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還是說幾件有意思的事吧。

看電影是我在學校最期盼的事。前一天晚上，可以問媽媽要一筆遠多於平時的零花錢。當天，好幾個年級的人排成長長隊伍，走過小半個縣城前往年久失修的電影院。電影院在文廟邊上，外面是極富時代氣息的白色大門，和家屬區的大門一個樣式。門的兩邊就是販賣各種零食、水果、飲料的小攤販。再外邊些，臨近馬路的地方會擺上新上映電影的海報。後面，電影院生意慘淡，便動了歪心思，外面的海報就變成了身材裸露、搔首弄姿的女性。

削了皮的甘蔗、橘子味的汽水，都不是我所能消費的。一毛錢一片的辣豆腐片，有臉那麼大，是我最喜歡的零食。覺得辣了，買一個價格差不多的冰袋，把某一個角咬開，可以吸半天，只不過後面就沒味道了。當然，牙口好的也可以撕開，直接啃著吃。或許奢侈一把，買一袋豆奶，營養又健康。餓了的話，有很長很長的爆米花棒子。中間是空的，既可以當望遠鏡用，也可以掰開戴在手指上。

電影院的所有門都掛著厚厚的布，把光給擋住，裡邊黑漆漆一片。這個時候，要是旁邊坐著女生，心裡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感覺。即使有老師和班幹部維持秩序，但凳子那麼硬，總會有人坐不安，吵鬧在所難免。我還見過從廁所翻牆出去玩的，下面圍著一些吸煙的人。老師一來，他們就扔下煙頭，若無其事地走開。老師要想叫住他們，拔腿就跑即可，畢竟鑽進電影院里就如蝌蚪入海，再也找不到了。電影院的廁所是真的破，用碎石砌的牆到處都是洞。

至於看的電影，就只記得《寶蓮燈》了。

平時下課，最喜歡玩的是打沙包。把用完的課本撕成一張一張，捏成一個球，再用膠帶粘好。眼睛被打腫了好幾次，教室的玻璃也打碎了好幾個。老方有一次做了一個只有膠帶的沙包，差點把自己打進了醫院。也跟著他們玩過彈珠，但我老是輸，讓本就貧困的自己雪上加霜，只好不玩。吃石子也老輸，我琢磨了好久，終於幡然醒悟，是自己手太小了。斗羊角也興起過一陣，但懲罰是占女生便宜，又容易受傷，被老師嚴禁了。最好玩的是四年級的大雪。捏起沙包大的雪球可勁地砸，彷彿那一天的所有人都不記仇似的。我反正是不記得把我嘴唇砸破的人，腫了整整一個星期，就像掛了根香腸。

有一次在上課時，我突然噁心想吐，就和老師說身體不舒服。老師問了我癥狀，急忙用手摸了摸我額頭，察覺我在發熱后，頓時緊張起來。她把帶到辦公室，讓我不要再回教室。很快，媽媽騎著單車過來把我接回了家，連著幾天帶著我去診所打針。我直到癥狀消失才回到學校。那一年是2003年，BJ正在抗擊非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