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毒牙
司南月想要抽回手,卻被他抓的更緊了,他語氣十分不悅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是我自己不小心,划傷了。」
「城主也太不愛惜自己了。」他緊皺的眉頭鬆了松,低頭吻上了那道醜陋的傷痕,「你身體的每一寸都是本王的,今後要注意。」
「是……」
夜深了,營帳外的戲曲還未結束,偶爾能傳至赫連決耳邊,此時他滿心都是身下人,根本顧不上他們唱的什麼曲,他只知道,今夜他只想要這具柔若無骨的身子。
初次承歡,赫連決並未憐惜於她,他笑望著她身下盛開的紅色花朵,惡趣味的喃喃道:「你果然是註定屬於本王的……」
撕裂的疼痛衝擊著司南月,她緊緊抓著手邊的衣物,明明已經承受不住,卻還是死死咬著牙。
赫連決看她模樣著實有趣,他俯低身子,在她耳邊道:「求我,只要你開口,本王今夜就放過你。」
「殿下……求你……求你停了吧……」她淚眼朦朧的開了口,聲音沙啞,面色潮紅。
你看,她就是這樣,若說她是個難啃的硬骨頭,她會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任人擺布。
若說她是個任人揉捏的軟柿子,她還有難得一見的風骨,至今沒有真正屈服於他,簡直就是一團鬆軟的棉花里長了毒牙。
而赫連決就是喜歡她這點,他忙活一夜,若是能從她緊咬的齒關中撬出幾句身不由己吟唱,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但春香帳暖,美人在懷,他哪兒肯輕易罷休,直至氣空力盡,燥熱的身體才得到緩解。
他將她攬在懷中,青絲散落在他的胸膛上,遮住他脖子上的狼牙墜鏈。
赫連決挑起她的一縷髮絲玩弄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他手上一停,壓著喑啞的聲音開口:「那夜我若是沒阻止他們,城主當真會咬舌自盡嗎?」
司南月睫毛顫了顫,本來半瞌著眸子直直的望向他,「殿下以為呢?」
「哈……」
其實那夜他把她拖進雨中時便有了答案,只是他想不通的是,那夜為何自己的身體會自作主張的救下她,思來想去,便是他朝思暮想的王位吸引力太大,才會一時間擾亂心神。
不過憑心而論,司南月是他見過最特別的女子,而現在他對她,更多了幾分欣賞。
「城主非尋常人,有資格陪在本王身側。」
司南月沒有說話,只覺得憎惡,憎惡赫連決,也憎惡自己。
垂眸沉寂一瞬,她道:「既然殿下沒有別的吩咐,那司南月先行告退了。」
說完,她便拖起酸痛的身子,想要合衣離開,赫連決怎肯放她離開,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調笑道:「城主未免也太過薄情,得到本王之後就想走?」
「我……」
「今夜太晚了,你便在本王身邊睡下吧。」語罷,他將軟玉溫香圈入懷中,也許是累了,他沉沉睡去。
只剩懷中之人神色麻木的望著漆黑的帳頂,餘下深深的嘆息。
外面的戲曲謝幕了,將士們繼續醉生夢死的笑鬧著,惜茗被戲曲唱的哭了一晚上,要離開時才發覺司南月人不見了。
她並沒有感到奇怪,她家二小姐平日喜靜,這裡嘈雜的很,她不喜歡也正常,但當惜茗回到帳篷后,卻發現司南月未曾回來過。
想到她應是在赫連決那兒,惜茗就有些懊惱,在心裡用平時二小姐不讓說的髒話把他罵了個遍。
她躺在毯子上剛要睡下,突然聽到身後有些輕微的響動,還未等她回頭去看,口鼻上就被人捂了一塊帶著怪味的棉布。
緊接著,惜茗的頭就昏昏沉沉的,身體不聽使喚的倒了下去,暈倒之前,她似乎看到了那個名叫穆婭的女人在眼前晃動著,恨恨說道:「賤人真是走運,那便由你替她死吧!!」
一夜無眠,天剛蒙蒙亮,司南月便回到帳篷中,原以為惜茗會像平時一樣,做好湯飯等她回來,可她掀開帳篷后,才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司南月正疑惑著,不經意在角落中發現一塊從未見過的棉布,走近看去,上面有著殘留的蒙汗藥粉末,她心中猛然收緊,一股不詳的預感撲面而來。
此時她顧不得別的,第一反應便是奔至赫連決的王帳之中,只盼望在不可挽回之前能把惜茗找回來。
赫連決見司南月絲毫沒有平日的克己復禮,而是直直闖了進來,他笑道:「不過才分開片刻,城主就這麼想見到本王嗎?」
「殿下,惜茗……我的侍女出事了!」她跪在地上,拿出一塊棉布,抬眼間淚珠就掉了下來。
「我在帳篷中發現了蒙汗藥,她已經被人帶走了,殿下,求您幫我找找她吧……」
她對待這件事的反應是赫連決沒想到的,平時那麼謹小慎微如履薄冰的人,今日會為一個區區侍女如此失態。
「一個侍女罷了,對你就這麼重要?」
