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人類的希望

「陌蓮！」

「夢曦，你沒事吧！」

夢曦跑向對方。陌蓮也張開雙手跑向她。只暫別了一會兒的兩人在尚未西沉的夕陽下感慨萬千地重逢擁抱——不，是夢曦朝陌蓮的胯間狠狠踢了一腳。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

陌蓮壓著胯下跪倒在地，額頭碰觸地面。

女性絕對無法理解的重要部位劇痛讓他在地上打滾，不過陌蓮還是咬牙抬頭。身高一六五的少女肖夢曦，雙手叉腰傲然地俯瞰陌蓮：

「把人家從自行車上拋下來，竟然還自以為是地現身？」

「你………你在生氣嗎？」

「當然！」

「那、那也沒辦法。如果搶不到這個工作，被伊寧踹屁股的人可是我誒！」

「哈？………既然敢丟下我，就換我就踹你屁股。」

「那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乖乖伸出屁股。剩下的問題就是誰來踹，陌蓮只要選擇想被誰踹就好。」

「白痴，這算什麼二選一啊。」

這時轟然的槍聲再度打斷兩人的對話。姍姍來遲的韓元手上握著一把冒出硝煙的可可爾警式手槍：

「喂，你們兩個，放著敵人不管在搞笑嗎！快工作啊，異警！」

剛誕生沒多久的喪暴動物皮膚，中了子彈依然會噴出鮮血，不過瞬間就以驚人的速度痊癒，最後還從傷口吐出韓元發射的三八口徑彈頭。喪暴動物轉頭望向韓元，發出「嘶……」的尖銳叫聲。這下不妙。

陌蓮還來不及出聲，便狂奔過去撞開韓元。

「嗚，你搞什麼」

巨狼壓低姿態起跳，以驚人的氣勢掠過剛才兩人所在之處。韓元臉色不由得鐵青。

「警部，這傢伙是屬於單因子·變異狼喪暴動物。」

原本是種能跳出身長几十倍距離捕捉獵物的巨狼。從它獨特的體色可以加以判斷。另外陌蓮拿走韓元的手槍。

「普通子彈對喪暴動物沒什麼效果。射擊只會剌激那傢伙，所以還是別用槍。」

「那要怎麼樣才能幹掉它！」

這時濃密的黑影覆了兩人，韓元發出「噫！」的急促悲鳴。

類似臭雞蛋的氣味剌激鼻腔，背脊湧上寒意的陌蓮緩緩回頭。一隻撐開四隻腿的巨狼近在眼前。狼瞪著兩隻眼與有毒腺的牙，並將爪子對準他們。誇張的外型與體色讓人產生生理上的厭惡，用來攻擊的爪子不斷摩擦地面。

喪暴動物或許突然察覺什麼，將目標迅速改為嬌小少女。

它開始抖動，冷不防地將爪風打到少女的方向，使得她失去平衡。

「唔哇，這、這是什麼！站不穩了。」

每當她的手臂施力，帶有黏性的液體便會愈發纏緊她的身體。

這時陌蓮看見氣流發出理當不可能存在的綠色光澤。那與他在被害人岡亞明家裡看到的玩意一樣。

「快蹲下，夢曦！」

她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少女纖細的身軀橫向彈飛出去，在地面形成明顯的摩擦痕迹，並且飛出將近500米。

「夢曦！」

陌蓮趕緊從槍套拔出手槍扣下扳機。

強烈的火光自槍口噴發，後座力讓他的手臂上揚。中彈的瞬間，喪暴動物發出慘叫，漸漸後退。這一次即使過了許久，它的傷口也沒有痊癒的跡象。

暗地叫好的陌蓮持續開火。將喪暴動物的一隻腳打爆之後，趁身體失去平衡時又賞了它多發子彈。堅硬的外殼破損，體液四散。45口徑的子彈射穿一個黑色的孔。

大概射了十發左右，手槍滑套後退並且停止運作，這代表子彈已經用盡。喪暴動物在遠處縮著身子，一動也不動。

陌蓮小心翼翼接近，有發子彈將那傢伙長著毒腺的牙與部分的臉打爛了。不過陌蓮不禁覺得奇怪，畢竟命中數還不到一半，而且似乎沒有擊中要害。

討厭的預感讓他用力吞了一下口水。

頓時巨狼一躍而起，張開巨口朝陌蓮猛烈衝來。

陌蓮的身體完全無法反應對手的襲擊。自己即將被殺的預感令他渾身緊繃。

就在這個生死關頭的瞬間，喪暴動物的身體隨著驚人的碰撞聲往旁邊飛去，撞上地面之後再次激烈地衝撞一旁的石牆，電線杆也一同遭波及，捲起漫天粉塵。當下的陌蓮無法理解究竟發生什麼事。

