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襄陽王
「陛下這些年操勞國事，殫精竭慮耗費心血，體內多有虧空。這次又中了毒，怕是一時半會難以醒來。胡太醫先行回太醫院，燉煮進補之物。若是幸運，陛下或許今晚便能醒來。」
侍衛低著頭，恭恭敬敬回話。
封清歌盯著他看了許久，突然道：「景瀾，本殿是否能信你？」
「公主如何得知微臣姓名？」景瀾很是詫異道。
封清歌緩步走到床邊幫皇帝掖好被角，撫著裙擺緩緩坐下，自下而上看著景瀾。
「現在，是本殿在問你問題。」
景瀾沉默片刻，突然有些失禮地注視著封清歌那雙精緻若九天玄鳳的眼眸，極其緩慢而鄭重道：「微臣願為殿下付出一切。」
極其熟悉的話語，比上一世早了無數年。
封清歌眼眶突然有些發熱，掩飾性地抬手按了按太陽穴，語氣極其平淡道：「你今日的功勞，本殿記住了。」
景瀾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封清歌抬手制止。
「去外間守著。」
她突然轉變的態度，令景瀾一頭霧水，卻還是老老實實應道：「是。」
屏風后只剩下封清歌一人時，她端著的公主架子瞬間消失，無力靠著床頭雕花的柱子，看著安靜躺在床上的皇帝輕聲道：「父皇，我該不該再將他拖下水？」
景家算不得無邊富貴，但也有世襲爵位傍身，如果不參與皇位爭奪，足以衣食無憂一輩子。
前世，景瀾已經跟著她不得善終了一次。這一次，她還要選擇讓對方與她一同踏上這條註定是荊棘的路嗎？
封清歌不知道答案，但她不想輕易放手。
幽深鳳眸閃動著濃厚的佔有慾和掙扎，攪擾的封清歌腦海一團亂麻。
視線觸及到明黃色的龍紋，封清歌神情突然變冷。
「真是昏頭了。」
父皇還未醒，襄陽王那邊也沒有動靜，現在可不是想這些有的沒的之時。
收起個人情緒，封清歌沉默坐在床邊守夜。
她如今這具身體才十二歲，自然是有些扛不住，後半夜隱約迷糊了片刻，便聽到有人喚她。
迷迷瞪瞪睜開眼睛，看著不遠處站立的少年景瀾，封清歌瞬間清醒，沉聲道：「發生了何事？」
「襄陽王帶了一隊兵馬夜闖皇城，被城外駐軍的楊將軍攔住，現在兩方爭執不下，皆說對方心存妄念，殿下可要前往？」
楊將軍動作倒是挺快的。
封清歌舒了口氣，起身整了整衣裙，一絲不苟地向外走去。
「好戲開場，自然少不了我這個搭檯子的人。」
景瀾看著她窈窕背影，莫名有一絲憐惜。
這一次，封清歌並未帶上芷蘭和芷眉，身邊也只有景瀾和其他幾個侍衛跟隨。
過於輕簡的隨從隊伍，導致抵達城門之時，禁衛軍小心核查了身份，才放封清歌一人登上城牆。
剛剛走上高達幾丈的城牆，還未仔細觀察城下燈火通明的盛況，守衛正宮門的禁衛軍頭領立刻迎了上來。
「參見榮慶長公主殿下。」皮膚黝黑的漢子，行禮后搓了搓手掌，無奈道，「您要是再不來，襄陽王和楊將軍怕是要直接在城門口動手。」
封清歌點點頭表示知道：「林統領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林立有些受寵若驚地看著地面，連連擺手道，「皇城有龍威庇佑，襄陽王那個老賊絕對進不來。」
言語間，已然是認定了襄陽王有謀反之心。
對此，封清歌樂見其成，但表面工作還是要做足：「襄陽王畢竟是本殿長輩，此話不可亂說。」
「是，微臣多嘴。」林立也知他說錯了話，立刻順著台階下，「殿下可有吩咐？」
「詢問下面兩位，深夜不睡來此處作甚。」
林立立刻領命向傳令兵轉達。
正在唇槍舌戰的襄陽王和楊將軍立刻停下了無意義的爭執。 楊將軍翻身下馬，對著宮牆之上幾乎看不見的身影行了一禮。 「臣今日操練，見有一群行蹤詭異之輩潛入京城，擔憂之下帶兵進京，還望公主明察！」 他的聲音灌注了內力，即便傳到宮牆之上已經有些微弱，卻還是能讓人聽清楚說了些什麼。 景瀾輕聲道：「老楊帶兵打仗一向忠勇，此話想來不假。」 封清歌黛眉微挑，她倒是不知景瀾竟然還和楊建安熟識。 不過此刻顯然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楊將軍辛苦了，此事我會十回稟給父皇，想必父皇念在楊將軍忠心，不會追究。」 「臣謝公主！」 楊建安高聲謝恩后，挑釁看向襄陽王：「王爺請吧！」 他是接了密信才入京城，沒想到剛剛好遇到了襄陽王。 封地藩王，非固定朝拜之日，不得隨意離開封地，更不要說前往京城。 襄陽王是當今唯二的封地藩王，他若是有詔入京，必定會是一件大事，怎可能像今日這般無聲無息。 這老王八竟然還敢倒打一耙，說他圖謀不軌，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心裡有鬼！ 身穿輕甲的俊朗中年男人，眼中閃過一絲兇狠，很快消失不見，露出笑臉道：「楊將軍一面之詞，騙得過我那年幼的侄女，可騙不過三哥。」 說完，他無視楊建安黑沉的臉色，轉而看向高高的宮牆。 「大侄女近日收到消息，有亂黨入京意圖不軌。」 聽到這冠冕堂皇的話語，封清歌差點笑出聲。 她之前怎麼沒有發現，封清玉和襄陽王有些相似呢？ 「父皇繼位以來兢兢業業，百姓安居，海清河晏，何來亂黨？」 此話通過傳令兵傳到襄陽王耳中，他不由得哂笑一聲。 「大侄女，天天在這富貴窩裡面，又怎知天下疾苦。」 「襄陽王不得對長公主殿下無禮！」楊建安冷聲呵斥道。 「本王說得可有不對？」襄陽王笑意滿滿地看著楊建安，可眼中卻滿是冰冷和野心，「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享受著錦衣玉食，卻高談闊論百姓生活，豈不是可笑？」 「你！」 襄陽王的笑讓楊建安有些不安，握緊手中長槍，剛欲再度怒斥，便聽到了清冷高貴的聲音緩緩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