事，但卻不過同村人的面子，只好答應。戚小易又叫了七八個人，跟著戚國慶去找人。在操場上整整走了一圈，也沒找到。戚國慶很焦急，他怕戚小易誤會他騙人，雙眼找得更仔細。突然，他大喊:「在這。」接著伸手一指。戚小易幾個人就奔了上去，團團圍住那人。那人一見不妙，拔腿就沖。幾人沒擋住，只好追出學校，戚小易跑得快，一把抓住那人後領，在那人後腦就是一拳。這時其他人也追上來了，於是就對著那人拳腳相加。那人只好用手護著頭，任幾人打。後來，趁一個機會，溜了出去，狂奔而跑。戚小易等沒再追上，便回來看晚會。戚國慶很感激，去買了包煙，叫戚小易分給剛幫忙的幾個。戚小易見他這次很知道做人，就說以後有事來找，都一個村裡的。戚國慶說好。
晚會之後，林欣然向戚小易又道了一次謝，就沒再找過，以後見面也只是笑笑。戚小易卻陷入了相思中，夜夜夢回，都是林欣然的影子。王龍見戚小易這樣，就勸他寫信過去表白，還說這事得明說的。戚小易想也是，但落筆總是不知道從何說起。苦苦熬了幾天，下了決心，就寫了封信過去。信是王龍代交的。信去后，戚小易心下不安，坐也不是，去外面走也沒心思，好不難受。林欣然接到信，想:戚小易也真胡鬧，自己還從沒想過這問題。於是就沒理會，繼續做作業。戚小易一連等了幾天，也不見有回信，失落之情無需說了。戚小易也不敢再造次了，只好在心下苦惱。
日子過得很快，揮指間，寒假又到。戚小易依依不捨離開學校，看著林欣然走了，他才回家去。在寒假裡，又是對林欣然想念不止。過年的氣氛也沒把這相思沖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