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相塔弟子
一陣風被這麼指著，憤怒的眼神看著他，他想要站起來，卻被鐵棍死死地釘在地上。
「江湖乃卧虎藏龍之地，少俠以為江湖是什麼？鋤強扶弱，快意恩仇？在我看來，不過是人無盡人，道亦有道，一陣風所做的，恐怕是大多數人的選擇罷了。人死道消，既然是死，善惡又有何區別？兩相比較取其一，你與其讓他喊上一百句，不如直接去說那樁陳年舊事。」
就在這時，圍觀之人又有一人開口了。
李長生看了過去。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才是江湖之道。」圍觀的人群紛紛散開，一輛馬車停在了茶肆外面，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裡面傳出。
其聲嬌柔清靈，猶如玉磬敲響。
這輛馬車十分華麗，旁有騎從一隊，錦衣玉帶，腰佩干戈，氣勢凌烈，面色冷峻地護在馬車旁。
一看，這些人就不是普通人。
「何方人物？」風驚春手中的棍子依舊抵在一陣風的胸口，好奇地轉頭看向馬車。
「我和少俠一樣籍籍無名，只是家有餘財罷了。」馬車裡的女子說道。
「小姐！」一陣風喊道。
「你不會是他主子吧？他好歹也是一派之主，在女子手下做事情……」風驚春低頭看了一陣風一眼，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你混得這麼慘，羞不羞啊。」
「你懂個屁！」一陣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風驚春冷笑，一棍子下去，打得一陣風的內傷更加嚴重。「吃軟飯的，誰稀罕懂你。」
「少俠手下留情。」女子道。
車夫從車上跳了下來，半蹲下來當踏板。
只見那纖纖玉指掀開車簾一角，一名紅衣華服女子探出車廂，青絲如瀑，隨微風，徐徐飄揚。她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踩著車夫的後背，緩緩走下馬車。
她的眼睛動人心魄，柔媚似水。
她非常地美麗，美麗到無可方物，一襲紅衣，明艷無倫。
「我算不上是他的主子，他只是家裡養的玩意罷了。不過，縱然是個玩意，生死也只能由主人來決定，你覺得呢？」
「你拿他比作玩意，看來你的來頭不簡單啊。」風驚春將手中的鐵棒一收，眉頭蹙起。
一陣風被門下的人攙扶著遠離了風驚春，然後盤膝而坐，開始調息內傷。
李長生，卻看出了一些不對勁。
因為他發現她的腰間，掛著一枚北陵王室的玉牌。
他飛快地在腦海里搜尋著自己所知的所有信息，京帝在世時，北陵未封公主，而郡主只有左南王的雙女，清河郡主和綺羅郡主。
「別猜了。」女子眉眼間儘是妖嬈嫵媚，她的目光彷彿能看穿人的內心，這讓李長生背脊發涼，他不明白自己為何從她身上感覺到一絲邪氣。
風驚春順著李長生的目光看去，目光落在那塊玉佩上。
「眾所周知，長公主殿下有兩位親傳弟子，自少時便收養在側，一主文一主武，互為一方霸主。主文者為白樓樓主秦阿挽，精通謀略，狀貌清塵，一襲白衣宛若仙謫，舉手投足間有先聖出塵之姿……」風驚春看著女子，緩緩說出來。
「你認為我是她？」女子問道。
「主武者為姜九弦，常年紅衣，容貌絕艷傾國，受少年郎吹捧，在江湖榜第一美人中排名第一。所以，你是姜九弦？」風驚春道。
姜九弦問：「為何不猜我是清河郡主，或者是綺羅郡主？」
「我家也有做玉石生意，這千年寒玉，在北陵除了長公主有資格擁有，還能有誰配得上。」
「你倒是生得一雙慧眼。」姜九弦讚歎道。
風驚春道：「過獎過獎，你也不賴。」
李長生不想多留，朝老闆付了錢，牽起馬就走。
「我觀公子許久，公子與他人素不相識，卻古道熱腸，何故一見我就離開公子是否在何處見過我，與我有仇？」
李長生停住腳步。「我初出江湖，未曾見過。」
只是，確實有仇。
父親當年死於白樓，而姜九弦，於白樓關係匪淺。
「那為何離開？」姜九弦問。
「茶喝完了。」
「要去何處？」姜九弦又問。
「投宿。」
李長生控制住自己內心的怒火，他不想因私怨露出端倪。
「慢走。」
姜九弦紅唇輕啟，慵懶地坐了下來，優雅、從容，帶著點漫不經心。
風驚春看著憑空多出來的軟塌，嘖嘖道。「瀟洒，講究。」
「那樁陳年舊事，少俠不妨說與我聽，我很有興趣。」姜九弦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你也不知道？你這麼有錢都不買榜？」
「小女子愚鈍，不似少俠這般聰明絕頂，竟然想到買下全套榜書。」
風驚春剛要說話，突然一片塵土飛揚，一個人影突然從眼前掠過，跪在女子跟前。
「主子……」一陣風跪在地上，顫顫微微。
姜九弦嘆氣。「一樁陳年舊事，諸位還要再聽下去嗎？」
話音剛落，隨從們下馬上前，手握干戈，肅殺之氣散出。
周圍的人一鬨而散，連茶攤老闆也跑得無影無蹤，誰也不敢留下來聽八卦，生怕被殃及池魚。
這個時候留下來，顯然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八卦和性命，孰輕孰重，大家還是清楚的。
「一陣風，你倒是威風，從王城到這裡，一路都是你在散播萬仞山莊和飛雪山莊的舊事，你想做什麼？」
「主子明察，屬下……屬下只是閑聊而已。屬下突然接到喜帖，想起往事，感慨萬千……又到了故地，一時觸景傷情。」一陣風一開始還有些心虛，但說著說著，底氣就足了，又理直氣壯起來。
姜九弦端起隨從奉上的茶水，慢條斯理地品著。「我最煩的就是有人把我當傻子，真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簡直愚不可及。」
「英雄所見略同。」風驚春附和道，隨即勸他。「要不你自己說了吧，她背靠長公主，你瞞著她就是自尋死路。」
當然，說出來，更是自尋死路。
因為，一陣風當年出賣的幕後人，正是長公主。
「公子還不走？」姜九弦注意到場內的另一個人。
李長生淡定地坐了下來。「初出江湖，多聽聽，增長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