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考考考,真的是老師的法寶嗎?
面對著期中考試我班上的成績,我簡直沒有氣得吐血,怪不得小時侯唱的《每當走過老師窗前》就有一句「嘔心嚦血你在寫教材,明亮的燈光照耀我心房」了。想不到20多年過去了,不再是嘔心嚦血了,而是直接的吐血了。
全班的數學平均分比別的班足足低了七八分,更慘烈的是姜莉莉說:「分班的時侯,你班是最好的呢!」那就是我誤人子弟啦?雖然我無法確定我講的數學是不是比別人差,但我可以確定一點的是我的學生學習數學的能力不及別的班,或者是考試的能力不及別的班。
這樣一想的時侯,心裡沒那麼難受了,考試的能力不及別的班,不代表著以後的發展水平不及別的班是吧?
一個馬拉松者,第一圈就以衝刺的方式去跑,是絕對不可能完成全程的路程的。那麼,一個小學階段就以衝刺的方式去學習,他以後還會有好奇有發展嗎?不確定的。
所以,小學階段是成長的過程順便學習一下,考考試就很好了。我被自己這個和別人格格不入的想法嚇了一跳。辦公室里那些恨不得把學生考試的分數寫在臉上讓別人對她稱讚一番的老師,那是比比皆是的。我這個想法和他們的臉上表現出來的榮耀感相比之下,簡直有大逆不道的感覺。
在學校還沒有公布每班的考試成績之時,辦公室簡直可以用熱鬧非凡來形容。每個科任的旁邊都備好一張方便放在辦公桌下的一字凳,一下課,形式多樣的教育便如雨後春筍般湧現出來了。有呵斥式的痛苦記憶法「你怎麼這麼笨,上課沒聽課的是不是,講幾遍還做錯,你給我重做10遍。」於是,一個孩子誠惶誠恐地站在老師身邊,顫抖著開始了重做。
也有反語式的嘲諷打擊法「你真是聰明,老師就差沒寫出答案給你了,你媽媽看過你做作業嗎?你真是神童啊,寫的字連老師帶著眼鏡都看不出來,你告訴你媽媽,你很有開處方的天賦,要好好培養你將來做醫生。」於是,學生半信半疑地看著老師那演戲法一樣的臉,但還是乖乖地重做了。
當然最受學生歡迎的還是佛性如水性的老師,語言溫柔,雖然學生的考試成績不大好,但是,他們總還是很客氣地對待學生,如和風細雨般地告訴學生哪裡錯了,怎樣改正。
......
確實,作為一個年輕的老師,還是師大畢業的,教學成績卻不如別人,心裡有些失落也有些愧疚。
但我不喜歡那種學生考試差一點就河東獅吼般對待學生的老師,可能我的成長歷史中,媽媽總是能說服我,而老師總是能溫柔地對待我,所以,我沒有焦慮,也沒有強迫症。
但是,大家的竊竊私語還是讓我胡思亂想了一下。特別是邱倩倩見到我就捂著嘴笑,剛開學那時她那句「考不贏會很難看」的話又從我的大腦里浮現出來。
這是一種魔咒嗎?偏偏第一次考試就出師不利,而且還是輸給自己的女朋友。也難怪大家都拿我開玩笑:「鄧老師,你是不是怕姜老師班的數學考不好,所以故意讓自己班的學生考差的?」
我尷尬地笑了一笑,說「技不如人,甘拜下風,我這是用盡九牛二虎之力地教的了,還這樣,我也是醉了。」
「聽說你和姜老師正式交往了,什麼感覺?」邱倩倩憑空做出一個手拿賣克風采訪我的樣子。
「都說要拿一顆熱戀的心對待教育,您覺得你正處在熱戀中,能不能同時和兩個人熱戀呢」邱倩倩這麼一說,
我都被她逗笑了。
「是啊,熱戀是需要激情的,可能是我和姜老師戀愛了,所以,放在學生身上的激情不夠,才會有期中慘敗的情況出現吧!」我如實地說道。
「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啊!接受現實吧!」邱倩倩打趣道。
胡蘭老師聽了我們的對話,她笑著說:「我覺得你最好去找一下心理諮詢室的吳老師,你可能是學中文教數學,不夠自信,你得學學小學生的那些家長,好些就初中畢業,還不是在自己小孩面前自信滿滿嗎?」
「也有道理,可能完全是心裡上有了不良的暗示,才會出現這個情況。」
「我跟你說啊,我女兒的一個同學,不是考上了龍清市一間小學嗎?她考的是音樂,去到就讓她教數學。本來教數學也沒什麼,但是,我女兒這個同學高中的時侯數學就那麼三幾十分,你說,是不是無知者無畏了。想想,真是挺為難這些老師的。」胡蘭老師在我身邊神神秘秘地說了起來。
我的嘴張開,露出一個「O」,我想,我的驚訝會嚇到別人:「不會吧?這不是在浪費國家資源嗎?」
胡蘭繼續神秘地說道:「這種現象在小學很正常的,學圖音體的,那是富貴人家,要拼成績考大學的,那當然得學文化科,是吧?」
「那也不能讓音樂老師教數學吧?」
「你覺得讓中文老師教數學和讓音樂老師教數學有區別嗎?一句話,你什麼都得會,你最好什麼都會,這樣,你的成長會更快。」胡蘭老師很有一種長輩傳授經驗的樣子。
我只好點點頭,原本想著的是發揮所長,最後卻說短板才能決定木桶能裝多少水。還好,我可以向姜莉莉學習,我們這也算是志同道合了,一起學習,一起進步。
給學生分析期中考試卷的這一天,我生平第一次動怒了。就在我評講答案的時侯,班上那個調皮的學生竟然不聽,還影響別人上課。這種行為,實在不想忍,於是,我發火了。
班上的同學看見我發脾氣,都怔住了。別看我平時笑嘻嘻的,很平易近人,但是,我也有脾氣的。如果不讓學生知道一點我的厲害,他們那可就當我是軟柿子了。
其實最為難受的是,我是數學科組長,我的教學班的成績卻在他人之後,這一點,讓我這顆年輕的心有些受挫啊!
下午放學的時侯,我和姜莉莉是最後走了。我們決定到龍源河邊上去散步。
我們親密地走在河邊,看著那流水,姜莉莉說:「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那麼,為什麼說上善苦水,難道要我們做一個向低處走的人嗎?」
深秋已悄悄來到人間,龍源河邊的大樹開始葉落飄飛。
莉莉的問話,讓我深思起來。是啊,我們要做一個向低處流的水還是要做一個向高處走的人呢?
「水利萬物而不爭,但是,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境界?我們應該積極向上以這樣的人生態度影響學生吧!」
「其實,如果我們真的想到學生苦幹年之後,不一定記得我們的時侯,或許我們對自己,對學生就沒有那麼高的要求了。我們可能就是會把當下過好,和學生建立和諧的師生關係,你說呢?」
我點了點頭,默默地向前走著。偶爾幾隻水鳥掠過河面,留下微波,然後向著遠方飛走了。也許是歸巢的鳥,也許是落單的鳥。
想到,自己班的成績和姜莉莉班學生的成績,我心裡還是有些不舒坦。或者,這個成績打破了自己可以得到姜莉莉崇拜眼光的幻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