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罵著玩的
宋懌往回走著,考慮著接下來的對策。
自己的好處,可是沒這麼容易吃的。
文書能把他王永年抬的多高,也能摔的多慘。
「也該見一見呂鴻朗了。」宋懌思索著說道,卻總是覺著忘了件事。
還在蜀王府正殿等消息的劉大同:阿懌出馬,秀才應該是穩了吧。
回府的宋懌,緩緩掠過了正殿,徑直朝呂鴻朗的住處走去。
輕輕扣響門。
「來了。」裡面傳來的卻是個女音。
開過門,眼前是位白布素巾的女子,大抵是呂鴻朗的妻子。
「見過嫂子。」宋懌微微頷首說道。
那女子也是反應了過來,連忙道謝道:「不不,謝過恩人吶。」
沒等宋懌反應過來,又是撲通,便跪倒在地。
「沒事的。」宋懌趕忙伸手扶起,心裡不禁吐槽,真不愧是兩口子。
抬過頭,便看見了遠處正大步踏來的男子,攥著一雙拳頭,胳膊上肌肉鼓起,寬闊的胸膛昂然挺起,比起以往,周遭多了絲威武霸氣。
嚇得宋懌是一哆嗦,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個搶他老婆了呢。
呂鴻朗慢慢靠近,停下了腳步。
宋懌卻是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架勢,好像又要跪。
連忙伸過手,想要去扶,卻硬生生被呂鴻朗連帶著跪倒在地——夫妻對拜,頭碰一塊。
……
過了好一會,三人都圍坐了下來,品著茶,氣氛卻有那麼一絲絲的微妙。
宋懌先開口寒暄了一番,「住的可還習慣?」
「挺好的,挺好的。」呂鴻朗獃獃的應著。
嫂子卻是扭捏的開口道:「你就嘴硬吧,這房子真太好了,但我們這心裡不舒坦,過意不去啊。」
「沒事,你們儘管住便是,也不算白住,呂大哥可得跟著我做事的。」宋懌安撫著回道。
那嫂子聞言,也算鬆了口氣,正色道:「我家這口子,早就閑不住了,你要讓他幹啥,吩咐就是了。」
「那就好,我便把呂大哥借走了。」宋懌拉過呂鴻朗,訕笑著說道。
嫂子仍舊滿不在乎的說著:「去吧,你好好乾,知道不。」
走出房間,宋懌也不再打哈哈。
正色道:「那王永年後頭的走私路子,你可還清楚。」
「自然清楚,不過變沒變就不知道了。」呂鴻朗直截了當的說道。
宋懌接著鄭重其事的說道:「不清楚,那就查清楚!」
「那這鳳陽府,除了王永年這一夥,還有沒有其他路子。」
「那倒沒有,不過聽說最近有批野路子,叫啥子精鹽,鹽是真他娘的好。」呂鴻朗撓著頭,喃喃道。
宋懌卻是小聲嘀咕了聲,「野什麼啊,那是咱自己的。」
「啊?」呂鴻朗卻是耳尖,聽著了,不可思議的驚道。
「當真啊?這路子你從哪整來的。」
宋懌不耐煩的回應道:「沒路子,我自己制的鹽。」
「啊!」呂鴻朗又是震聲喊到,卻又故作鎮定的安慰著自己,「莫拿我尋開心了。」
宋懌仍是不耐煩的回應,「你就說你干不幹吧。」
「卧槽,你小子還有這本事,那便讓哥哥來替你大展宏圖吧。」呂鴻朗振振有詞的說道,急忙便要跟剛剛失態的自己劃清界限。
宋懌低聲補充道:「這回不賣私鹽,你自己去跟信國公府談去,順便把私鹽路子全清理乾淨。」
「我是沒問題,信國公府可是跟咱有矛盾,上次那小子,我可還記得呢。」呂鴻朗談到自己擅長的地點,總是這般自信。
「不要緊,看你本事咯,談的好,他興許還得叫你聲叔。」宋懌打趣道。
「對了,還有件事,不過我覺得沒什麼問的必要了。」宋懌似笑非笑的說道。
呂鴻朗拱手回應,「那就免開尊口吧。」
「過幾日,我帶你去指證王永年,記得準備準備啊。」宋懌認真的囑咐了一番。
「放心,都記腦子裡,必定讓他,身敗名裂。」
聽到回應,宋懌才安心的離去。
……
與此同時,應天府。
「進來吧。」裡頭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
李學政是一臉懵逼的應道:「是。」
這兩天大起大落的他有些遭不住,剛走出通政司沒幾步,他就被錦衣衛攔了去路。
李學政的心中不免悲憤與絕望,路途中卻漸漸看淡了生死,對著便是破口罵道,「連錦衣衛都這般腐敗嗎?大明天黑了,徹底黑了。爾等大明的害群之馬,不得好死,早晚要誅九誅,浸豬籠。」
可慢慢發現,去處好像不是荒郊野嶺,也不是監牢,他不禁愕然,心裡有些莫名的慌亂。
最後進了這紫禁城,入了奉天殿,他的眼神逐漸空洞,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前方,心裡翻騰著無數的念頭,他想要大喊大叫,卻又嘶吼不出任何聲音,也不敢嘶吼出聲響。
李學政跟著那太監慢慢走進,卻不見有人。
兩隻眼睛緊張不安的轉動著,打量著四周,眉頭緊皺,不自覺的咬著嘴唇,兩隻大手不知道該如何放,他很清楚,來者只會是一個人——太祖朱元璋。
「莫緊張。」李學政後頭突然傳出陣聲,嚇得他不禁有些腿軟。
「微臣,叩見陛下,先前有不敬,臣罪該萬死。」他急忙轉過身子,跪倒在地。
「起來吧。」朱元璋扶起了李學政,喃喃道。
李學政也不好不起,只是默默低著頭,不敢直視朱元璋那威嚴的姿態。
即便此刻,他都還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老者,竟是太祖朱元璋。
朱元璋饒有意味的打量著,訕笑道:「怎麼,我可聽聞了,你朝錦衣衛破口大罵的姿態不是如此。」
「不敢,不敢,辱罵朝廷命官,臣罪該萬死。」李學政連忙跪倒在地,低聲道。
朱元璋卻是搖了搖頭,正色道:「我覺得你罵的好,錦衣衛有屁用,鳳陽府已是這般,吾竟然一點都不知情,一群吃乾飯的傢伙。」
「愛卿快快請來,鳳陽府這般,有錦衣衛的一份責任,更有我的一份責任。」
李學政不知所措的站起,雙腿仍有些止不住的顫慄,「不不,是我等的責任,讓陛下擔憂了。」
朱元璋也沒再深究,岔開話題道:「問題已經存在了,現在重要的是如何解決它,鳳陽府已是如此,這天下各府又當如何?」
「陛下,需要臣做什麼。」李學政也是看清了形勢,識趣的說道。
「蔣瓛,滾進來。」朱元璋聲色俱厲的朝外頭喊道。
看著眼前蟒袍飛魚服的精壯男子,伴隨那凌厲的眼神,李學政不由一哆嗦,後退好幾步。
蔣哥,我就罵著玩的,您別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