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個故事(一):來世不生帝王家

第九個故事(一):來世不生帝王家

「殿下,眼下時局動蕩,如此出行,怕是危機四伏啊。」

「你叫我什麼?」

「殿,啊,公子。」

「時局動蕩需要你來提醒么?眼下雖然各方都虎視眈眈,但也還不至於當街刺殺,況且不有你么?」

「公子抬舉老奴了。」

「欸我問你,你當太監多少年了?」

「算起來,三十餘年了吧。」

「你真么好的身手,怎麼甘心當個太監呢?」

「殿下,啊不,公子的母后曾經救我一命,只是當時不知如何報答,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宮裡的娘娘,我便去當了太監,守在娘娘身邊。。。」

「剷除異己?」

「正是。」

「你倒挺直接。」

「老奴不敢撒謊。」

「暗網也被你叫來了?」

「只是害怕萬一。。。」

「就這還微服呢?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老奴就是為了消除公子的危機感而存在的。」

「老三那邊有什麼動靜么?」

「聽說他和南宮府那邊走得很近,公子,這對咱們不太妙啊。」

「嗯,是不太妙,南宮一家掌管兵權,一旦被老三掌控,後果確實有些不堪設想。」

「老奴有一計。。。」

「娶了南宮家閨女?我說了無數遍了,我不可能娶她。」

「那三少爺那邊?」

「南宮傅向來心高氣傲,他雖是開國元老,但兔死狗烹的道理他不是不懂,結黨營私不是小罪,父親那邊一直都想辦他,奈何她家閨女與我是青梅竹馬,若能喜結連理,倒也不用趕盡殺絕,但如果我不答應,他的下場也只能是與那獵狗無疑。」

「公子格局之大,實在令老奴佩服。」

「收起你那一套吧,你以為我聽不出你在嘲諷我?老三那邊想拉攏南宮傅,的確是一招狠棋,但這步棋,風險太大,現在我還是太子,而且並未失勢,南宮傅雖然是一介武夫,但他又不蠢,尤其是現在這種尷尬的處境,南宮一家要想在這城都立足,明面上看我是他們唯一的依靠,但背後卻還有一個選擇,只是那選擇絕對不會是老三,他想當太子,都是被他那愚笨的娘逼得,他有手段,但不夠狠。」

一旁的老太監點了點頭,一臉欣慰的望向旁邊這位白衣公子。

海國的城都繁華異常,似乎並沒有被二十多年前的政變影響。父親發兵奪權,當時蘇澤還小,不明白自家人為什麼要打自家人,隨著年齡越來越大,他也逐漸能感受到權力所帶來的快感,討父親歡喜,奪權東宮,蘇澤能走到今天確實是不容易,時間久了,權力的快感逐漸褪去,漸漸的就只剩下空虛,只是身在此位,不得不去使一些手段,自己雖然不想要,但別人想要搶,也得有點本事才行。

宮裡固然美好,但蘇澤更想出來走走,比起院牆裡的山珍海味,他更喜歡街頭巷尾的小吃零食。但這此出行,被身邊的老太監搞得趣味全無,賣包子的是暗網的殺手,乞討賣藝的是自己的親衛,蘇澤看透沒說透,可那包子里包的極品鮑魚,實在是太掃興了。

這些傢伙,就不知道隱藏得好一點么?

一座酒樓,映入蘇澤的眼帘,本來已經對這次出行感到索然無味的蘇澤,還是決定去喝杯酒。既然不能盡興,那就宿醉吧。

「公子,您要去哪?」

「酒樓。」

「依老奴看,咱還是到東街逛逛吧。」

蘇澤饒有興趣地看著老太監,這老傢伙,沒在酒樓安插人手么?

