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杜府老宅（三）
「洛姑娘，就是這裡。」家丁站在廂房門前，不再往前一步。
「你回去吧！」洛晚頷首，徑直推開房門進去。
房裡很黑，洛晚走到一旁的架子上，點燃一盞豆形油燈。
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跳動，紅色的火苗躥了起來，油燈照亮了身周。她持燈往裡走，依次把房子四角的燈都燃上，房裡頓時一片亮堂。
這是一個套房的格局，房門左手邊是卧房，右手邊是書房。書房中央是一張大書案，書案后的牆上掛了一幅水墨山水畫。書房與卧房間以一扇圓拱洞門隔開。
卧房中央有一面落地屏風，屏風裡面是是一張架子床，掛著紅色的床幔紗帳，床頭邊放著一個臉盆架，再過來就是一張梳妝台，梳妝台上掛著一面半身銅鏡。
洛晚和阿司在房裡轉了幾圈，愣是沒找到陰氣，只有些許的死煞纏繞房內，想到昨夜剛死了人，有這些死煞一點也不覺奇怪。
「女人，你說在這裡為什麼找不到陰氣？」阿司從剛到老宅開始就一直疑惑不解，這個宅子風水座向都好，並沒有陰氣籠罩，這裡每個人身上同樣沒有陰氣纏繞。但明明就是鬧鬼，還是厲鬼，怎麼可能沒有陰氣，這可是藏也藏不住的。
其實這也是洛晚想不明白的地方，難道說這鬼不在這裡？不然怎會逃過她雙眼！
「該來的總會來，別管了，先睡吧！」畢竟睡好了才有體力捉鬼嘛！
洛晚打了個哈欠，翻身上床，「阿司，把燈滅了。」
「女人！你是打算一直使喚本山神了？」阿司妖藍色的身子掛在床架子上，吊下頭來盯著洛晚。
想他堂堂東海皇子，什麼時候需要侍候別人了？即使是當山神的日子，也是稱霸一方的存在，哪輪到別人騎到自己頭上。
然而這女人，現在用他用得越來越順手，沒生意的時候，就讓他扮鬼嚇唬嚇唬人，被嚇的村民立馬就屁顛屁顛地跑去找她這個洛天師，然後幾十文錢平安下袋。
江湖術士不可信呀！
當然，阿司不會承認自己是助紂為虐，他只是看在每次事成之後，她都會獎勵他一個香噴噴的滷雞腿的份上，才勉為其難地應承。
誰讓自己說過要當她寵物呢，寵物都是身不由己的！這女人曾讓自己，向隔壁的大黃學習如何當好一個寵物！
大黃不也是這樣嗎，陳大爺讓它叼鞋子就得叼鞋子，甭管那鞋子多臭，它願不願意，都得乖乖聽話。
洛晚如果現在能聽到阿司心裡的這段牢騷，必定會仰天大喊一聲：我容易嗎？我一個單親母親容易嗎？養著一大家子還有一條蠢蛟龍，容易嗎？哪兒哪兒都是錢！
然而，她聽不到。
習慣性地，一記眼刀過來，阿司立刻閉嘴，電光火石間，身形驟閃，燈火立即熄滅。
「待會兒別掛在我頭頂，我睡不著！」洛晚淡淡說完，閉上眼，不再說話。
她知道阿司這傢伙有潔癖，不願睡地上，在家裡，她用一些碎布舊衣縫了一個墊子給他睡覺，但是這裡沒有墊子，她又不讓他上床，他必然會掛在床樑上睡覺。
阿司剛掛上床梁的身子僵了僵，石化了數秒后，安靜地爬到書房的書案上，盤起身子，把頭埋在中間。
嗚嗚嗚，他想他的專屬小床了！
洛晚很快就睡了過去，下半夜，半夢半醒間，她突然感覺四周的空氣迅速冷卻，就像進了冰庫一樣，寒意從心頭蔓延，指尖腳尖冷得發麻。
好重的陰氣！
她一驚，倏地睜開眼。
雙眼在黑暗中泛著微不可察的紫色異光，她看得清清楚楚，陰氣在房裡突然憑空出現，越來越濃。
「雪啊，飄啊飄
飄落在你的眼睛
血啊，滴啊滴
滴落在我的心上
噓，別說話
我找到你了
噓，別說話
我看到你了
噓，別說話
我抓到你了」
空靈的嗓音，幽怨的旋律在房內響起。
借著床頭小窗射進來的月光，房內景象依稀可辨，一道拉伸得長長的的黑色影子垂立在房內，隱隱約約，閃爍不定。
慢慢，影子不再閃爍模糊，能清楚看到這是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女鬼，濃密烏黑的長發凌亂地垂在臉上，教人看不清。
這時，黑衣女鬼突然向前伸出一隻腳，露出腳上刺眼的紅色繡花鞋，和一截慘白的腳背，一步一步向床的方向靠近。
她走路的姿勢很怪異，手腳像八爪魚般亂扭，又高又長的身體猶如軟體動物蠕動向前。
歌聲越來越近，來到床邊戛然而止，一雙灰白的手趴拉著床沿，指甲又黑又長。
女鬼彎腰，探出上半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洛晚，一點一點湊到她面前。
一雙黑色瞳仁從垂在額前的頭髮中露了出來，對上洛晚的視線，有瞬間的茫然失神，彷彿看到洛晚很是意外。
隨後黑衣女鬼面目逐漸扭曲，發出一聲凄厲的叫聲，似是憤怒，又似是驚恐，嘴巴大張，嘴角撕裂至耳邊，露出嘴裡黑漆漆的牙齒，猩紅色的長舌，腥臭之氣噴薄而出。
洛晚首當其衝，被熏得七葷八素，胃裡翻江倒海。她屏主呼吸，眉頭緊皺，朝著近在咫尺的鬼臉揮出一記拳頭，「大姐，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口臭！」
這是一個沒用上訣印咒法的拳頭，沒想到女鬼依然被揍得嗷嗷直叫，飛出幾米開外。
「有口臭就別總往人跟前湊！噁心不噁心！」洛晚捏了一下鼻子，深呼吸一口新鮮空氣，迅速跳下床，同時雙手掐訣打出誅魔印。
女鬼反應很快，一閃便已不見蹤影。
小樣的，想突襲？洛晚往身側一閃，轉身的同時往身後再次打出誅魔印。
女鬼立時發出凄厲痛苦的慘叫，她被誅魔印正中胸前，僵在當場，身體在劇烈發抖，洛晚趁機拿出縛靈袋，想將她收入袋中。
「女人，小心後面！」阿司驚慌大叫。
女鬼突然對著洛晚詭異一笑，灰白的手死死抓住她手臂，使她動彈不得！
卧槽！還有同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