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開始，初到王府

深秋已過寒冬至，刺骨的寒風吹得肆無忌憚，天邊黑壓壓的烏雲，預示著大風雪就要來了。

忍風毅站在竹屋門口，緊了緊衣領，轉身進屋。

屋內大多是竹制傢具，屋子中間有個矮小的火爐，爐中碳火燒得正旺，忍李氏挨著忍勇坐在火爐前，向他招招手。

「快過來烤火，馬上要下雪了，別凍壞了。」

他將門關好，順手拿起門邊的小竹凳，與爹娘隔著火爐坐下。

爐火很烈，忍李氏說著附近村裡八鄉的芝麻蒜皮事，父子倆時不時地回應一聲。

屋外很冷，屋內很暖。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陰沉如夜，忍李氏說得有些乏了，抬頭看到兒子正盯著火爐出神。

她與忍勇對視一眼，看出彼此眼中隱含的擔憂。

那件事已經過去五天，兒子好像還沒有完全走出來。

「有什麼心事嗎？和我們說說。」

忍風毅回過神來，看了他們一樣，深吸氣，心裡下定決心。

「爹，娘，我想去青城營生，看看外面的世界。」

「哎，自從你開始練刀，娘就知道有這麼一天，我們毅兒長大了，想要出去見世面啦。」

忍李氏眼眶子變紅，噙著淚水。

一旁的忍勇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夫妻倆雖是尋常百姓，但不是刻板之人，自從上次被人投毒，他們就看齣兒子心裡藏有心事。

「開年你也十六了，是該出去闖蕩一番，這個茶棚我們兩個也忙得過來，你不用擔心。」

忍勇撥弄著碳火，火光映照在他們臉上，紅紅火火。

「有時間就常回來看看，如果沒時間，書信也不能斷了。」

忍風毅點點頭，許多話到了嘴邊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淚水濕潤了雙眼。

爹娘年事漸高，自己卻要遠行，這個決定是不是錯了？

「人性險惡，不要招惹麻煩，斷送了性命就好。」

「我們都是平民百姓，傷天害理的事不能做，聽到了沒？」

忍李氏苦口婆心的交代，即便心中有萬般不舍，她也支持兒子的決定。

「嗯，兒子省得。」

去青城營生這件事，忍風毅想了很久，青城離這裡不遠，離開自己，父母可能更安全一些，畢竟，人情世故，他們經歷得不要太多。

竹林中被問到的那個問題，很早就在心底出現，只是他不願意麵對而已，這段時間經歷的事，終於讓他下定決心。

與其一生在這茶棚里碌碌無為，不如出去熱血闖蕩。

哪怕撞得頭破血流，也不枉來這世間一遭，轟轟烈烈的江湖才是男兒該有的舞台。

屋外風雪已至，聲音漸漸掩蓋了屋裡的聊天聲，官道上飄起鵝毛大雪，點點絮白遍布茫茫天地間。

……

春日，陽光明媚，晴空萬里，白皚的積雪開始融化。

城西大街右邊的高樓之上，此時有位手持摺扇的翩翩公子，溫潤如玉，左手拿著的梨酒杯，放在嘴邊輕啄，欣賞著西大街喧繁的景象。

目光掃到城角菜攤前，一位身穿皂白衣的青年，背著行囊，腰間有把農家柴刀，一看就是個鄉下來的小子。

這少年便是忍風毅，他還不知道，自己剛進城就被人鄙視了一番。

路邊賣胭脂的大叔還是一如既往的吆喝，賣糖人的小攤前永遠都有小孩圍繞，街角又新開張一座酒樓……

走在城西這條主道上，熟悉而又刺激的新鮮感讓他拋開鼻尖泛起的酸意。

早晨出門時，爹娘的關切以及各種交代，是他在外闖蕩的底氣。

……

城北，王家祠堂外。

忍風毅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眼睛四處看。

糧店裡不需要多餘的人手，他晚上暫居在趙大寶家，白天走街串巷的尋找需要用工的地方。

剛出家門時的滿懷壯志，在這兩日里遭受了巨大的打擊，那些掌柜老闆給出的報酬少之又少，更有勝者，只願給點吃食。

祠堂門口擺放著一張四角長桌，桌上有紙筆，桌前豎有一塊木板，上面寫了不少字。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坐在桌后，旁邊站著一位夥計和一個勁裝打扮的大漢。

忍風毅心中一凜，這段日子，王家老爺四處派人尋找王姑娘的線索，就差把青城及周邊翻過來找了。

可惜，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他走過去看木板上的內容，是王家招護院，感覺自己能試一試。

