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十 永遠不能見面的兩個人
殺死妻子的念頭,勛梓已經考慮了很久,而就在剛才,他將它付諸行動了。
準確地說,妻子是「自然死亡」。
「自然死亡」,就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了。
在外人看來,勛梓是個稱職的好丈夫,而這所謂的「稱職」,就是表現在對妻子的不離不棄上。勛梓的妻子,是個可憐的、柔弱的女子,從小就有哮喘病,每到下雨的時候就會發作,發作的時候,勛梓就會一邊給她拿葯,一邊輕撫她的後背,讓她的痛苦慢慢減輕。
而今天,並沒有。
外面的落雨聲大得完全蓋過了妻子的**聲,直到一點也聽不見。勛梓將桌上的吸入劑換成了空瓶,這是他很早就準備好的,在這之前,他腦海中反覆琢磨的計劃,由於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而得以實現,他笑了笑,等一下他要出去一趟,裝作是急急忙忙去買葯,回到家裡才發現妻子已經死了的模樣。
三個月以前,一場車禍使得妻子癱瘓在床,這可憐的女子不知道上輩子做錯了什麼,人生的悲劇接踵而來,勛梓微笑著安慰妻子:「就讓我來照顧你一輩子吧。」
真正的***,是紅色的帶有鏤空的高跟鞋。
高跟鞋只是某個女子的代號,她可以叫高跟鞋,也可以叫李寶庫。
她有著身為女人驕傲的一切,漂亮的臉蛋,傲人的身材,一雙俏皮的高跟鞋在她足下噠噠作響,男人最抵抗不了的就是這種聲音,勛梓也不例外,她嬌笑著向他走來,粉紅的嘴唇閃閃發亮,她知道她要的是什麼,就是錢。
就像許多牛郎喜歡勾引家庭主婦,普通的上班族則是高跟鞋最好的獵物,勛梓喜歡和她在一起,哪怕知道她是只吸血的雌蚊,他也像飛蛾撲火般衝過去,越是這樣,他就越討厭自己的妻子,贏弱的妻子。
妻子是個累贅,是他沖向美好生活的絆腳石。
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確認自己的布局毫無破綻,勛梓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向門口走去。
嚇了一跳!
當勛梓打開門要走出去的時候,他發現門口正有個人要走進來!
完蛋了,百密一疏,這麼大的雨居然還有人來!
一道閃電倏然閃過,二人四目相對。
勛梓扭曲的臉上寫滿了錯愕,他的心臟正掙扎著想從喉嚨里蹦出來,一個圓滾滾的似是皮球的東西向他的臉上砸來,緊接著他也來不及吼叫,就被重重的擊倒在地。
是她!
有人說,當人在氣頭上的時候,千萬不要做任何決定。儘管舒恩努力的剋制著自己的情緒,可是眼前的這一幕還是讓她心火上涌,怒髮衝冠。
雨點敲打著車窗,像是有人在她耳邊竊竊私語。
私家偵探小王將一個檔案袋摔在了舒恩面前:「給,這是你要的東西。」
鄰居異樣的眼光和那些嚼舌頭根的話,此刻正縈繞在舒恩的腦海中,舒恩嘆了口氣,沒看到任何證據之前,她是絕對不會相信,丈夫會是那樣的人!
證據確鑿!
親昵的動作,勾肩搭背,還有,紅色高跟鞋。
怒火中燒!
看著舒恩顫抖的雙肩,小王也只是禮貌性地安慰她一下,畢竟這種情形他看得太多了。
「他現在在哪?」舒恩毫不吝嗇的扔過去一沓鈔票。
小王心中暗笑,果然不出所料,這一場宮斗的撕逼大戰在所難免,他微笑著遞過去一張紙條:「這位太太,男人嘛,逢場作戲,教育教育得了......」
「車鑰匙借我!」
教育教育得了?說得輕鬆!舒恩望著眼前無比巨大的飯店招牌,死鬼什麼時候帶我來過這麼高級的飯店!
安靜地坐在車裡,舒恩現在還在想,等一下她要如何面對這對狗男女。
不一會兒的功夫,丈夫就和一個花枝招展的女子走出了飯店,丈夫為她打著傘,甜蜜得就像是一對小夫妻,舒恩眼睜睜的看著二人走進了汽車裡,那車舒恩再熟悉不過,是自己家的車。
舒恩小心地跟著,也許是大雨的掩護,也許是過於興奮,丈夫一路上絲毫沒有發現身後有車尾隨,開了有一會兒,舒恩就瞧見自家的車停在了公園邊的大樹底下,然後那車就規律地上下顫動起來。
大庭廣眾之下明目張胆地車震!一對火紅色的高跟鞋挑釁地貼在擋風玻璃上,舒恩腦子裡一片空白,她發動了車,撞了過去!
有多愛就有多恨,舒恩此刻傷得也不輕,她輕搖著頭努力地讓自己保持清醒,冰冷的雨透過車窗打進來,又混著血濕透了全身,她冷得打了個顫,更冷的卻是她的心。舒恩抬起頭,正望見丈夫的頭掛在車窗上直勾勾地盯著她,而在他的臉上,此刻還顯現出齷齪的笑容,像是還沉浸在先前的愉悅中一般。
再一次怒火中燒!
舒恩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噌」的一下從座椅上彈了起來,抓起早就準備好的匕首(這匕首其實只是想嚇唬一下小三),向丈夫的屍體走過去,她只是搞不明白,丈夫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這匕首還算鋒利,幾下就把頭割了下來,舒恩淡定地將頭抱進車裡,然後開車回家。
現在生死對她來說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她現在只是想回家,洗個熱水澡,吃上幾粒安眠藥,好好地睡一覺。
這一路舒恩也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剛才好像有一道厚厚的雨牆撲面而來,她想也沒想就沖了過去,然後沒有一會兒就到家了。
「嗯?」舒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家的車庫居然停著丈夫的車!
不可能!舒恩緊盯著車牌,沒錯,是自家的車!難道丈夫開車回來了?不可能!舒恩望著身邊的人頭,是丈夫的沒錯。
那屋裡的人,是誰?
舒恩捧著頭小心翼翼地走下車,她深呼了一口氣,終於下定決心開門,而就在那一剎那,門突然開了。
這怎麼可能!舒恩哀嚎一聲,然後將人頭向來人扔了過去,隨即自己也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向後倒去。
舒恩現在的心情就和勛梓一樣,她看到了他死去的丈夫,而他則看到了他死去的妻子!
「兩個新收的病人,相當有趣。」我眼前的,是我的好友,青山醫院的著名大夫。
「怎麼個有趣法?」我笑著問,夏天就是應該喝冰鎮啤酒,配什麼,無所謂。
「這兩個人,一男一女,被稱作是永遠不能相見的兩個人。」
「永遠不能相見?怎麼講?」我饒有興緻地問,這裡面准有個有趣的故事。
然後我的朋友就講了上面的那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