「是夢曦嗎？」

方才喪暴動物所在的位置，現在是滿臉驕傲的夢曦。

「哼～～～陌蓮一下子就會大意，真讓人看不下去。」

韓元的嘴巴彷佛金魚不停開闔。那位纖細少女的飛踢，竟能將剛才還在這裡的六十公斤龐然大物踹飛，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她的外表乍看之下是個普通少女，除了某一點。

那對剛才還是漆黑的眼眸，如今閃耀粉色的光芒。

與喪暴動物不同的粉色眼珠。

韓元臉上的驚愕緩緩變為理解：

「這樣啊，那個小鬼是能力者。」

「人家是陌蓮的搭檔，名叫肖夢曦。」

她以強悍好勝的眼神瞪著韓元開口。如此的傲氣儘管與年紀不相襯，卻美得讓人忍不住愛上她。

被十七歲的少女批評的陌蓮，也覺得自己很丟臉，不過依然將備用彈匣插入手槍，不敢大意地靠近喪暴動物。巨狼的腳就此朝天，只是痙攣了幾下，這回終於真的死了。

姍姍來遲的警官向韓元老實低頭：「警部對不起。我面對低階的對手太過大意。」

「喂，比起這件事，你剛不是才教訓我「普通子彈對喪暴動物沒什麼效果」嗎？」

陌蓮轉身面對韓元。這件事沒什麼好隱瞞，於是他便默默將備用彈匣……更正確地說是將裝在彈匣里的子彈拿出來給對方看。

韓元的細眼因為理解與驚訝而瞪大：

「是艾彈啊。」

陌蓮點點頭，拿出一顆放在掌心。金黃色的子彈尖端……艾梅魯晶體質的彈頭部分微微反射夕陽的光芒。

「正如你所知，這是以能妨礙喪暴動物傷口癒合的晶體製成的。」

陌蓮同時心想，就是因為有了這個，人類才能勉強躲過滅絕的命運。喪暴動物非常討厭這種金屬，據說只要將喪暴動物放入滿是這種金屬的房間，就會衰弱而死。

「這也能加工製成子彈啊。」

「異警比較常將這種金屬運用在劍或是長槍之類的武器，不過我是用在子彈。我的子彈雖然特別，不過手槍卻是非常普通的貨色。」

看吧……陌蓮秀出自己的xd手槍。韓元伸手抵著下巴念念有詞。

這時陌蓮突然覺得有人拉扯自己的制服袖子，轉頭只見夢曦面帶微笑地指著自己。

「好好好，你也很厲害，剛才的表現非常好。還救了我一命。這樣行了吧？」

「人家也有話想對你說。」

夢曦招招手，無可奈何的陌蓮只好彎下身子配合夢曦的視線。反正她又是要說些自己在收尾階段不夠謹慎，應該要變得更強之類的話吧。陌蓮想到這裡，就不禁想要嘆氣。

不過夢曦迅速以手抱住陌蓮的脖子，用偷襲的方式將某種柔軟觸感壓在他的嘴唇。

「啥！」

陌蓮的全身肌肉緊繃，夢曦則是馬上離開陌蓮身旁，雙手放在身後害羞說道：

「呼呼，陌蓮～～雖說身為的搭檔你還不夠成熟，不過當我輕忽大意時，獨自與敵人對峙的陌蓮還是滿帥的。」

「你、你…」

「怎麼，還想要更進一步嗎？如果是陌蓮，想做其它的事也可以喔。」

陌蓮知道自己的臉頰發紅。

「白……白痴！別開這種玩笑。如果有人誤會怎麼辦」

陌蓮頓時感覺脖子一陣惡寒，回頭髮現韓元從腰間取出手銬步步朝他逼近。

「你的癖好真是有趣，變態。」

陌蓮冷汗狂冒。韓元雙眼瞪著陌蓮：

「最近附近有個調戲少女的笨蛋。身高長相跟你差不多，體重也是……如何？」

「別、別開玩笑了。那是誤會！冤枉啊！我是無辜的！」

「有話到局裡再說。」

「你、你這傢伙！」

陌蓮與韓元以夢曦為圓心展開追逐戰。

「夢曦……拜託幫我說說話」

夢曦彷佛等了這句話很久，抬頭挺胸說道：

「我跟他的感情是一言難盡的。」

韓元扳下手槍的擊錘.