「東街去過太多次了,沒什麼意思,倒是這酒樓,像是新開的,之前幾次出來都沒見過,就去這吧。」

沒等老太監開口,蘇澤前腳已經踏入酒樓。

「這位公子,您幾位啊?」

「兩位。」

「那樓上坐吧。」

「帶路。」

「好嘞。」

主僕二人剛坐下,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來,女子美妙的聲音順著琴聲傳到蘇澤耳朵里。

「小二,誰在此處彈琴?」

「是一對鄉下父女,來這賣藝,老闆看他倆可憐,便好心收留了,誰知這女子竟有如此美妙的歌喉,也替我們這酒樓招攬了許多生意,這便留他們一直在這了,不少人都是為了聽這女子唱一曲專程趕過來的呢。」

「哦?有這麼厲害?」

「要不公子你看這樣,等她這曲唱完,我帶她過來給您請個安?」

「請安?何意啊?」

「公子莫要多想,這也是女子賺錢的門路,公子要是覺得她唱得好,便讓她給您單獨唱兩曲,您也給她點銀子,也好讓她多掙點。」

「她給你們招攬生意,你們也不給她發錢?」

「管飯,管飯。」

「知道了,來兩壺好酒,再來兩碟小菜,我在此靜候。」

「得嘞!」

真是諷刺,新開的酒樓得益於女子才如此繁盛,女子卻沒有額外的收入,只是管飯,小兒便覺得是對她天大的恩惠了,也不知道這一來一往的中間費,小二怕是也賺了不少。

主僕二人相顧無言,老太監一心只惦記自己殿下的安危,實在沒心思享受,蘇澤倒好,完全不顧眼下的時局,喝著小酒,看著外面往來的街市,時不時瞟一眼滿頭大汗的老太監,偷偷笑兩聲。

酒剛喝到一半,琴聲也已停下,不一會兒,小二果真帶了一個女子過來。

女子衣著太過樸素,怎麼看也不像小二口中那樣的遠近聞名,她手中抱著一把五弦古琴,那琴被女子保養的很好,即使外表光滑亮麗,也難擋那一股典雅樸素的氣息。

「公子,給您帶來了。」

「嗯,你可以走了。」

小二點點頭,快步退下去,女子站著,臉上的並無紅妝,但眼神卻是那樣清澈。

「公子。」女子緩緩請安,看上去並無拘謹。

「你這五弦琴,不多見啊。」

「不瞞公子,這城內,便是只有奴家一人會彈這五弦琴。」

「那先彈一曲吧。」

「不知公子愛聽什麼?」

「何必糾結,隨意彈便是。」蘇澤借著酒勁撒潑,但實際上卻是表演給對面已經繃緊身形的老太監看的,「你想幹嘛,坐好聽著便是!」

老太監咬了咬牙,稍微放鬆,大不了等會一掌拍死這女子,也不能如此冒險。

主僕二人各有心思,但女子已然開始彈琴,起初是苦澀,轉而又流露出一絲喜悅,但喜悅轉瞬即逝,苦澀愈加強烈,逐漸達到極限,崩弦的聲音傳來。

蘇澤驚了一下,卻是看向老太監,老太監顯然是已經按耐不住,誰知道這琴里藏了什麼殺人利器,正要起掌,一抹寒光從桌子另一側傳來,老太監心裡猛然一驚,蘇澤凌厲的眼神像是利劍,逼著老太監重新坐回座位。

蘇澤的目光轉向那張五弦琴,琴弦沒斷,是女子模仿出來的,苦澀到達頂點后便是斷弦,應該是悲從中來吧,琴聲繼續,像是哭訴,又像是啜泣,終於琴聲緩緩結束,以苦澀開頭又以苦澀結束。

「姑娘好琴藝。」

「公子抬舉了。」

「只是這曲子太過苦澀了些,方才的崩弦,著實嚇著我了。」

「驚擾了公子,請公子恕罪。」

「無妨,聽小二說,你是和你父親一起,怎麼今日卻不見他?」

女子啞然無聲,豆大的淚珠從那雙清澈的眼中落下。

「方才的崩弦,便是為的他吧。」

「奴家方才多有失禮,請公子恕罪,奴家告退了。」

「等等,只是彈琴,還未曾歌唱,為何就告退了?」

「公子覺得我現在還能唱么?」

女子說完,便轉頭走了。

「錢還沒給呢,就著急走了。」

「公子,咱們也該回去了。」

「是該回去了,走吧,誒,最近常聽奶娘抱怨說家裡丫鬟不夠多,干起活來太繁重了,你把這事給辦了吧。」

「丫鬟不夠?老奴怎麼不知?」老太監抬頭,看到蘇澤正在盯著自己,瞬間明白了蘇澤心裡所想,「老奴回宮就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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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孤獨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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