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疑問

沉重的腳步聲又響起，走到離自己很近的，呼吸都能聽清。陳百發現我了嗎？於彎彎心慌意亂，這小子怎麼賊精，什麼都瞞不到他。

啪——櫃門打開的聲音。

唔，他打開了隔壁的柜子。

啪——櫃門又關上的聲音。

停一會，啪啦又打開。

他在幹嗎？於彎彎莫名其妙地聽著不斷傳來的聲音。

咣——有東西摔在地板上。

咚咚——快速奔跑的聲音

砰——關門聲。

陳百走了？怎麼回事，真是糊塗了。

於彎彎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開櫃門，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她。隔壁櫃門大開著，陳百直挺挺地躺地上，口溢白沫，右腳一會兒抽動一下，一會兒又抽動一下。

半晌，陳百幽幽轉醒，看見於彎彎一張喜形於色的臉，仔細端詳一下，叫道：「鬼——呀！鬼……」被一記耳光把下半字扇回去。

再看一下，倍感親切：「彎彎，是你呀，你在這真好。」他是真心話，有什麼能比經歷磨難之後遇見親友更令人快樂的事呢。

「剛才發生什麼事了？你還是一直在查死人復活的事吧，你自己作死沒人管你。」於彎彎沒好氣。

「老馮跟你說的？」

「嗯，他都告訴我了，還讓我勸勸你。這事很古怪，真會出事的。你看你現在，他講得一點沒錯，人家就是比你有社會經驗。」

「彎彎，我已經查到了些線索，我沒辦法放棄。」陳百直勾勾盯著於彎彎，跟中了邪似的：「人一生當中能遇到多少次這種事情？又有多少人能去探究其中原委？更何況……」

他想提及那個白衣女孩，可掂量了於彎彎的鐵掌，沒敢出聲，咽口唾液說：「人與人之間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害怕冒險，認為平平安安過日子是最好的。也有人卻更願意追求刺激，做些平常人做不到或沒機會做的事，我之前也許是前者，但現在我想當後者。」

「你連過山車都不敢坐，還追求什麼刺激。」

「那不一樣，至少我不願意再像之前一樣，在平淡如水的日子裡錯過許多的事情。我隱約覺得這事情背後肯定有很多驚人的秘密，而且與我有很大的聯繫，是值得我去探求的。不過這些日子我的確太投入了，搞得自己有點神經，以後會注意的，你放心好了。」

「可是……」

「別再說這個話題了好嗎？彎彎，我頭好痛。」陳百皺起眉毛。

「我還沒問你為什麼會暈倒在地上？」於彎彎只得放棄，另起一個話題。她用手指按住陳百的太陽穴輕緩地揉著。

「我也不知道，累的吧。剛才打開柜子時我看見那個死掉的女人就在裡面。最近時我常會有幻覺，一般閉上眼過會就好，這次時間很長讓我沒有預料到，就激動了些。不過正好給我補補覺，我好久沒睡這麼香了。」

於彎彎緊張地說：「不會真的是鬼吧？我出來時可什麼都沒看到。」她到起剛才可能跟一個鬼魂身處同一個僅一層三合板之隔的黑箱子里，不由得渾身發麻，不寒而慄。

「我目前還說不清，如果真的是鬼，那更好。」

「為什麼？躲都來不及，你還送上去。」於彎彎瞪大眼睛。

「因為如果是鬼，事情就簡單了。」陳百低聲喃喃道。

此時他想起了風逸，也是個神秘的人物，年紀輕輕卻深藏不露，還有「陰陽眼」的本事。但他再有本事，卻也還是個年輕人，神情舉止最終是能讓人感覺到，這小子一定是瞞下了一些事情，必須要找他問清楚。