「喂！你等等…………那傢伙只是暫住在我家！」

「陌蓮晩上很激烈，我都睡不好覺。」

「那只是我睡相不好！」

「我們不是已經私定終身了嗎？」

「才沒有！」

韓元交互看著陌蓮與夢曦，過了一會兒才將手銬收起來：

「嘿，二位是不是都有訂婚戒指了。」

「喂！警部，不要亂開這種玩笑」

陌蓮的視線無意間落到夢曦背上，不禁倒抽一口氣。夢曦背部表皮剝落，露出鮮紅的皮下組織。這是剛才被那傢伙撞擊時摩擦地面造成的吧。

「夢曦…不痛嗎？」

結果她露出驕傲的眼神以鼻子哼了幾聲，毫不動搖地望著陌蓮：

「放心吧，很快就會復原了。比起那個，衣服破了反而更讓人家生氣。」

證實她所言不虛的現象果然發生了。表皮剝落、讓人不忍卒睹的背部擦傷在眾人眼前逐漸變小。

傷口最後就像什麼事也沒有地癒合，只剩下少女特有的光滑美肌與破掉的衣服。

韓元傻傻地張開嘴巴，陌蓮瞥了他一眼，心想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普通人類的傷口會結痂，組織要在痂底下花時間慢慢修復。能跳過這個過程直接治好傷口，也就暗示夢曦並非普通人。

超越常人的恢復能力……這是在一定條件下控制體內喪暴動物病毒的孩子們，也就是能力者所擁有的恩惠之一。她們具備犯規的力量與敏捷性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此外當尚未解放力量時，她們的瞳孔就像現在這樣漆黑。

陌蓮是負責支持能力者的監督角色適能者，所以有義務為她指點方向。

「對了夢曦，你跟還是人類的被害人談過吧，他說了什麼嗎？」

夢曦表情複雜地點點頭：

「嗯，他要人家向他的妻子跟小孩致意。」

「是嗎？」

陌蓮看了一下手錶，挺直背脊向韓元敬禮：

「各位警員辛苦了。」

「不……您客氣了」

就在此時，一個不懂得看場合說話的稚嫩聲音在一旁插嘴：

「喂，比起敬禮什麼的，超市大減價更重要吧？」

「咦？…….啊啊！」

陌蓮慌忙從口袋拿出今天的夾報傳單，臉上頓時失去血色。

「喂喂，你們要走了？」

「是啊，下次有工作時再會吧。」

韓元點了根煙望著跑遠的少年身影，以及像只小狗緊跟在他的屁股後面的嬌小身影，喃喃說道：

「原本還想感激那小子剛才保護我呢，不過………唉，希望他們真的會是這城市的希望之光。」

「主任，沒事吧？」

回頭才發現先前散開搜尋喪暴動物的部下們總算趕來。

「剛才那兩個似乎是新人，派得上用場嗎？」

「這個嘛。話說回來我也忘了問他們的ip排榜了。」

韓元幾乎是無意識地從胸前口袋取出香煙點燃。仔細一瞧，才發現年輕的部下無言地望著香煙。

「您還要抽煙嗎？」

「別那麼計較，剛才我差點就沒命了。」

韓元不理會皺眉的部下，用力吸口紫煙進入肺部再吐出來。今天一整天都是晴空萬里，可以遙望矗立在遠方的巨能晶體。

高130千米，寬1千米左右的長方形巨大綠色石碑，彷彿鐵塔隔著相同間隔排列。儘管它們處於自然風光之中顯得很突兀，但又能讓人望之生畏。

30年前的隕石事件引起了不少轟動，沒過多久怪物變從城市中爆發開來，人們相機逃命，四散而離，就在這危難之際，一位地區的元首站了出來，他指導眾人大量採集艾礦，並將它們聚集到一起。行成了巨大能量晶體，這種晶體即使到晚上也能發光。

這將部分平原團團圍住的巨晶體群。只有在這裡，人類才能得以生存。

與此相同的建築，除了費雷爾澤，還圍住，艾克爾希地區，辛棘薇地區，維爾汐雅地區，帝都。

喪暴動物極端討厭艾礦。艾放出的特殊磁場形成自然結界，託了這一點的福，華夏地區才能避免受到喪暴動物的大舉襲擊。

相反地，華夏除了帝都在內的五個地區，其它所有國土都充斥非人的怪物，以及曾是人類的非人怪物。弱小的人類若是踏出巨能晶一步，隨即就會被吞食或者成為它們的同類。

等到韓元回過神來，才發現鑒識人員與其它刑警也聚集過來，紛紛收回現場的證據以及在案發處周圍綁上註明「keepout」的封鎖線.

「唉………都給我認真點！」

畢竟這裡是人類最後的樂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