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啊，不是的。我不能理解。」

王崎一邊瞄著背後的情況一邊說。

「我聽說這裡有警察，以為會有更多的人在等著。可是來了一看，那是什麼?只有兩個人。你丈夫也有很大的勇氣。站在那麼可怕的車前面，我是做不到的。真是個厲害的男人，我對他刮目相看了。」

「你想說什麼?」

「夢揚你也很了不起。你剛才想過要和那個可怕的男人對抗吧?你想過要下車把他幹掉吧?看你的臉就知道了，你的表情是那樣的。」

王崎的分析讓夢揚感到一陣寒意。自從表明自己的身份后，他的思想和感情都變得穩定，變成了一個聰明伶俐的老人。夢揚不認為他之前那種稀里糊塗的應答和痴呆症引起的混亂都是在演戲。大概是昨晚田野被殺，以及今天一天的極限狀態，慢慢喚醒了他的本性。

「可是，事到如今又能做些什麼呢?做些什麼又能怎麼樣呢?」

「什麼?不是能殺了你們嗎?會怎麼樣?你們不是會死嗎?」

「怎麼可能？」

「那個男人的想法很一貫。搶別人的車，用那輛車撞死別人，在夢揚以前的店裡放火，開車追你讓你害怕。想做的事和做的事完美地聯繫在一起。」但是，為什麼大家都不明白呢?為什麼認為只有自己的常識通用呢?」

夢揚只是移動視線，從後視鏡看向後方。她很了解這兩個男人的性格。丈夫喜歡坐下來仔細交談。但是前夫……。

「所以夢揚你不能下車，只要那個男人還在車裡。你最好聽我的話，我想保護你。」

黑色汽車的吠叫聲震動著夜風。

一瞬間，丈夫泰輝被榮軒的車撞飛。

發生了什麼事?榮軒的車撞上了丈夫，接著，朝旁邊的警車扔了一個東西。伴隨著碎裂聲，黑白車身瞬間燃燒起來。

「火焰瓶……」

「快逃，夢揚，踩油門。」

王崎刺耳的聲音讓夢揚回過神來，她條件反射地踩下油門。咣當一聲，車子像從床上跳了起來。立刻打方向盤從南側出入口上了國道。後視鏡里升起一團鮮紅的火焰。

在不知何時結束的黑暗的汽車道路上，夢揚只是一個勁兒地行駛著。過了名勝介紹所，山變得更深了，道路也變得狹窄了。雨一直下個不停，傾瀉下來的沙土變得泥濘不堪。就算有人說不知不覺間闖進了地獄，也一定會相信吧。

夢揚睜大的眼睛映照著視野模糊的前方，按照本能駕駛著與自己融為一體的車。打方向盤、踩油門、踩剎車。眼看就要撞上以極限速度進入的彎道，她以近乎崩潰的精神忍耐著。由於淚水不停地溢出來，連眨都不需要眨一下。

丈夫被車撞飛。雖然沒有看到瞬間，但還是不看為好。都怪我害了他。打碎了他的未來和我的未來。伴隨著巨大的失落感打開的胸口，被沉重的悲傷填滿。然後恐懼吞噬了所有的感情。

「夢揚……」

這時，右耳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她痛苦地呻吟著，喘不過氣來。在名勝介紹所時就一直在通話的電話還沒有掛斷。在夢揚的耳朵里，那是受了慘痛的傷瀕死的丈夫的聲音。

「夢揚，你在哪裡……快回來……」

「老公!你沒事吧?得救了嗎?」

「當然是有事，這個蠢女人。」

耳邊傳來高亢的笑聲，把夢揚推入絕望的深淵。

「好久不見，這次逃到哪裡去了?」

榮軒調侃的聲音傳來。那傢伙搶走了丈夫的電話，侵入了夢揚的耳朵。

「喂，夢揚，你什麼時候開始注意到在後面跟蹤的就是我。要跟在後面可真不容易啊。沒看多久，好像連揮動血液的方法都變好了。是哪個的男人教的啊?」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

「回答我的問題?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不是剛才停車的時候吧?是高速掉頭的時候?還是闖紅燈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我在後面豎中指?」

「那又有什麼關係!」

「我說過，如果你發現我，就趕緊來道歉!你這個傻瓜!」

穿透耳膜的聲音讓她冷汗直冒。但是夢揚咬緊牙關，抵抗著快要萎縮的心情。

「為什麼要殺人？」

「啊?奪人所愛的人，被殺是理所當然的吧?」

「我不是你的女人!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

「夢揚，你背叛了我。找了男人，和小鬼一起逃走。換了房子，換了電話……你知道我出去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嗎?我相信只有你在等我。你踐踏了我的這份心意!」

「別亂說!背叛我的是你!拋棄我和兒子的是你!事到如今還說什麼?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嗎?」

「夢揚。」

身旁的王崎用刀腹輕輕拍了拍夢揚的手臂。

「這種電話，還是掛了吧，說了也沒用。」

夢揚強忍著怒火，面朝前方，按他說的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