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家（2）
第五章，家（2）
馬沙莎對於這個家庭來說是一個陌生人，但是，對所有的人來說，卻是一個熟人，熟得就像親人一樣。這說明，電視台的主持人有很多都跟普通的老百姓無比親密，她就是那最親密的一個。就連小小都記得兩年前，她的爸爸和媽媽抱著她到電視台做家庭互動節目時的情景。那時候，馬沙莎穿著一身靚麗的旗袍，就像一道風景線，走到哪，小小就盯到哪。
小小從爺爺的懷裡掙脫出來，牽著叔叔和阿姨的手帶他們到樓上去看妹妹。霍亞東則去了廚房，給媽媽和老婆打下手。
霍爾教授親手沏了茶，又掏出香煙遞出一支給李聞名，李聞名擺擺手。
「怎麼？就是不吸煙？」
「想吸，可吸一口就咳嗽的厲害。」他捏了捏自己的嗓子，「這煙就是吸不了。」
「我本來以為吸煙是惡習，還真沒想過確實就是有人天生吸不了煙……。」霍爾教授搖搖頭，將煙塞進嘴裡。
「我昨天看到了一則新聞，是說人的特異功能的，說是在北美有一個小孩，眼睛能夠發shè出Xshè線，可以看穿很多東西，具有很明顯的透視力，這到提醒了我，所以，我想交代一個任務給你……。」
「尋找具有特異功能的人？」
「是。」
「要在全球範圍內。」
「是。」
「你一定要用火眼金睛把那些濫竽充數的人和混江湖的人剔除掉，要真實和準確。」
「我一向都在關注這些新聞，教授！我想，這應該屬於我的專長。」李聞名最喜歡這樣說話，這倒不是說他自大和總是充滿信心，也不是說他就是那麼有能力，什麼事都可以毫不猶豫的答應，接受並完成。他這樣說是為了讓教授放心，無論教授安排下來什麼樣的任務，他都會自己想盡一切辦法為教授獲取研究工具和完備的資料。
「人是最容易不負責任的動物，成就科學事業需要嚴謹的態度和求實的習慣，可是，我們一但出了名，有了榮譽和地位，特別是名利雙收之後……我還是喜歡以前老老實實做學問時候的我……。」
「還好教授，我們的這顆心還沒有改變，我向您保證，我一定會將我的整個人生都獻給我們孜孜以求的事業，包括我的生命。」
「我沒有為此付出全力，我只有把未來的希望都託付給你了，你可千萬不要怪我。」
「這是我的榮幸，教授！」
「哲學給人提供邏輯，也不全對，沒有實踐，哪來邏輯呢？難道我們的進步就靠研究和分析前人的著作？我希望你能夠多了解了解我們這個地球，要知道，我們其實對地球還完全陌生，你想一想，宇宙中有什麼？生物，空氣，量變物質，熱物質和冷物質，以及能量的傳播方式和轉換形式，比如電磁波，紅外線，熱效應，磁效應，光效應，光電效應等等……恆星是熱空氣，行星多是冷物質，而地球——這些地球上都有，一樣不缺，難道你不覺得，我們費盡心思去研究宇宙，還不如靜下心來把地球搞明白更明智嗎？你說呢？即使我們把150億光年之內存在和誕生智能生物的概率以星系和物質總量假設到最大，我們能夠從他們身上得到的科學技術也依然會為零，因為——他們有的我們地球上都有——我相信。」
李聞名點著頭，腦袋習慣xìng的歪起來，說道，「……我認為R1350標號恆星代表的是原子的根本形態，它們聚集到一起不斷得進行核裂變和核聚變，因為無法變成別的物質也無法變得更小或消失，所以……。」
「不要輕易下結論，拿出你的證據來。」
「是，教授！」
「咳！太陽有點遠啊！」
教授真的有點急了？因為急而使他重新獲得了冷靜？——李聞名想。牛頓在發現蘋果從樹上掉下來之前，他一定被一些問題迷惑著，困擾著，而蘋果已經無數次的從樹上掉下來，就有那麼一次便使牛頓茅塞頓開，恍然大悟……他還沒有被陷入困擾的艱難境地，他，還很慚愧。
一切的科學都是相通的，一切的人在心理上也一樣，都是相通的。作為一名智者，他很容易溝通一個陌生的人群，了解他們甚至比了解自己還要容易，李聞名雖然xìng格內向，但是，他善於在結構和組成簡單的人群中發掘出社會形態的必然意義和真實價值，並稱其為簡單哲學，即中國人總結出的已經磨礪了幾千年的大道理，簡單哲學關係到的是人類的幸福程度和快樂指數，他始終頑固的認為，簡單哲學跟一切科學無關。然後，他關注的就是純粹哲學，他希望，真正的哲學能夠為這個世界上所有有所建樹的人提供出清晰的邏輯和正確的思維方式，而讓人類在更大意義上獲得進步，這也正是霍爾教授喜歡他的最為重要的一點。
——他同時還擁有一點不太明確的傾向感……。
