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個故事(四):來世不生帝王家

第九個故事(四):來世不生帝王家

命運兜兜轉轉,最終還是讓兩人相遇,本是有心的安排,卻被許多難以割捨的瑣事煩擾,蘇澤很久沒有哭過了,他知道,落淚便是示人以弱,他貴為太子,暴露弱點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一件事。

王城內人人皆知當今太子與南宮家女兒交好,但南宮傅被貶,明眼人也都明白是太子的手筆,在稱讚其頗有手段的同時,也難免會讓人覺得太子也太薄情了些。

站在宮女面前,蘇澤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哭。

「你叫什麼名字?」

「回殿下,花瑤。」

「花?這是山國大姓吧,你以前是公主吧。」

「嗯。」

「也是,那一手五弦琴,可不是平常人家能夠學到的,你的琴呢?」

「丟,丟了。」

「丟了?我之前仔細觀察過,那琴可不是俗物,你怎麼會把它弄丟呢?」

「是我不小心弄丟的,殿下就別再問了。」

「嗯?好吧,你若不願說,我便不問了,明天開始,你跟在我身邊做事,只聽我的,別人說的話一概不聽。」

「這怎麼行,大宮女她。。。」

「她是太子我是太子?」

「您是。。。」

「那我的話還沒一個小小的宮女管用么?」

「殿下息怒。」

「息什麼怒,你從哪看出來我生氣了?」蘇澤已經難掩嘴角的笑意,但心中還是止不住的惋惜,那日在酒樓,明明是一個桀驁不馴的冷艷女子,如今卻變成了這般摸樣,真不知道讓她到宮裡來是不是害了她,「行了,今晚收拾收拾,明天不跟她們一起共事了。」

「是。」

蘇澤看著花瑤離去的身影,心中不禁覺得舒暢,奪權的事幾乎壓得他喘不過來氣,像這樣聊聊閑天,逗逗樂也挺好,只是不能再苦了花瑤了。

第二日,蘇澤在後院將那群宮女太監喊到一起,除了花瑤。

「大宮女呢?」

「奴婢在。」

「花瑤知道么?」

「奴婢知道。」

「你應該知道在這宮裡,你們的待遇還算不錯吧。」

「奴婢明白,大家沒有一刻不感激殿下。」

「那些娘娘啊,皇子啊怎麼待他們侍從的,你們也應該聽說了不少,我也一直覺得咱們東宮還算太平,本來這些話是不用我來告訴你們的,有些事我看不見也就算了,但如果傳到我的耳朵里,你們知道是什麼後果吧。」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了。」

「把東西拿出來吧。」

「東西?」

「花瑤的琴。」

「回殿下,那琴被我們砍去燒火了。。。」

「什麼?!」

蘇澤怒目圓瞪,那些宮女太監從未想過平日里溫文爾雅的太子殿下,居然如此盛怒,紛紛跪下求饒。蘇澤沒再多說,看了一眼身邊的老太監,轉身離去了。

老太監上步,看著那一幫瘋狂磕頭謝罪的奴才們,嘆了口氣。

「都起來吧。」奴才們聽到老太監發話,紛紛鬆了一口氣,可他接下來說的話,卻讓那些奴才徹底絕望。

「看來咱們東宮的奴才,要大換血了。」

說完,那一幫奴才都面如死灰,有些平日里和老太監相處不錯的,都爬到他腳邊求饒,老太監又嘆了一口氣,一掌拍死了那個求饒的太監,示意一旁的侍衛下手。

可憐那一群螻蟻,本身就是無名無籍,人們記住的,只是他們在哪裡做活,不消一刻鐘,就會有一群新的人過來頂替他們,他們只是做了一些正常人都會做的事,奈何王宮不比尋常巷道,他們就這樣如同空氣一般的蒸發了。

