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開天眼
既然我答應過他的，那我也沒辦法。
我揮揮手，讓他跟著我一起回到那個狹小而又可憐的小船艙裡面，胖子在旁邊發愣，用眼神問我怎麼回事，我就跟他說這人也是下去的，順道。
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樓千城說這艘船是沒有船長的。我回頭問了一聲：「現在誰在開船？」
「林墨北吧。」司寇月和我說道，「我也不清楚。之前我上船就看到了他一眼，之後就不見了。我就沒有再看到過他了，至於他去哪裡了，八成是在駕駛室裡面吧。」
這小子還會開船，我心說道，牛逼啊。
船艙的最裡面就是墨守規在的地方，胖子之前因為接電話跑到外面去了。我晃晃悠悠地走過去，墨守規還是在那裡歪著頭，眼睛就沒有睜開過。我知道他肯定覺得是我回來了，就沒睜眼。
但是司寇月坐下來的瞬間墨守規就忽然坐起來了，在一秒之內。
「老哥你不用這麼嚇人吧。」我道，「人家是來看看你的。」
墨守規看了看他，司寇月就打招呼。
墨守規沒有理他，歪著頭繼續睡覺，司寇月一個人坐在他旁邊，顯得有點尷尬。他在那裡坐了幾秒，最後還是忍不住站起來了，拉著我就悄聲道：「你就看著我這麼尷尬？」
「我沒辦法，」我聳聳肩，「他一直都這樣，我和胖子都習慣了。」
司寇月就豎了個大拇指。我問道：「你之前說的開天眼是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
「我以前只是略微了解了一點皮毛。」
「好吧。」司寇月道，「我和你說，但是能不能聽懂是你自己的事情。」
我點頭，站在旁邊洗耳恭聽。
「開天眼，天眼呢，差不多就是人上丹田處，最形象的表現就是二郎神的第三隻眼，開天眼就是通過修行打開這個第三隻眼。
「天眼功能分為內視，微視，透視，遙視。佛教等宗教稱之為天眼通，天眼證智通，按照佛教等宗教的說法，就是色界天的眼根超越了大地的遠近，時間的過去和未來，一切現象都能明見。懂了沒有？」
我看著他，一臉黑人問號。這個東西我確實沒搞懂。「丹田不是不存在的嗎？」
「那是現在的說法。」司寇月道，「古代醫書裡面，全部都是根據丹田來判斷癥狀的。現在的西醫就會解剖，動不動就是給你來個手術，哪裡不好割哪裡，要麼就是給你狂嗑藥。」司寇月道，「這就是我一直喜歡去看中醫的原因。自從上次那個西醫差點沒把我搞成貧血以後。」
司寇月進而道：「而且你想，古代的醫學其實那麼發達，還老是被現在人唾棄，你去看看李時珍那本本草，最後的人部還不是被罵慘了。但是像這種所謂的不合理的東西放到西醫那邊，中國人就說西醫見效快，選這些東西沒問題，你不覺得很好笑？」
「好，那我算這個丹田是存在的，」我道，「你那天眼能幹啥？」
司寇月看了看我，「見鬼。」
根據司寇月的說法，他說是在十多年前，也就是他十七歲的那年開始出現異常的。當時要過年了，正好是除夕夜，司寇月的生日也正好在除夕那一天。所以當時家裡人很忙，又要準備過年的東西，又要給他過生日。司寇月自己也因為即將十八成年的有點小興奮。
於是他就跑出去了，他爸不放心他，就只好陪著他去亂逛。
街上很繁華，人聲鼎沸，
摩肩接踵，他爸爸拉著他，迎面就碰上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至於這件事情怎麼說，司寇月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全部說清楚。他說，當時他牽著他爸爸的手，他爸爸一直拉著他往前走，路邊的糖葫蘆花燈全部不看，他本來是想出來買點吃的，結果他爸爸反倒很強硬，死死拉著他。
兩個人一路走，走到後面，人流越來越稀疏了，街上到最後索性就沒有人了。他爸爸還是拉著他，一直往前走。
終於司寇月也怕了，和他爸說還是回家吧，也十七歲了，用不著這麼管他。
但是很奇怪的是，他爸爸沒有理他。
他爸爸的目光一直是水平直線往前看的，司寇月揮了一下手臂，他爸爸眼睛都不眨。還是死死拽著司寇月走，兩個人走進了一片迷霧之中。
霧色很慘淡，他和他爸爸走著走著，前面赫然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座巨大的門。司寇月說，那個門其實很像古代的那種城門。
他當時以為父親會忽然醒悟說趕緊回家吧，但是他爸爸想都沒想，直接就走進去了。
其實根據我的推測，這種劇情很有可能後面就發展成為，司寇月進去看見一大堆妖魔鬼怪，然後就像西遊記裡面那樣一大堆枉死鬼拖著殘肢死死拽住李世民不讓他走，還有他前輩和他弟弟在那裡狂喊：「世民來了！」
但是出乎我的意料，司寇月說，他看到了一片盛世繁華。
他爸爸拉著他，像是極其熟悉這裡的每條街每條巷一樣，筆直地衝進去，裡面的人全部穿著很古風的衣服，和之前他跑出家門看到的街上的景象差不多，但是越到後面越不對勁。
他一路走著，沒有一個人理他。
到了後來，司寇月才發現，在古風流的人群里，漸漸地出現了現代人。
起初他以為是一切都在逐漸變回原來的樣子，但是他很快發現，這座城裡面很奇怪，有穿著唐裝的人，有民國時期的人，有各種朝代的人們在裡面。
偏偏就是沒有一個人理他。
司寇月覺得非常詭異。好端端的一座城怎麼會這個樣子。
他爸爸拉著他從走進城門到走出城門花了很久，司寇月當時還帶著表。他們走進來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出城門的時候也看了一眼。
但就是這不經意的一眼，讓司寇月冷汗都出來了。
他們穿過這座城，一共花了七天。
說也奇怪，他爸爸一出城門，瞬間就恢復理智了，奇怪地看了一眼司寇月：「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司寇月沒有作聲，迅速拉著他爸爸沖回家去。
我聽到這裡，已經理了一點頭緒，隨即豁然開朗。
司寇月道：「鳳滎陽，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其實很有可能是這個樣子的。」
「你是說，那座城，其實它的性質就和酆都鬼城或者地府差不多？」
司寇月點頭：「我推測是這樣的。而且你想，我和我的父親穿過那座城一共花了七天。」
我瞬間就懂了：「頭七。人死了要過頭七才能下葬。你的意思是，那座城的城門大開著，是為了給剛剛死去的人引路進城去，而你們走出城去的那座門，是用來進行輪迴的？」
「差不多吧，誰知道呢。」司寇月道，「我覺得是那些死人，從城門進來，經過七天的路程，再走出城去，而出城門之後的那條路，如果一直走下去，就能輪迴了。」
所以人死了要七天才能下葬，是因為這七天時間其實死去的亡魂正在穿過鬼城，只有出了城門投胎了才能肉體下葬，否則會魂飛魄散。
我一直就很好奇，為什麼司寇月一個活人能走進去。
「正因為這樣，」司寇月悄聲道，「我覺得其實在我那年走出家門的一剎那，我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