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最開始

帆帆深呼吸幾下，又面無表情地盯著地面，過一會，開口。

「我最開始醒來的時候，確實是在媽媽旁邊，但是是在一個晚上。」

「我不能動，我被困在一個小罐子旁邊，後來媽媽到家后我就出來了。」

「但是隨著時間過去，我開始慢慢忘記我為什麼出現了，因為媽媽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了。」

李旭福傳話給許風聽，許風有些疑惑，微微皺眉問：「什麼叫之前那樣？」

林不止抱著雙臂站起來，走到帆帆旁邊，說：「帆帆的意思可能是，你不再像剛知道帆帆流產的時候那麼執著了。」

許風更加疑惑，說：「可是我那時候應該沒有釋然吧？我現在都還沒有啊。」

林不止說：「你提到過吧，後面有段時間覺得自己彷彿能看見帆帆，帆帆就在你身邊。」

許風接著說：「所以？」

林不止說：「你可能那時候真的可以看見帆帆，但是帆帆卻沒有和你說話的印象，他說你看不見他。」

「也就是說，你只是看得見他，卻不能和他交流。」

許風問：「我既然看見他，那肯定會和他說話啊，為什麼帆帆會沒有印象呢？」

帆帆舉起一隻手，說：「真的，媽媽沒有和我說過話。」

李旭福依然充當傳話的作用，說完自己接上一句。

「這就有問題啊，很矛盾。那這樣，不止你說的許風可能看得見帆帆那個可能應該很小吧？」

林不止點頭，說：「確實，我只是說有這種可能，但無論她看不看得見，她都不會和帆帆說話。」

「她提到的幻想帆帆在自己身邊，她當時渾渾噩噩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就不會那麼執著於帆帆。」

「因為，在她的世界里，帆帆根本沒有離開過。」

帆帆的根源是許風的執念，許風沉浸在幻想里的時候，對帆帆的怨氣執念輕了很多。

怨氣根源不是自己本身的的話，真正執念的那個人的執念變淺消散都能影響到因此誕生的鬼的。

因為這種鬼本身就是因為他人而誕生，自己是沒有控制執念的能力的。

隨著許風執念的減淡，帆帆會開始慢慢忘記自己存在的原因。

「但是帆帆現在還在這裡。」

李旭福聽完林不止的解釋，說。

林不止走到桌面拿走水杯，回到帆帆身邊，喝了一口水。

「對，這應該是因為，幻想並沒有持續很久，在她離開那棟樓前就已經恢復了。」

許風聽著林不止的話，肯定道：「確實，在離開那棟樓前一段時間我還是看清了現實。」

李旭福不由感嘆：「要是一直幻想下去，我們今天就見不到帆帆了。」

林不止說：「是這麼回事，這大概就是真相。」

帆帆一直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

林不止陸陸續續講了些事情，帆帆還是沒有開口說話。

許風聽明白后，說：「那也就是說，現在帆帆是因為我存在，如果我接受這件事，他是不是就會離開？」

林不止吐出一口氣，喝了口水，緩和一下，他說得臉都熱起來。

他有些頭疼地揉太陽穴，發現沒多大緩解作用後放棄。

林不止說：「確實是這樣，那你打算怎麼辦？帆帆肯定是要離開，他一直這樣跟在你身邊也不是辦法，但是如果你不捨得，他也走不了。」

許風問：「他為什麼不能留在我的身邊？」

林不止說：「因為他想要留在你身邊，他的鬼氣就會影響你。這種影響會讓你特別不舒服，而且不是疾病，藥物緩解不了。」

「這樣下去，對雙方都是折磨，你不捨得他離開，但他的存在會讓你痛苦。總有一天，你會不自覺將怨恨寄托在他身上，這無可厚非。」

林不止又看向帆帆，說：「帆帆也不願意看到你因為他痛苦，他會想離開讓你不再痛苦，你又捨不得他。這樣，對彼此都是折磨。」

許風問：「那就不能保持一點距離，然後待在我身邊嗎？」

林不止說：「這不是保持一點距離就行的，你從醫院回來那段時間沒察覺不舒服，是因為你本身就不舒服。」

林不止認真地說：「這種影響帶來的痛苦不是可以想象的，所以我建議還是讓帆帆離開。」

帆帆聽著雲里霧裡，但還是能明白他不想讓媽媽痛苦。

許風猶豫了一會，下定決心說：「那聽帆帆的吧，如果他要走，我想好好道別。」

帆帆看了一會許風，揪著衣服的手鬆開，然後抬頭對著林不止說：「我還是走吧，我不想媽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