不可多見的,她幾乎泣不成聲,「惜茗不只是侍女,她是我一手帶大的小妹……殿下,我就只剩這麼一個小妹了,她不能再出事了,求您救救她吧……」
她梨花帶雨的哭著,赫連決卻看的樂在其中,就像是發現了寶藏一樣,他又發現了自己從未見過的,司南月隱藏的模樣。
赫連決把她從地上拉起來,語氣輕緩的問她:「可有線索?」
司南月急火攻心,一時間理也理不清,赫連決便傳令下去大面積搜尋,她靜不下心,也跟著一同尋找著,驀地,她腳步一停,心中似乎有了什麼想法。
因為赫連決與阿波罕的關係,她們在軍中一直沒有人敢為難,昨日惜茗突然失蹤,始作俑者定不是不疼不癢的綁架,或見色起意,而是……
同時,達日阿赤聽說了惜茗的事情,找了過來,沒等他問怎麼回事,司南月便急問道:「附近三十里,能不留痕迹處理屍身的地方在哪兒?」
這個問題直接讓達日阿赤提心弔膽起來,他接到的命令只是把小哭包找出來,沒想到事情竟發展至此。
強逼著自己平靜下來,一個個地方在達日阿赤腦中閃過,最終停在犬舍。
那裡面養了數支獵犬部隊,有多達幾百隻獵犬,它們幼時被人精挑細選出來,有人專門訓練,長成大犬都有牛犢大小。
有需要時它們就與眾軍一同上戰場,在戰場上飲血食肉,即便是在沒有戰爭的現在,餵養它們的依舊是從各城俘虜的奴隸,那滿口的利齒能輕易咬斷人的骨頭,若要讓一個人銷聲匿跡,那裡是最好的選擇。
有了目標,兩人便一同匆匆趕去,而現在某個睡的迷迷糊糊的小丫頭還沒有意識到危險,在心裡默默嘟囔著:「這床怎麼晃來晃去的……」
惜茗漸漸清晰,頭腦中浮現昨晚昏倒前的事情,她猛然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蜷著身子,被塞到了一個灰色的麻袋之中,身體被緊緊捆綁著,嘴裡塞了棉布,怎麼都喊不出來。
「唔……唔……」
她不停扭動著身體,結果抬她的那人隔著麻袋用力給了她腦袋一拳,她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罵道:「媽的,醒的挺快。」
又一人說道:「醒了也沒事,它們不都喜歡吃活的嗎。」
惜茗驚恐的睜大眼睛,是誰要給她吃什麼?還……還是要把她給什麼東西吃?!
她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掙扎的更加厲害,然後就感覺自己被他們扔在地上,小腿和嘴巴的位置摔在石頭上,她口中塞棉布剛好被蹭了下來。
好痛!惜茗整個身子都弓了起來,還未等她緩過神,就聽到嘈雜而尖銳的犬吠聲在不遠處響起,惜茗的臉瞬時白成了一張紙,她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
那天她和達日阿赤就是在這兒把松箬帶回去的,這兒是給那群獵犬投食的地方,此時她與無數的獵犬只隔著一塊極高的鐵板,只要他們把鐵板打開,它們就會……就會……
塵封多年的恐懼再次席捲而來,彷彿周圍的空氣都被抽干,惜茗的身子軟成了一灘泥,她所有的力氣都被用來呼吸,那年林中巨犬的血盆大口彷彿又到了眼前,身上早已癒合的舊傷開始劇烈疼痛。
她本以為和天眼一同生活這麼多年,她不再害怕犬類,可當它們來到眼前,惜茗才意識到,她與幼時的自己毫無兩樣。
窸窸窣窣,頭頂傳出麻袋被解開的聲音,惜茗被人拎著頭髮拽起,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她的眼睛一時無法適應強烈的陽光,被刺得生疼。
「啪!」
一個巴掌眸足了勁打在惜茗臉上,她細嫩的小臉上漸漸浮現出了一個紅印子,她眯著隱隱作痛的眼睛望過去,果然是那個叫穆婭的女人。
「啪!」惜茗的臉上又多了一巴掌,穆婭挑著細眉罵道:「小賤人,這次你主子運氣好,沒落在我手上,下次可就不一定了,等不了多長時間,我就送她去狗肚子里陪你!」
「呸,你才是個賤人!」
惜茗一口血沫吐在穆婭身上,她本來害怕的不行,但一聽這女人還有心要害司南月,她就不甘示弱的帶著眼淚與穆婭對罵起來:「我家小姐好心饒你一命,你不安分也就算了,還想恩將仇報,你最好盼著我別變成厲鬼,要不然我肯定第一個帶走你!」
穆婭紅唇一張,哈哈大笑著,「厲鬼?我告訴你,老娘這種手段用的多了,也沒見哪個女人化作厲鬼來找我,你現在嘴硬,我倒要看看,一會兒面對著些獵犬,你的骨頭還能不能向現在一樣硬!巴其爾,把她給我丟進狗窩!!」
「得嘞!!」
男子毫不費力的把惜茗抗在肩上,只聽「嘩啦」一聲,鐵板上打開了個一人多高的門,一層細細的鐵網擋在惜茗與犬群之間。
現在正是喂它們吃食的時候,先前被扔進去的那幾人早已四分五裂,連骨頭都被咬的成了帶著肉糜的白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