「這位爺，你看我能謀份差事嗎？」

管家看著旁邊的大漢，笑了起來。

「哈哈哈，這小子還想做護院，大彪，你收娃娃兵么？」

那大漢感覺被戲耍了，有些惱怒，「哪裡來的毛頭小子，毛都沒長齊跑來搗亂，滾一邊去！」

「我不是來搗亂的，我學過刀法，真的可以。」

忍風毅還想爭取一下，填飽肚子才是真理，畫本上那些不愁吃穿的大俠當不得真。

當然，現實中也是這樣，能做大俠的，哪個沒有點家底？

「學過刀法？過來走兩招看看」。

大漢準備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點教訓。

忍風毅有了之前經驗，雖說被那男人當街暴擊，但對這護院還是有點信心。

抽刀，前沖，下劈，一氣呵成。

大漢右閃身，出左拳。

他連忙刀刃轉右，甩臂橫掃，將那一拳硬逼回去。

大漢收拳左閃，出右拳。

這一拳時機太妙，忍風毅來不及格擋，急忙將柴刀插進身側地面，右手肌肉緊繃，雙腿騰空猛蹬。

大漢拳勢不變，扎穩馬步，出力七分。

拳腳相接，忍風毅的右手立馬支撐不住，只能順勢側滾，短刀后寮。

「不錯！」

後仰避開刀刃，大漢稱讚一聲，從始至終，未曾挪過一步！

忍風毅有些生氣，右臂酸痛消退，立即持刀再攻，這次速度很快。

對手的力量比二強太多，不能力敵，那就只能快攻！

上寮，下劈，橫掃……一刀接一刀，刀刀快准狠。

可惜，都被對手從容躲過。

旁邊圍觀的管家有些吃驚，沒想到這小子還有兩下子。

大漢仍舊沒有挪步，臉上卻是露出笑意。

剛才忍風毅吃虧之後，便知道以快攻應對，此舉深得他意，戰鬥悟性很不錯。

想成為高手，悟性很重要！

久攻未果，忍風毅刀橫於胸，刃口對外，衝過來圍著他連續掄劈刀。

這一下，他不得不動。

連續后翻躲過洶湧而來的進攻，腳下一個措步前沖，後仰的身體瞬間滑到忍風毅身後，一腳掃向他的腿部。

忍風毅一驚，立即收住刀勢，跳高一尺，同時刀往後斜劈。

「跳的好！」

大漢嘴角微翹，避開柴刀，右拳出擊。

此時的忍風毅身處空中，無處借力，並且刀勢已老無法格擋，不禁生出一絲慌亂。

本來砸向胸口的拳頭歪了一下，右肩一麻，連人帶刀倒飛出去。

這一拳，力道不大，除了摔得有點疼，沒有受傷。

「小子不錯。」

大漢笑眯眯地看著他，心裡比較滿意。

這小子雖然沒有碰到自己，但出招時手腳都很穩，刀法不賴，不是那種飄虛無力的花架子，只是經驗和對刀的理解還不夠火候。

「你小子還得回家練練，三腳貓的功夫，出來給你師傅丟臉。」

管家在一旁陰陽怪氣。

忍風毅站起來揉揉肩，聽到這句嘲諷，心生不快。

「我沒有師傅，不會丟別人的臉。」

說完就撿起柴刀準備走人。

大漢一頓，喊停他，「小子，你沒師傅自己練的這刀？」

「恩。」

忍風毅回過頭，有些懊惱，自己為何敗得這麼快。

「我們院里還缺個跑腿的，你願不願意來試試？」

大漢改變了心意。

「願意！」

他當然願意，進王家做護院，不僅有一份不錯的報酬，還能向大漢請教功夫，自學總是不如有人指導。

管家想要反對，被大漢搖手制止，「老爺那裡我會去說。」

他回頭向忍風毅，「我叫趙天彪，叫彪哥就行，負責府上的安全。那位是陳管家，以後跟著我，老實本分的看護王府，王老爺自是少不了你的好處。」

忍風毅連連稱是。

整個下午來了五六個面試的，但彪哥只留下一位棍法還過得去的青年，青年名叫玉環生，是從雲港城那邊來的。

太陽將要落山，一行人抬著桌子回到王府。

陳管家去向老爺彙報今天的情況，趙天彪帶新人熟悉環境。

王府佔地面積很大，整體以品字型布局，分為三個大院。

大門正對著一座假山，人工小河環繞著它，周圍種了許多花草，香氣宜人。

左邊院子是丫鬟傭人們居住的廂房以及換洗雜物的地方。

右邊的院子比較大，除了護院居住的廂房和廚房，還有一個小型習武場。

正面的院子分為內外兩層布局，外面是會客大廳，裡面是府上家眷起居的地方。

幾人來到右邊院子，左側是一排廂房，這是護院和府上男佣的房間，院子右側是廚房，有忍風毅家廚房三個那麼大。

廚房邊上依次是豬圈、馬棚。

一個扇形的門開在對面的院牆上，進去裡面就是習武場以及堆放雜貨的地方。

兩個新人被安排在靠近院牆的房間，房間里只有靠牆長炕，炕上有三套被褥，應該是預計招三個人。

兩人換好丫鬟送來的護院衣物，便被彪哥叫去見其他人。

大家都是出來營生的，沒有利益衝突，危機時刻還是生死同盟，所以對新人的到來都很友好，氣氛很融洽。

王家護院人員現在一共有11位，分三個小組，忍風毅和玉環生因為是新來的，所以先和趙天彪一組，另外兩組每組四人。

每天的工作就是分組分時巡邏王家大宅，四個時辰一輪，每個月按順序調整小組的巡邏時間。

沒有巡邏的時候，除了關鍵時刻支援或者王老爺的其他出行吩咐，其他時間就是在習武場上練功。

趙天彪帶倆新人，所以第一個月是白天巡邏。

就這樣，忍風毅開始了他的護院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