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張君麗的葬禮結束了,警方的鑒定結果才出來。
「昇先生請節哀!經我們調查取證,最終得出結果,您的妻子死於哮喘,排除他殺!」警察鄭重宣佈道。
「白色的紙條上面有什麼線索嗎?」昇時宜像是只隨口一問,並不關心結果。
「經檢驗只是一張空白的紙條,暫時沒有發現任何疑點!」警察答道。
「呵呵!」
昇時宜聽完警方的回答只是冷笑著點點頭,現在妻子的死因都不重要了,在他看來早在二十多天前,兇手就已經出現了。
昇時宜帶著妻子的死亡證明,牽著一蹶不振的女兒在三天後離開了太原市,前往廣州。
他走之前沒有跟任何人提起他的目的地,包括時子。
話說時子,坐上火車后才開始有反應,她就要離開這生活了十九年的城市,還撇下了母親跟弟弟,想著想著就貼著玻璃窗哭了起來,似乎不在乎別人的目光,落聲由低到高像個孩童鬧著要找娘,人們不解,只想著哭了那麼久是要勸勸的,於是拉起已經癱軟的時子,時子搖搖晃晃住了聲,一放下去又像癱在地上,眾人見勸著沒用都紛紛離去,時子也不哭了,她看著外面的藍天,天上有兩隻不知名的鳥慢悠悠飛著,不知道往哪裡去,只是飛著,像極了他們父女。
昇時宜全程沒有動,胳膊抵在桌子上,把頭放在手掌中,車子一動,他一搖頭,一嘆氣,目光盯著一處也不挪動,自己的女兒就是這樣的性格他了解的,無能為力的時候就喜歡坐在地上哭,更何況遇到了這樣天大的災難,她也算是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呢!要放在平時,母女吵個架東西都要砸一堆,好在她這次在公眾場合,沒有太過分。要是自己上去勸,時子一看見自己又恨又惱指不定怎麼鬧,事情的主要原因還是自己逼著時子離開家鄉的這件事引起的,雖然看著時子的狀態心很痛,但覺著離開對孩子有好處,也就狠的下心對她不理不睬,任她哭成那樣。
時子睡了一覺之後醒來又哭了一會子,反覆這樣多次,昇時宜就扛著她下車了,本就帶的不多的行李也都扔了,昇時宜想孩子重要,那些東西有沒有都成。
一出車站,一股熱氣迎面撲來,昇時宜覺著似乎時光倒流了,自己又回到了剛過去不久的夏天,雖說同樣是夏天,只是這心境怎麼說呢!像是把冬天的花移到了春天,雖然身邊萬花爭艷,生機勃勃,可終究覺著自己身上罩了一個罩子,一拿掉就會慢慢枯萎!他心想,這罩子是女兒還是妻子的死或者說還有撇下的那個孩子?說不清也道不明,於是不想了,叫醒了時子。
時子只閉著眼睛流著淚,話不說一句,路不走一步,也不是她不走,只是五天四夜沒吃飯,力氣是沒有的,就算她強撐著站起來也得扶著什麼東西才能行進,再加上她母親去世的沉痛打擊以及對父親的怨恨,不想睜眼看這殘酷的人世間,只想沉浸在雙眼皮的閉合帶來的短暫黑暗中,也就不打算走了。
昇時宜無奈,又扯著她背起來,跌跌撞撞硬是走到了馬路邊等計程車,時子感受到父親蒼老的步伐,瘦弱的身軀,睜開眼看見父親花白的頭髮,才明白痛苦的人不止她一個,正想著淚水又續了弦,計程車迎面開來,父女這才上了車。
汽車一陣轟鳴,車尾噴出一陣煙霧,便消失在街道上,不知去向。
天灰濛濛的只管熱著,人們溽熱難耐,腳下的步子行色匆匆,似乎在盡量避免著與室外的熱氣長時間接觸,實在太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