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序幕(6)
千斤力量瞬間爆發,大理石地面碎裂,被拖出一條深深的溝痕。化身犁鋤的卡爾半個身子陷在新土中,目眥欲裂。一隻白皙的手掌正死死按在他的臉上,透過那手的指縫,他不可置信的看清楚了這個碾壓他力量的究竟是什麼人。
不可能,不可能,卡爾內心恐懼,這個人是誰,怎麼可能擁有如此不可匹敵的力量。
阿道夫目光如炬,一眼之下彷彿能夠看穿一切,他道:「混雜了新血的半血種嗎?可惜血脈太不純粹。」
卡爾悶哼,驟然緊繃肌肉,心臟快一倍的跳動下,渾身血液急速上涌,頃刻間皮膚滲出血一般的紅,如小蛇的血管在肌肉壓迫下鼓起強烈顫抖。他四肢開始拚命的摩擦地面,堅硬的大理石在他的觸碰下脆弱的像一塊塊豆腐。
他想從阿道夫的手掌中掙脫,但無力的掙扎顯然徒勞無功。很快被再次讓他頭顱寸寸深陷的力量強行壓制。
就著這時急促的呼喊響起。
克勞福德再也沒有之前掌控全局的自信,梳的一絲不苟的劉海此刻凌亂散開,汗水打濕的頭髮一根根狼狽的緊貼著額頭。
他手舞足蹈,錯亂的揮手:「快,打死他,打死他。」
只有他自己清楚,剛剛的危機警兆絕對不是源於歌德的埋伏。
強烈的不安告訴他,罪魁禍首就是那個名叫阿道夫的人。
看似瘦弱身材下的他藏著遠勝過這裡所有人的兇險,即使強如解開束縛的卡爾,也不是他的對手。卡爾是誰?不僅僅是他的侍衛官,還有著「帝國人形兵器」的可怕稱號,只是此刻的人形兵器早失去了它的鋒芒,生死未知。
隨行士兵只覺得眼前一花,眨眼的功夫,眾多聚集的槍支就失去了目標,再一看才發現阿道夫不知道何時擺脫出他們的重重包圍圈。還好精英們反應迅即,在克勞福德的命令下齊齊調轉槍口。但他們不知道的是迎來的不再是獵物一樣的傢伙,而是超乎想象的魔鬼。
阿道夫的身形如鬼魅,再次從他們眼前消失,而且是燈光如晝的眾目睽睽之下。
這些人一下子慌了神,失去目標的他們像蒼蠅一樣暈頭轉向。
「後面」
克勞福德急忙提醒他們,但還是晚了一步,其實他也只能模糊捕捉阿道夫殘留的影子,在他眼中,就像是掉幀的電影,短短几秒的時間內,阿道夫從人群中依次閃過。可他偏偏清楚的看到每一次閃過的影子周圍,士兵們紛紛軟綿無力的倒下,失去了生息。
阿道夫再次暴露他的位置的時候,「嘩啦啦」,隨著最後的士兵癱軟在地上,他的人出現在克勞福德對面不遠的地方。
克勞福德早舉起了準備好的手槍,第一時間對準阿道夫。
阿道夫盯著他,目光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開始跳躍。
他語氣輕快道:「將軍,看看你發抖的手,還能瞄準嗎?」
克勞福德這才注意到,儘管他雙手握槍,身體上的恐懼還是令他不住的顫動。該死,他失去了帝國將軍的那份尊嚴。不過很快心底又一聲該死瞬間激的他渾身冰冷,眼前逐漸模糊的阿道夫讓他血液結冰了一般。
他被阿道夫分心了。
克勞福德不敢有任何的猶豫,扣動扳機,「砰」,子彈打著旋擊中了阿道夫人影的額頭中心。
阿道夫「咦」的輕呼,所有幻象消失,真正的他做出躲避動作,偏著腦袋。他用手摸了摸臉上的子彈擦過的傷痕,一縷泛著淡金色的血絲印在了食指上,隨即被他不在意的輕捻掉。
克勞福德震驚到無以復加,之後的一幕讓他確信自己面對的根本就不是人。
「滋啦」
淡青色的煙霧從阿道夫傷口處緩緩冒出,那子彈灼燒痕迹肉眼可見的癒合,直至完全恢復如初,看不出一點曾經受傷的痕迹。
