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個故事:(一)追夢
「那是一個被世人遺忘的島。
我記得夢裡夢到它的時候,我是在天上看著的,厚實的雲層在我面前散開,一個充滿綠意的小島映入我的眼帘。
島不大,茂密的叢林將這座島完全包裹起來,周圍的海水環繞著它,向遠處看去,除了海還是海,海與天相接,彷彿一個巨型的罩子將這個小島保護起來,這讓我想起某些電影里那些與世隔絕的「桃花源」。
是電影看多了么,怎麼會夢見這樣的島?
忽然,整個人身子一沉,四周的雲層散盡,天與海倒轉,我向下落去,害怕的我趕緊閉上眼睛,呼嘯的風聲劃過我的耳膜,眼前一片漆黑。
不知道過了多久,風聲停止,失重的感覺消失,再一睜眼,我已然站在那個小島上了。
樹林彷彿形成了一個屏障,包圍了這座島。
這什麼夢啊?
我向前走去,樹叢突然自動裂開,形成一個缺口。
不知道為什麼我那時在夢裡依然記得這是個夢,但我看到那個缺口,還是沒有猶豫地就走進去。
走了沒幾步,濃重的霧氣就在我身邊散開,基本上是寸步難行,但不知怎麼,我始終沒有停下腳步,依舊向前走著。對了,在夢裡,我好像不是我。
我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身著黃金鎧甲的人,我看到我把頭盔摘下來,金色的頭盔十分耀眼。
又不知走了多久,一座雄偉的宮殿在我面前顯現出來,原本濃重的霧氣也被宮殿放出的金光所驅散。
片段式的夢讓我直接到達了宮殿門口,一群仙女飛出來迎接我,就是那種類似敦煌壁畫「飛天」的那種仙女,個個都美若天仙,不,她們真的是仙女。
可我卻看都沒看一眼,徑直走進宮殿里。
宮殿裡面更是輝煌,金龍環柱,玉砌雕鏤,金銀器皿無數,比剛才那些更美的仙女還有很多,可我似乎對這些絲毫不感興趣,徑直往裡走。
當我看到她的時候,我就明白我為什麼對這些都不感興趣了,只需她一笑,我敢保證就算她要我的命我都能給,我無法形容這種美,沒有任何一個辭彙可以,那些美妙的金銀珠寶在她面前都會黯淡無光。
我叫著她,她轉頭,那一刻我忘了我在做夢,忘了甚至夢到的我都不是我,我只想好好看看眼前這個女子。
但夢始終是夢,始終是片段,一個接一個的片段,讓我知道是夢裡的我為她打造的這個宮殿,為了不讓不懷好意的人傷害她,也為了見她的時候有一個好去處,兩個人談天說愛,幾乎無話不說。
女子是一團五彩雲變化的精靈,叫芸霄,男人不知道,只知道是位神將。
我怎麼也不會想到,我是這樣被驚醒的。
依舊是片段,兩人正在歡笑,雷聲劃破長空,跑到門外,看到天空已然變成灰色,一道道閃電夾雜在雲中,我很慌亂,只看到我帶上一直拿在手裡的頭盔,不知從哪變出一桿長槍,向天空刺去。
『神將,莫要將錯就錯!』
『去你的狗屁規則!』
我只記得這幾句話了,沖入雲中的我被無數道天雷劈著,無數的將士向我殺來,我一一將他們退去,我勇猛無比,即便是那滾雷陣陣,卻依然不能傷我分毫。
滾雷逐漸消去,向我衝殺的將士也在慢慢減少,周圍只有無盡的黑雲向我襲來,似乎想要困住我。
黑雲也消散了,我望向海島,無數的將士包圍了宮殿,幾隻利劍指向芸霄。
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刺痛,我手裡的槍刺入了我自己的胸膛,那種疼痛感,幾乎讓我快從夢中醒來,我又望向芸霄,她一臉悲慟,我卻逐漸閉上了眼。
再次睜眼已經是在我自己房間里了。
我的夢就是這些。」
「就這些?」
「啊對了,之後我又夢到過幾次,芸霄還在那個島上,不過宮殿已經被毀了,只剩一堆廢墟,那些仙女們也都不見了,只剩下她一個人整天以淚洗面。」
「你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你扯也別扯這麼遠啊,神仙,精靈,還仙女?大哥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我很清醒。」
「哦那你是說,就因為你一個夢,我就得帶著你出海去找一個現實生活壓根就沒有的島?」
「有的,我知道那個島在哪。」
「那行,就算你知道,就算你那個夢是真的,你憑什麼啊,你自己都說了那夢裡你就不是你。」
「的確不是我,但是在我最後一次夢到她的時候,我真的是我了。」
「啥?」
「而且她看到我了,哭著對我說,『神將你回來了?』」
「你快別神將了,我看你快神經了。」
「所以我決定去找她,我總有一種感覺,我好像就是那個神將。」
「你是神將?那我還是天王老子呢,別說了啊,這事不可能。」
「章啟明,我這輩子沒求過你,算我求你了行么?」
「少跟我來這一套。」
「咱倆從小一起長大,比親兄弟還親,我一直都拿你當哥哥的。」
要這樣那更不行了,身為你的好哥哥,必須要阻止你這種扯淡的行為。」
「真沒扯,要是錢的事,你只管給說個數,要是感情問題,那,那我給你跪下還不行么?」
「我靠,你能不能別玩了蘇澤?」
「沒玩。」
「真沒玩?」
「真沒玩,你就當是出去旅個游還不行么?」
「我真是服了你了,得,我撇不過你,你自己挑個時間吧,不過先說好,我那漁船又老又破,可不頂用啊。」
「好好好,我給你買艘好船,咱可說好了,買完船不許變卦。」
「行,陪你玩玩吧。」
蘇澤和章啟明的「拉磨」終於結束,一個無頭緒的夢就像種子一樣種在蘇澤的心裡,逐漸生根發芽,即便如此,蘇澤對即將到來的事還是充滿擔憂,這個夢,究竟是不是真實的?蘇澤也問著自己,自從那次夢到芸霄看到自己后,這個夢便再也沒有出現過,反倒是蘇澤都快要把夢活成現實了,整天胡思亂想,拼湊著夢裡的片段,工作老是心不在焉,在這樣下去,不僅工作要完,蘇澤的精神狀態也要完了。
他決定出海,但沒人會答應他這個無理取鬧的要求的。
因為一個夢?我看你白天也作夢吧。無數的船夫,各種各樣的嘲笑,讓蘇澤無奈之下想到了章啟明,倆人從小一起長大,因為要上大學,蘇澤去了外地,章啟明早早輟學留在老家,家裡人都是漁民,沒什麼文化的他只能也跟著家裡人下海捕魚,時間過去,章啟明父親去世,他自己一個人承擔起養家的重擔,每次出海都能帶出來不少好貨,即便是淡季,他依然能捕到別人多好幾倍的海貨,原因就是他船開的遠,海上的形勢,情況,路線,天氣,這些東西都刻在他的腦子裡,可以說是想忘都忘不掉,也正因為這樣,章啟明心氣高,誰都看不到眼裡,街坊四鄰都不喜歡臭脾氣。
但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蘇澤,他知道章啟明心氣高是有資本的,他也知道想讓他應承一件其實很簡單——讓他開心就行了。所以也只有蘇澤願意找他幫忙,他也只會幫蘇澤的忙。
即便理由像做夢一樣扯。
船很快選好,蘇澤拿出自己攢了幾年的工資給全款拿下,時間就定在兩天後。買好船,兩個人約好去章啟明家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