想到這裡於是伸手去掏手機，摸了半天摸不著。於彎彎見狀問：「你找什麼？是不是找手機？」陳百點頭。

於彎彎伸手遞過去說：「你暈迷的時候有個男的給你打電話，說是你朋友，叫什麼風逸。」

「噢，那還真巧，我剛想找他。」於是接過手機翻看。

「我看他說話吞吞吐吐，不像好人。」

「你見誰都不像好人。當年你見到老馮就說此人形容猥瑣，不是善類。」陳百撥出電話，聽到那頭放起周杰倫「七里香」的歌曲彩鈴，他問於彎彎：「我睡多久了？」

「將近四個小時。你是昏迷不是睡覺。」於彎彎糾正他，想想又說道：「可能後來是睡著了，我聽到你打鼾了。」

「喂——」電話那頭有迴音了，陳百忙接上去,「喂，風逸……風大師嗎？」電話那邊發出撲哧一聲，像是有人喝口水噴了出來。

風逸不停咳嗽：「咳……咳。陳哥。咳……你別這麼叫我，咳……咳……」

「嘿嘿，什麼時候有空？我想跟您見個面，咱們溝通一下，有問題想請教請教。」陳百滿臉諂媚，於彎彎在旁邊瞅著他直撇嘴。

「好，沒問題，我也正想找你聊聊呢。」

當下二人便約了見面的時間地點只等對上暗號接頭。

於彎彎纏著要一起去，被陳百使了個金蟬脫殼給甩了，氣得她發誓要將陳大騙子五馬分屍。

接頭地點是城北一家名叫雲水間的茶館，以其沖泡出的毛尖茶湯色清亮，香味濃醇，回甘生津而聞名。陳百提早到了，要了一壺茶，幾盤點心，兀自吃喝起來。

他到現在還沒吃午飯，路上時候看見有賣毛雞蛋的，買了兩隻吃了。他記得當年跟於曼曼談戀愛時，兩人也吃這個。大小姐不敢吃又想吃，邊吃邊叫喚，引得路人側目。

沒多久，風逸很準時得到了，陳百沖他點點頭，示意讓他坐下。二人坐定，風逸仔細看了看陳百，輕聲說道：「陳哥，你臉色很不好，人也瘦了許多，最近經歷了不少事吧。」

陳百點頭應著，卻不著急說話，抬手給風逸倒上一杯茶水，然後才說：「沒錯，你也看出來了，不愧是高手。我現在吃不好睡不好，經常會有幻覺，今天竟然大白天在我家裡見到了吳雪晶的鬼魂。我不知道你還能不能看到她，幫我問問她，她到底想幹什麼？」

「嗯......嗯。我只是能看見，但不代表我跟她說話。」風逸擺著手說：「依我看，你只要不再查下去就沒事。」

陳百湊近他說：「你又看見她了？」

風逸努努嘴說：「喏，就座你邊上，頭朝著你吹氣。」

陳百騰起站起來，坐到風逸身邊，表情嚴肅且認真地說：「你不要嚇我，她為什麼要一直跟著我？」

「我都說了，她覺得你打擾她了，讓你離她遠點。其實不是她總是跟著你，而是你總是煩著她。」風逸皺起了眉毛。

「那些盜取她屍體的人，不應當是更加打擾她的人么？為什麼她不去跟著他們，而一定要跟著我？」

「如果你死了，你就會知道，對鬼魂來說，一具軀殼並不重要。而環境的波動，陌生力量的介入才有可能產生嚴重的影響。」風逸冷冷地說。

「我完全聽不懂你說的話。」

「她生前的生活中完全沒有你的存在，為什麼在她死後，你卻要介入她的世界？」

「我在看見她死亡的那一刻，就已經是事實介入了，這是躲不開的。」

「見到那一刻的人多了，為什麼只有你要去調查？」

「那你呢？是不是也介入了？」陳百慍怒道。

風逸一時語塞。

「我說一下我新的猜測。」陳百說，「根本沒有什麼鬼魂，你認識吳雪晶。你在整個過程中，流露出來的悲傷情感不是一個無關人員所應當表現的。你甚至可能早就知道我是誰，因為在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報出姓名時，你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你已經聽過這個名字一樣。你所有的重點和目的，就是阻止我繼續調查。還有，我家裡的血字，是不是你寫的？」

「什麼血字？」風逸莫名其妙，手中茶杯舉在半空，由於心情激動的原因，微微顫動。

陳百湊近他仔細踅摸，發現他關於血字的問題，真的不像在說謊，不由有些失望。

片刻，風逸一口飲盡茶水說：「我只能說，你的思維邏輯能力很強，有一部分的猜測是正確的。雖然我有些事情不能告訴你，但是我想讓你知道，我並沒有想害你。我是真心拿你當朋友，不希望你出事。」

「我想知道吳雪晶自殺后，樓下的那個女孩的信息。你知道她去過出事的地方，並且你也知道她是誰，所以你能準確說出她的穿衣打扮。你故意把她說成是吳雪晶的鬼魂，也是為了讓我放棄找她的動力。」

風逸苦笑起來：「我還真是小瞧你了。可我還是不能告訴你任何信息，這是對你，對她，對所有人的保護。你以為鬼魂才是最可怕的東西么？不，還有比鬼魂更可怕的東西，可怕到你難以想象。聽人勸，吃飽飯。不要因為無聊的好奇心捲入無謂的是非中去。」

「這樣說來，你是絕不會幫我，給我一點信息嘍。」

「不可能，也沒有這個必要。」

「我不是單純因為好奇心才去查這個事，我之前就見過吳雪晶的那張臉。但我卻想不起來，這一定有什麼地方與我是有聯繫的。」陳百終於說出自己的秘密。

「同在一個城市，也許有幾次擦身而過的機會，眼熟是很正常的。」

「這麼長的一段時間，我都在思考一件事情。為什麼所有目擊者都認為自己見到的是吳雪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