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傳奇冒險家亞爾夫·巴力斯塔自然不會和屋裡的兩隻悶葫蘆有什麼共同語言,第二天一早,拒絕了蓋文伯爵的早餐邀請,便帶著他那巨大的禮帽晃晃悠悠出門了。隨意吃了點東西,亞爾夫開始閑逛起來。
魔王入侵最直接的後果就是若有若無的霧氣迅速蔓延至整片大陸,霧氣里含有的魔素總量非常大,普通人沒有「鍾」的庇護,長時間在野外會異化為嗜血的魔人。這也導致了城裡人滿為患,無數倖存下來的人都擠到這座城市。平日里狩獵魔物的冒險者們也因為不能隨意出入城池而顯得無所事事。
當然,更多的則是土地丟失,勉強活著的人變成了各種奴隸,隸屬於商人,角斗場主,以及各種貴族每天都會上街挑選那些因為活不下去而選擇成為奴隸的人。
當然,總歸這座城市最大的奴隸主蓋文伯爵還是給那些有本事的人一條活路,位於城門口的募兵點總是人滿為患,無他,只要能證明自己有伯爵需要的本事,並宣誓效忠伯爵終歸是要比變為奴隸要強得多。
當傳奇冒險家信步走到往日應該最為熱鬧的冒險者工會的時候,平日里熙攘雜亂的冒險者工會只有招募優秀角鬥士的海報在公告板上貼著。
剛出了冒險者工會的大門,便有一個身穿鎧甲的士兵找到了他:「巴力斯塔大人,伯爵請您去喝下午茶。」
亞爾夫想了想,說道:「走吧,也是該找伯爵大人聊聊了。」幽靜的花園裡,只有伯爵和亞爾夫兩人,就連平時形影不離的護衛劍士,也站在花園的角落警戒著。
「魔王,魔潮,請問作為冒險者工會裡唯一獨行的傳奇冒險家亞爾夫·巴力斯塔,對這千年來的魔潮是什麼看法?」伯爵端起精緻的銀茶杯,看似不經意的開啟了這次話題。
亞爾夫把玩著禮帽上的羽毛,沉思了一會說道:「魔潮的由來或許連無所不能的神明也不曾知曉,更何況我這區區一屆凡人,只是神諭所示的勇者註定能終結這場魔災。倒是這近萬年的記載里,每一次的魔潮都是各大勢力洗牌的時刻,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變為階下囚,而卑微的奴隸則變成了高高在上的老爺。惡龍變成蟲豸,螻蟻變成神獸。這不就是魔災造成的結果嘛?唯有神明高高在上,或許······」
「停!······冒險家大人,不能再說了,那光芒萬丈的聖明之神哪裡是咱們能隨意說笑的嗎?」蓋文伯爵趕忙打斷了亞爾夫的話:「不過有一點冒險家大人說到在下心裡去了,惡龍變成蟲豸,螻蟻變為神獸,我這個蟲豸不奢求變成神明那樣的東西,只是大人您參觀了我這歐文博德城,感觀如何?」
亞爾夫端起了那杯已經涼些的紅茶,又挑了些糕點,說道:「吃的嘛,還可以,只是這城市······嘶······有些不太好說。」似是被紅茶燙到了嘴,亞爾夫趕忙將茶杯放下,胡亂的塞了幾塊糕點進去。
「的確現在來看,並不怎麼樣。」蓋文伯爵似乎並沒有看到這位傳奇冒險家的動作,自顧自的說道:「不過這迷霧毀了城外絕大多數村莊的人,他們一股腦的涌到歐文博德,我不如此做,不攏住這幫地主商人的心,只怕不等魔潮結束,這歐文博德就完了啊。況且,自魔潮開始,周圍的幾座城與我定下了攻守同盟,交通也未曾斷絕,從王城歐文德爾的難民更多,我若不如此挑選優秀的軍隊,通過角斗場訓練那些民夫,只怕就會像王城歐文德爾那樣,民不聊生,屍橫遍野。」
似乎意識到自己太過於激動,蓋文伯爵起身整理下衣領,又坐回去平復了下心情,接著說道:「不瞞您說,此次我等受到國王的召喚,就是派軍隊拱衛王都,那裡雖然說魔獸數量稀少,不過據說周邊村莊因為在外面魔霧的影響,大部分已經異化成為魔物。而聖騎士軍團因為守衛王都的緣故,只能任由那些村莊腐化墮落。若是國王英明神武,像我等這般行事,放村民入城,便也不會釀成如此大禍。這次我等馳援王都,第一個是為了掃清歐文德爾附近的隱患,第二個就是將國王歐文大公爵索羅斯·卡佩廢除,另立歐文大公爵。」
「可這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亞爾夫將那頂誇張的禮帽帶在頭上,又一次端起了那杯茶:「我和勇者只是需要去終末戰場尼福爾海姆,解決掉魔王這一切就都結束了,況且我只是一個渴望與勇者大人一同寫進騎士故事裡的隨從,我並不覺得我們能夠在這件事上幫到你們什麼。」說罷,亞爾夫起身就要走。
「等一下,」蓋文伯爵攔住亞爾夫,「名分。」
蓋文伯爵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歐文大公索羅斯·卡佩雖然荒淫殘暴,可是卡佩家族仍然是教廷欽點的王室。我們只需要勇者的支持,哪怕只是一句話···不!只要勇者大人隨我們一起,就能拯救整個歐文公國,而我等,將作為勇者大人最堅實的劍和盾,發誓效忠勇者大人。」
「可那是勇者大人的事,我這個隨從做不得主。」傳奇冒險家略帶玩味的看著蓋文伯爵。
「可那勇者······」
「可那勇者大人怎麼?」亞爾夫笑容越發詭異。
明明迷霧籠罩的陽光依舊炙熱,可是冷汗卻從蓋文伯爵那略顯肥胖的臉上流了下來:「勇者大人······勇者大人······」
「勇者大人有問題是嗎?」迷霧籠罩的陽光下,亞爾夫被禮帽遮住的臉在蓋文伯爵看起來變得扭曲怪異,被亞爾夫陰影遮蔽下的身軀冒出一絲絲寒意:「神明放牧的螻蟻怎麼能理解神明的偉大?」亞爾夫拍了拍蓋文伯爵的肩膀:「安心吧,我想勇者大人會考慮你的請求,畢竟你是神明忠實的信徒嘛。」
說罷,對著蓋文伯爵深深一禮,離開了這溫暖明亮的花園,只留下了那位劍手疑惑的看著還在擦汗的蓋文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