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昡曜王子(下)
「衛兵!」攝政王猛然跳了起來,「衛兵!這裡有個狂妄的巫師!」
「嘭」然響聲中,議事廳門外的金袍子們撞開大門沖了進來。霜柳跟在金袍子的後面,臉色刷白。桃木法杖法師退了一步,猛然飛了起來,像一朵烏雲一樣懸在了議事廳的上方,他撲在了「黑暗之戰」的畫框之前,非常突然的朝畫像鞠了一躬,「我們注視著你。」話音一落,他就陡然變成了一隻紅嘴烏鴉。猛然衝出了窗外。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蹤影。
「是東海桃林的巫師!」微雨法師的臉色非常的陰沉,「這些偏執傲慢、自高自大的蠢貨!」咒罵聲中,他抬起了頭,望向了「黑暗之戰」。
眩曜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退了一步。還沒回過神來,璀璨猛然間抓住了他的手,拖著他飛快的朝過道後面跑了過去。眩曜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眼前一花,就已經被璀璨拉著跑出了春之牆。落足書房,璀璨立刻就鬆開了手,朝著牆壁快速的念了一句奇怪的咒語——聽起來像是某種小獸的低吼。咒語聲中,春之牆慢慢失去了光澤,所有花朵似乎在一瞬間就失卻了生命,重新從玻璃下的真花變成了畫框中的彩繪。
「不許向任何人提起今天的事情。」璀璨的臉簡直像一塊鐵板,「記住了嗎?小鬼!」
眩曜感到很窩火,覺得受到了冒犯。沒等他表達自己的憤慨,一隊衛兵就從黃昏長廊那邊的門后沖了過來。金袍子們拿著長劍,一個個看起來又緊張,又興奮。霜柳大人混在衛兵裡面,一看見眩曜和璀璨,幾乎快要哭出來——「謝天謝地!你真的在這裡!」他猛然抓住了眩曜,緊緊的把他拽在手心,「快,快跟我來!」
眩曜被霜柳拖著,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議事大廳。金袍子疏散了大臣們,只有微雨.長野法師和冷石.重山公爵守著皇帝。眩曜掙脫了霜柳,撲到了晨光的輪椅邊。晨光抓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兩下——「別怕。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
「陛下,東海桃林的巫師集會早就形同虛設。那些狂妄的巫師無法無天。你千萬不能小看了他們。」長野法師顯得非常的惱怒,「這些人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我覺得他不像是在威脅。」晨光回頭看了一眼冷石公爵,「我覺得他像是在提醒和警告。」
冷石公爵暼了一眼眩曜,「不管是什麼。我們要加強守衛。」他抬頭看了看議事大廳的幾扇門,「特別是你的。」
「沒有必要和他置氣。」晨光突然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不管怎樣。我最信任的人,永遠都是你。」
冷石低下頭,和晨光目光相接,「你不能再喝酒了。」他講話的語氣變得有些生硬,「疾病侵蝕你的身體,酒精吞噬你的心智。」
「現在已經是晚膳的時間了。」晨光朝霜柳點點頭,「送王子和這位小法師去餐廳。我和首相、法師在議事廳就餐。」
眩曜依依不捨的站起身,拉著晨光的手,「父親。您不能再喝酒了。」
「我答應你。」晨光拍了拍眩曜的手背,「我會好起來的。你的叔父擔子太重了。我想我應該替他分擔一些。」
「把陛下房間里的酒櫃搬走。」冷石公爵突然朝霜柳開口,「他已經答應了眩曜王子。君無戲言。」霜柳抬頭瞧向晨光,晨光暼了一眼公爵大人,顯得有些無可奈何,「照他說的做。」
霜柳點點頭,一邊帶著眩曜璀璨離開,
一邊吩咐金袍子找人搬酒櫃。他對今天發生的事情感到憂心忡忡——「真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這些會變戲法的人真讓人害怕。」說話的時候,他偷偷的看了一眼璀璨.光明,璀璨法師對他的言辭充耳不聞,似乎正在神遊別處。「別靠她太近。」霜柳偷偷的跟眩曜講,「我覺得她古怪透頂。」
送到餐廳,安排好人等著,霜柳就急急忙忙的離開了。新晴、雲虹依然沒來,只有岩松站在餐廳的壁爐旁剝山核桃吃。他對太陽宮發生的一切似乎懵然不知。就算看到璀璨法師,他也沒覺得驚訝和好奇。
