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司寇月

夢醒時分，胖子坐在我旁邊，刷著手機。墨守規靠在一邊，歪著頭抱著刀睡著了。

刀是他的命，墨家人不能沒有墨刀。

況且，他也許是最後一代墨家族長了。

音樂早就停了，好像就沒有播放過一樣。

我坐起來，外面還是碧波萬里，陽光正烈，投影在海面上，被波濤打碎了，像一塊粉碎的海藍寶。胖子看了看我，沒作聲。船艙的那一排座椅都是木頭做的，硌得慌，我只好站起來，去外面看看。於是胖子也跟出來。

昆明山好像早就知道我會來這裡，靠在欄杆上沒說話。我走過去，先開口。

「昆叔好。」

他就象徵性地點頭，嘆了口氣：「前四個月你人又不見了。打你電話也不接。」

「這不是來了么。」我尷尬道，「之前稍微有一點事情沒處理好。」

「你是找你爸去了吧。」昆明山道，目光一直放在海平面上，好像都不是很在意這件事情。但我知道他這種表情，往往其實是很在意的表現。

我也不好隱瞞，就把這件事兒說了。結果他什麼也沒說。

我想了想，還是準備開口，就看見旁邊有一個人走過來。我看著他，他瞥了我一眼，扭過脖子去跟昆明山說話。

我的耳朵雖然沒有林墨北那麼牛，但是我覺得我聽力還是很強的。我隱約聽見他們的竊竊私語。

「昆老闆，那個就是鳳滎陽？」

「我說了我沒有雇你，是鳳八辭雇的。」

「那麼那個就是鳳滎陽？」

昆明山回頭看了我一眼，我低頭看海，裝作沒注意。昆明山轉回去，點點頭。

「昆老闆，你還是不要下去了。」

「為什麼？」

「你沒聽說么，跟著鳳滎陽就是送死。他到哪裡都會發生板塊碰撞。你想想，這幾年在道上傳來傳去傳瘋的那件事情，不就是他乾的么？」

我實在聽不下去，就只好轉身過去：「幹嘛呢你們？」

那個人看看我，沒作聲。

「我是看著鳳八辭的面子來的，他說這裡有一個大人物，五年了，出了大價錢都沒人僱到過他，我就來看看。這次斗我只是順便下去，冥器三七，我不會管你們的。」

「嘖。」我嘆了口氣。這麼拽的語氣，放在三年前我很有可能就被唬到了，但是很可惜，他面對的是現在的我。

「我不管你叫誰，我也不管你是來幹什麼的。」我盯著他的眼睛道，「這一次下海的目的是什麼，你八成不知道。」

「那你知道么？」那個人就反問，以一種讓我很難受的表情看著我。

我學著他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不是來看大人物的么？」

其實我之前聽到他是來找所謂的大人物的，我大概能猜出來這個鳥人是來看誰的。

那人就點頭。

「你說的那個人就在這裡，他陪著我下斗，這個人不會隨便出手，那斗裡面不管凶不兇險，你都不會管我們的死活是吧，那個人也不會管你的死活。我還有一位胖子朋友也在這裡，我可以和他說也不來管你，但是你不知道我會做什麼把你困死在裡面，對么？」

我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你剛剛跟我說的那句話，我希望你收回去。斗裡面不是你能說了算的，你不信我說的話也可以，如果這次下海我們還能活著回來，你如果願意，我可以帶你去一個地方給你驗證我說的話。」

「好啊。你說，在哪裡。」

「塔克拉瑪干。」

那人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我知道他默許了，拍了拍我的肩。

「司寇月，堂口在西湖邊，下次跟你細說。」

「你是幹什麼的？」

「我么，」司寇月看了看我，「開天眼你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