克勞福德瞪大眼睛失聲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而一旁關注一切的歌德短暫的錯愕后忽然眼中釋放出熾熱的狂熱。他喃喃自語:「日格曼,高貴的日格曼,我就知道它不會放棄我們。」
阿道夫緩緩走來,每一步都彷彿重鎚敲打在克勞福德的心頭。
「沒什麼不可能,將軍。」
克勞福德失了神,徹底瘋癲起來,他不要命的按下食指,「砰砰砰」,槍膛接連觸發,一口氣將子彈全都打了出去。裹挾刺鼻的火藥,子彈呼嘯著刺穿空氣,可阿道夫身前彷彿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子彈臨近身邊不足半米的地方,紛紛懸停下來,留下陣陣漣漪后,不甘心的掉落在大理石上。
清脆的金屬聲響無疑帶來更大的絕望。克勞福德啊的一聲,他一把抓過本來前來保護他的隊長,隊長見識了阿道夫詭異的手段,被震驚的愣在原地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麼,冷不丁被巨大的力量拉扯甩出,等意識到不妙時,人已經撲到了阿道夫的身上。一陣絞痛毫無徵兆的從他的腹部傳來,微弱的最後說了一句:「將軍。」人慢慢滑落,抓住阿道夫血淋淋的手,跪在了地上。
可悲的是,他嘴中念叨的將軍正是以犧牲他作為代價,換取時間來逃跑。
期間,克勞福德沒有忘記,隨手抓住一名還蹲在地上的巴利亞軍官,用隨身攜帶的刀抵住他的脖子。
他一邊攜著人質跑,一邊高喊道:「卡爾,快掩護我」
余光中他看到了卡爾不知道什麼時候重新站了起來。
宴會廳的大門近在咫尺,克勞福德提起速度,但就在門邊的歌德這時候守在了門前。阿道夫的橫空出世將他所有的失意一掃而去,前所未有的自信讓他高舉手槍。
「該死的英國佬,別想從這裡逃出去。」
緊接著,他很快補充了一句:「他媽的。」
因為雖然他武器佔據優勢,可克勞福德抵著人質在前,而他則藉助人質一直藏在其身後。這讓歌德手裡的槍反而成了雞肋,開槍不是,不開槍也不是。左右猶豫,他丟下槍,拔出腰間的軍刺,既然手槍沒用,那就是一塊廢鐵。
他決定近身尋找機會,不料克勞福德忽然猛地推開人質,這讓歌德手中的力量一緩,害怕傷及同伴,收回部分力道,卻被克勞福德找到機會。原來克勞福德只是虛晃一槍,實際人質還在他的控制之中,而他則假藉此舉,沉肩快速撞向歌德。
歌德始料未及這個看似養尊處優的高官身上爆發的力量如此之大,他感覺這一撞之下,自己彷彿脫離了引力。
「嘩啦」
玻璃門應聲碎裂,無數碎片隨著歌德飛出去的身子迸濺到四面八方。而克勞福德和人質的影子緊跟著消失在門后的黑暗之中。
卡爾的確為克勞福德爭取到了時間,摻和淡金色的鮮血劈頭蓋臉的從他的頭頂流下,給整個人添了一股猙獰色彩。
他尋找到阿道夫的影子,便死死的盯著,猶如真的野獸沖了過去,眼中金色光芒大盛,暴虐的氣息頓時遍布周身,他已經拋去了手中的軍刀,他的手就是比軍刀還要鋒利的武器,細細看去,手掌乃至小臂上都密麻生出了魚鱗一般的細小鱗片,伸長几寸的鋒利指甲散發比刀刃更鋒利的寒芒。不能稱作手,形容爪子更貼切的十根手指直直刺向阿道夫,不過阿道夫從容的伸出右手,突然一陣晦澀形同咒文的語言從他嘴中傳出,立時,無形的屏障再次展開,並好似浪潮肉眼可見的推進,凡是被屏障觸碰過的東西,被定格了時間一般,霎時空氣彷彿結了冰,而卡爾也一樣,他保持著前沖的姿態,凝固成一尊懸在半空的雕像。
阿道夫雙瞳中濃郁的金色流淌,好似裡面藏著高達千度的岩漿,熾熱的無法直視,讓看向他的人不自覺垂下頭,俯首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