蘇澤回到書房,發現花瑤正在偷看自己的藏書,手裡還拎了個抹布,他慢慢靠過去,看在她身後。

「這書上說的是什麼啊?」

「是樂譜,想不到他居然還有這。。。啊!」花瑤本來沉浸在書中,被蘇澤突然打斷,轉身已經抬手,卻發現原來是太子,急忙收手跪下。

「不是說了,見到我不用行禮。」

「是殿下,奴婢先告退了。」

「等等,你說什麼?」

「告,告退。。。」

「不是,你說你自己是什麼?」

「奴婢。」

「你不是奴婢,你是花瑤。」

「但是。。。」

「若是只有你我在時,你便是花瑤,我只是那日看你彈琴的公子罷了。」

「嗯。」花瑤進宮許久,心上的那根弦從來都是綳著,晚上去涼亭上哭,還擔心被別人發現,蘇澤這番話,讓花瑤徹底打開了心扉,她覺得自己的好日子終於要來了。

「我之前問你是不是山國公主,你還沒回答我呢。」

「我不是公主,我是私生女,是最拿不上牌面的那類人,我父親是山國皇族,母親只是一個小小的村姑,我從小在鄉下長大,等到及笄的時候才被人接到王宮裡,每天都提心弔膽的,生怕被人看見笑話,整日的消遣就是和老師學彈琴,不過我沒入宮多久,山國就被滅國了,老師帶我逃出來,靠琴藝為生,我無親無故,便認老師為父親了,要不是他去世了,我根本不可能答應公公進宮。」

「那你的意思是,我趕上好時候了唄?」

「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沒分寸,別人父親去世了你說是好時候?就這還當太子呢。」

花瑤顯然是全然放下了戒備,自顧自地擦著書架,蘇澤坐在那裡,樂的不可開交,全然沒有注意到門口震驚萬分的老太監。

「咳咳。。。」

老太監咳嗽兩聲,終於引起那兩人的注意,花瑤一時間也有些花容失色,看到蘇澤示意沒事,這才放心的退出書房。

「殿下,剛才花瑤姑娘說的話。。。」

「哈哈哈,有趣吧,這姑娘真的很有趣。」

「你不在意?」

「在意什麼?」

「剛才她說的話可是大逆不道啊。」

「若是旁人,便是大逆不道,她說便是有趣。」

「唉,殿下若是喜歡,老奴便不多說什麼,她這身份。。。」

「打聽清楚了?」

「嗯,是山國齊涼王的私生女。」

「看來和她說的一樣,好了,不說她了,有什麼消息么?」

「有,皇帝駕崩了。」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

「昨夜。」

「都有誰知道?」

「宰相趙運程,還有皇后。」

「你告訴趙運程的?」

「殿下不是吩咐,任何事情發生都要告訴他么?」

「嗯,他是一個很重要的棋子,皇后呢,有什麼動靜?」

「昨夜皇帝駕崩,按理說不能早朝,可今日早朝依舊,趙運程也十分懷疑,故意在殿上多看了兩眼,若是平日,這種行為早就被陛下訓斥了,可今日陛下居然全然不顧,十分古怪。」

「這是怎麼回事?」

「回殿下,城門的探子說,有一隊衣著古怪的人昨天進城了,酒館里的夥計說他們的口音聽上去像是山國人,住店后未出過門。」

「這跟皇後有什麼關係?」

「殿下可知道這宮裡的暗道?」

「聽你說過。」

「暗道是為逃生準備的,但平日里也有人用他們進出宮,不止我一個,還有別人。」

「誰?」

「皇後身邊的大宮女。」

「跟你水平相比呢?」

「只高不低。」

「繼續說。」

「她昨夜從暗道出宮,帶了一個人回來,那個人就是昨日進城那隊人的隊首。」

「你是說,那幫人是皇后找來的?」

「看樣子應該就是了。」

「嗯,既然如此,要想探求真相,我必須親自去看看了。」

「只怕危機四伏啊。」

「皇后如果代寫遺詔,那我這太子,就真的形同虛設了。」

蘇澤起身,趕往晴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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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孤獨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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