璀璨冷著臉,離眩曜坐得遠遠的。看起來像是個正在思考朝政大事的女王——但實際上,她看起來比眩曜還要小一些。侍女們也沒鬧明白這個緊皺眉頭的小女孩是什麼來歷。但看她的樣子,看她穿著的袍子,並不像是哪一國的公主或貴族小姐。她們照舊端了一個大盤子,把水果、乾果、甜點、正餐一股腦的送了上來。
眩曜皺了皺眉,偷偷的看了一眼璀璨,覺得有些局促。他看了看身旁的侍女,她完全沒注意到王子的忐忑和不安,朝他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殿下,請慢用……」她話還沒說完,對面的璀璨突然就冷笑了一聲——「這是你們天穹皇室的傳統嗎?」眩曜和侍女都愣了一下,眩曜直起腰——「抱歉,我沒明白……」
「看看你們端上來的都是什麼東西!」璀璨冷冷的暼了兩個侍女一眼,「這些百蜜果就切了一刀。還一邊大,一邊小。是打算讓我啃著吃嗎?山核桃都剝成渣滓了,你們是用牙齒咬開的嗎?這些黑漆漆硬邦邦的是什麼東西?是糕點還是石頭?湯也是冷的!這麼冷的天,你們是要我自己放火來加熱嗎?」
兩個侍女彼此望了一眼,眩曜身旁的那個一聲不吭,璀璨身旁這個往旁邊退了一步,遲疑了一下,拿起托盤抱在胸口——「小姐。王子殿下和您的是一樣的。」璀璨微微側過頭,瞄了她一眼,冷笑一聲——「我和你們王子殿下是一樣的嗎?你好大的膽子!」
那個侍女回頭瞧了眩曜一眼,似乎想向他求救。眩曜抿了抿嘴,清了清喉嚨,然而他還沒開口,璀璨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可以不在乎尊嚴。但不能要求別人和你一樣。」她回過頭,並沒有正眼打量那個侍女——「把這些東西都拿走!我要看見你們悔過的誠意。」
兩個侍女面面相覷,並沒有行動。
「還不快去!」壁爐里突然傳來了一聲可怕的咆哮,一團火焰猛然從壁爐里沖了出來,懸在餐桌的上方,變成了一個只有半截身體的火焰巨人,它的頭頂已經碰到了房頂懸著的水晶燈,它的雙手捏成了拳頭,「讓我看到你們懺悔的態度!」
兩個侍女尖叫著跑了出去,其中一個撞著了長椅,摔了個狗啃泥。看見她倆狼狽的離開,火焰巨人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噗噗」兩聲,便就漸漸化作了虛無,從餐桌上方消散殆盡。岩松站在壁爐旁邊,嚇得目瞪口呆。看見璀璨回過頭,他下意識的站直了腰,驚惶的把手裡的核桃塞進上衣口袋。
璀璨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微微的晃蕩了一下,朝眩曜點點頭——「我就沒見過任何一個聰明的王子。全都是些愚蠢、傲慢和自以為是的白痴。」她抿了一小口,朝岩松露出一個微笑,「你也是這麼想的嗎?」岩松呆了呆,既不敢言語,又不敢動作。
璀璨把杯子晃了兩下,看著杯子里的水來回搖蕩——「這是界海山火山口的泉水嗎?」眩曜非常的惱怒和不堪,但他的理智和教養讓他不能發火,他剋制的低下頭,咳嗽了一聲,「是的。這種泉水初嘗有一點苦味。但回味起來,卻特別的甘甜。」
「甘甜?」璀璨再次露出了她那令人不太舒服的微笑,「這玩意兒裡面裝滿了你們的冷漠和殘忍。你知道有多少人為了取這種泉水而喪命嗎?」她把杯中的水一飲而盡,回過頭,朝岩松擠出一個微笑,「去瞧瞧那些蠢丫頭!我還在等著我的晚餐。」岩松「啊」了一聲,看了一眼眩曜,「我馬上去。」
「你要學著機靈點。」璀璨的笑容很有一絲嘲弄的味道,「命運只會垂青聰明人。蠢貨在秋天只會收穫苦果。」
眩曜簡直坐立難安。
侍女們戰戰兢兢的捧來了晚餐。這一次她們謹慎而小心,體貼而周到。簡直比服侍皇帝還要用心。璀璨享用著她的晚餐,完全沒打量這些侍女一眼,在她眼裡,似乎她們和餐桌上的杯子碟子一樣,都是毫無生命的工具。
不知道為什麼,眩曜今晚的胃口出奇的好,幾乎吃光了所有侍女端上來的東西。飯後眩曜向璀璨辭行,璀璨不過微微點了點頭,既沒有應有的告別禮,又沒有謙遜的告別辭,不緊不慢的跟著霜柳留下來的侍女去了女眷貴客留宿的群星池。
看她走遠,岩松立刻發起了牢騷——「這個小法師太討厭了!殿下,你怎麼能忍受得了她的臭脾氣!」眩曜露出了自己獨有的靦腆的微笑,「她沒有受到貴客應有的禮遇,感覺被冒犯和輕視,難免會生氣。」他又看了岩松一眼,「我們不該在背後議論她。嗯,我們不該在背後議論任何人。」
「是。」岩松的回答顯得非常敷衍,「的確不應該。但她真的很傲慢,對吧?她簡直就像是世界的統治者,天穹女神都沒她驕傲!」看到眩曜不以為然,岩松莫名的有些泄氣。
回到烈日宮,眩曜按照慣例先回書房溫習今天的功課。原本岩松也該陪著他看書寫字,但岩松對紙筆簡直深惡痛絕,他給眩曜準備了熱牛奶就跑出去和侍從們聊天了。他的嗓門特別大,隔著一扇門,眩曜依舊能聽個清清楚楚。
「你們沒見到那個傲慢的小法師!」岩松的語氣聽起來十分的激動和亢奮,完全沒有了埋怨和不滿,「她長得非常漂亮!除了我們的奇迹公主,整個王國恐怕都沒人比她更漂亮了……」
眩曜突然覺得今天的書瞭然無趣,一點也不想讀下去。明天有騎術課和劍術課。司鐸大人請來的老師是左將軍櫟原.赤雲,櫟原將軍既熱情,又開朗,他深得岩松的喜愛。是岩松最喜歡的老師之一。有時候一想到要上他的課,岩松甚至會激動得整宿失眠。當然眩曜也非常喜歡這位左將軍。他是眩曜王子的守護騎士。一想到他,眩曜就會想起他爽朗的笑聲和他的課訓——「焦躁和疑慮是學習中最強大的敵人,只有忍耐和堅韌才能讓你學有所成。」但今天將軍的課訓也安撫不了眩曜。他的心裡涌動著一股激流。這股激流在心頭滌盪、衝撞,彷彿是一隻困在牢籠中的獅子,放肆的咆哮著,嘶吼著。
眩曜放下書和紙筆,踱到了窗邊,開始小心翼翼的回想那個放誕又放肆的小法師。但不知道為什麼,不管怎麼回想,眩曜都只記得她光彩照人的臉龐和熠熠生輝的眼眸。他完全想不起她有多麼的傲慢和無禮。
或者該去看望一下摔傷的曚曨。
眩曜推開門的時候,岩松顯得非常意外。但他明顯只想好好的歇下來,要麼和侍從們聊天,要麼回去睡覺,一點也不想跟著眩曜外出。他張開嘴,像是要問一問眩曜想去哪兒,但唯恐一開口眩曜就會叫他跟著,猶豫了一會兒,就抿緊了嘴。眩曜朝他點點頭,自顧自的走了出去。
夏永嬤嬤已經回來了,但這個時候她在後院,忙著算賬。快到月底了,她得把所有的賬務和清冊清點整齊,霜柳大人的會計員會來和她清算、核銷當月的收支。她認識幾個字,但算術不太好,每次清賬后,她都會跟眩曜訴苦,上一次她差點還哭出來——「秋光大人簡直太小器了。一個子兒都得跟我算清。真是的,我們的木炭從來沒有配夠,我們必須得自己添錢買一點。但他只肯按照內廷大臣提供的價格和咱們算賬。可我們買的是白炭,比黑炭整整貴了一倍!可他既不肯聽我講道理,又不肯和我講人情。我還得自己來賠這個錢!」
眩曜被她哭得心軟,只好把自己的零花錢貼給她——「好了,嬤嬤,放心吧。以後不要再和秋光大人鬧了。他也是按照規矩辦事。以後他說是多少,就是多少。如果有虧空,你告訴我。我拿給你,好不好?」夏永嬤嬤被他嚇了一跳,不敢收他的錢,眩曜塞進她口袋——「放心吧。嬤嬤,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烈日宮和曚曨王子的旭日宮靠得很近,中間只隔著一個永明花園。這個花園平常很少有人來,裡面幾乎不種花,全是樹。花園的中間以前是一個小小的噴泉。但如今只有一個水池,噴泉早就不噴水了。水池周圍還保留著以前的花圃,但花圃里種的是小矮松,一朵花也沒有。花園的石子路兩旁種滿了黑松,松樹下堆滿了乾枯的針葉,看樣子已經很久沒有人打掃。
眩曜來到旭日宮的時候,山茶.炎夏嬤嬤正在大廳里算賬。她不識字,拉著一個侍從替她寫算。她自己有一張紙篇子,畫著她自己發明的記事圖文。看見眩曜,她嚇了一跳,馬上抬頭看眩曜的背後——「天!你一個人來的!你的侍酒呢?你的侍從呢?浮萍這個老婆子老糊塗了么!怎麼敢讓你一個人出門!」
「他們在外面等我。」眩曜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去看看哥哥。呆不了多久。我沒讓他們進來。」
「那好吧。你那個頑皮的兄長現在躺在他的床上。現在可有他受的。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下床。」山茶嬤嬤聳聳肩,又朝他擠出一個微笑,「不過,你走的時候。我要讓人陪你回去。」
「謝謝嬤嬤的關心。」
「要是你的哥哥有你一半乖巧懂事那就好了。」
「我希望自己能像哥哥一樣勇敢。」
眩曜笑著走上了樓梯。躲開了山茶嬤嬤的抱怨。山茶嬤嬤馬上把注意力轉回了她的帳篇子上——「蠢貨!我們買的不全是黑炭!王子殿下用的是白炭!白炭比黑炭要貴一些。等等,讓我想一想,是的。一斤白炭等於一斤半的黑炭。真該死,你到底會不會算……」
眩曜走近了曚曨的房間。門口的衛兵看見是他,既沒有盤詰,也沒有通傳,而是直接替他拉開了門。曚曨是個大大咧咧的人,他的東西永遠都在亂扔。眩曜記得上次來看他的時候,他的房間簡直亂成一團糟。他的衣櫥里沒有一件衣服是掛著的,所有的衣服、褲子裹成一團;水袋和箭袋丟在桌子上,皮帶和綁帶撂在桌子底下。床頭上堆著幾本書,床尾搭著帽子和披風。大廳里掛著的鹿角被他掰了下來,掛在了帳幔上——他往上面扔襪子!
侍從們根本就收拾不過來,山茶嬤嬤也拿他毫無辦法。他從來聽不進任何勸告。但今天他的房間卻既整潔,又乾淨。書桌上除了書和紙筆,沒有別的任何東西。所有的書都疊得整整齊齊。他的衣櫥關上了門,從玻璃櫥窗望進去,所有的衣服都分門別類、由長到短的掛著。他的床邊多了一個衣帽架,帽子、斗篷都掛在上面。腰帶和綁帶都裹成了一個圓,從大到小的排在衣帽架中間的小格子里。
曚曨光溜溜的躺在他的床上,他的侍酒正在為他擦拭身體。他的左腿打上了石膏,纏滿了繃帶,高高的吊著,根本沒法洗澡。這位侍酒是冷石公爵唯一的兒子。他和曚曨長得非常像,都是一頭紅髮和琥珀色的眼睛。看見眩曜,曚曨立刻直起了腰,朝他嚷了起來——「你終於來了!我的書呢?」
「什麼書?」眩曜糊塗了。
「昨天你來看我,答應了要把那本《夜月精靈編年史》帶來的。」曚曨嘀咕了一聲,轉頭暼了一眼他的侍酒,又朝眩曜嘆一口氣,「你忘了是吧?」
「抱歉。」眩曜終於想起了這件事情,「是的。我忘了。」
「整個神殿只有那麼一本。」曚曨嘆了一口氣,「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對這本書感興趣。你不從各國王室的貴族圖鑑學起,反倒先看這種神話故事!」
「是銀杉司鐸大人的意思。」眩曜聳聳肩,在他的石膏上輕輕的敲了兩下,「他認為我應該把眼光放長遠些,眼界也要再開闊一些。神話是留存下來的過去,它不一定都是真實的,但也不一定都是虛假的。」
「不要碰我的腿!」曚曨朝眩曜鼓大了眼睛,「你會害我多躺一個月的!」
「那樣的話,會把山茶嬤嬤高興壞的。」眩曜笑了起來。
「不要跟我提嬤嬤!」曚曨看起來很不高興,「她不允許星河和我住一個房間!說是不合規矩!現在我的腿不方便,需要人照顧。可她竟然讓星河在壁爐旁邊打地鋪!他可是個侯爵!只是多一張床而已,她死活不同意。哪怕就這一兩個月都不行!」
「殿下。」星河侯爵開口了,「山茶嬤嬤只是按照規矩辦事。」
「全都是些愚蠢、傲慢和自以為是的白痴。」曚曨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他們根本不在乎我們的想法和感受。」
眩曜嚇了一跳,疑惑的看了看曚曨,曚曨朝他做了個鬼臉——「你可不能把這些話告訴父皇和母后。」
「放心吧。」眩曜朝他點點頭,「新晴和雲虹來看望你了么?」
「來過了。」曚曨嘀咕了兩聲,「新晴這個小滑頭。他借走了我的水晶劍。我看我摔傷了,他比嬤嬤還高興。雲虹更糟糕,她竟然想借我的馬!」
「你的馬?」
「是的。就是把我摔下來那一匹!」曚曨朝眩曜齜了齜牙,「她說她得好好犒賞犒賞它!見鬼,我寧願他們兩個都沒來!哎,你知道嗎,那個丫頭竟然在問我怎麼爬上天空女神的腦袋。她想去看看那個群星之冠是真的還是假的!她覺得那個寶冠不像是雕飾。我簡直鬧不明白她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