在李聞名的社交問題上，認識他的人都喜歡用簡單的語言來對他進行毫不複雜的評價，比如，奧！那個李聞名啊，很好的一個人！或者，恩，有點內向！或者，恩，喜歡——爭論。（霍爾教授說他好辯，這正是做研究需要體現的xìng格，只是，這xìng格在李聞名身上若隱若現。）李聞名對xìng格內向的說法總是很不認同，他認為這種說法很不專業，而他是喜歡專業的人，他就覺得，別人對他xìng格上的說法帶著貶義的態度，隨便就給他歸了類，很不負責任的一種評價，他因此就總是很不高興，對於頭腦簡單的人他就總是不太愛搭理，霍爾教授對此只是一笑了之，他認為李聞名還有點孩子氣，不足掛齒。
李聞名是一個很容易就溶入學術研究當中的人，他能夠在任何環境下很容易的進入認識和思考狀態，具有非凡的理解能力，最值得人欣賞和嘆服的是，對於文化的研究，他總是會全身心的投入進去，無論是跟最貧苦的不識字的老農交流還是跟野蠻的部落溝通，無論是參加國務院大會還是在鄉村的生產研討會上發表意見，他都像一個兢兢業業的人類學家一樣，不辭勞苦，無謂辛酸，如同，他就是當中的一分子，遇鐵成器，遇石作岩，入水則化。
霍爾教授相信，在學生的時候，就具有了這種積極的態度，執著的jīng神和勇於實踐的膽量和魄力，就絕對是一個可造之材，將來必有成就和貢獻。
其實，霍爾教授有一種態度，就是，他不寄予希望於任何一個人，即，他不會去為拯救人類而培養一位英雄，也不會為在未來拯救地球而將科學事業託付給任何一個人。他喜歡擁有更多的夥伴和朋友——他就是要將所有的夥伴和朋友都團結起來，不分彼此，不圖名利，只將天才的腦袋發掘和運用到無限大。李聞名確實不是一個例外，招他來的過程很簡單，他們只見了一次面，霍爾教授就對他說：噥！你來幫我吧！
霍爾教授不喜歡無限這個詞，因為無限讓一切都充滿不確定xìng，這種不確定xìng是從早先的量子力學開始的，霍爾教授不喜歡量子力學的理論，因為，不確定xìng讓一切根本的東西在理論上失去根本xìng，那麼，物質的形狀，顏sè，狀態等等所包含的實質意義將從何而來呢？一切等量物質的能量很難以量子力學的推斷來獲得解答，所有的物質都能夠保持現有的狀態是因為它們儲存了能量，只是，各種物質所儲存的能量的量是不同的，在能量擴散和吸收的最大值和最小值的臨界處，能量守恆定律存在失效的危險。他認為，所有的存在都有一個可以完全確定的理論基礎，我們可以逆流而上，我們也可以舉一反三，我們更可以以一定十……就看我們如何完整的拿出理論依據……無限小等於無，既然無了還研究什麼呢？而無限大不是不可以研究，只是，人類有多大的控制能力——這是個問題……。但是，無限，同時也代表著科學探索和追求的永無止境。
不確定xìng？霍爾教授每一次跟李聞名交談的時候提到這四個字，都習慣xìng的蔑視一番，堅持這個理論的人本身就很讓人無奈，在零物質的空間里是否存在不確定xìng呢？如果之如蟲洞之類的空間方式存在，不確定xìng就必然存在，但就從量子學的角度講，如果物質或粒子失去起始點，那麼，便不存在不確定xìng，即使在為零的狀態處，虛時間所描述的一切都必然擁有一個絕對定律的原則如果是正確的和根本的，那麼，不確定xìng將誕生於一個統一的理論之中，這個理論恐怕只是一個老人的死亡和一個嬰孩的誕生那麼簡單。也就是說，地球的誕生恐怕跟一個人的身體里長出一個惡xìng腫瘤是一樣的，一個概率問題和一個可以dúlì問學的課題問題，如此，……。
宇宙研究會這麼簡單……？
其實，霍爾教授和李聞名交流最多的是哲學問題，因為哲學家的思維總是能夠幫助你尋找到突破口，而如果你擁有了哲學頭腦，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解不開的疙瘩。
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複雜而緊密的糾纏在一起，可是，你一定要相信：他們是一個完美的統一體，有邏輯，有線索，有定律。
「留基波是原子論的爹，這個人就很了不起，在玻璃和機械工業還沒有獲得徹底革命的年代，他就能論證出原子，哲學家的本事由此可見，他們能夠從rì常的簡單的事物和現象推論出我們沒有見到過的但是早就存在於大自然中的東西，而我們現代的這些後人們，缺什麼呢？」
「我認為，對哲學的探求就應該像一個好sè之徒一樣：對擁有任何一個女人的美麗和佔有任何一個女人的**都有著強烈的不可遏制的yù望。」這話從李聞名的口中說出來，還是讓霍爾教授詫異了一番，可是，隨後，他開心的笑了，「多好的比喻，太jīng辟了，讓人記憶深刻啊……原始而恆久的無法磨滅的yù望。」
霍爾教授對李聞名的喜愛總是溢於顏表，他就是喜歡這樣的孩子。
「人們缺少的是——jīng神……也許，人類的任何一個時期，我們都缺少jīng神，缺少哲學家……哲學家應該是一個小販子，他將數學販賣給數學家，將化學販賣給化學家，將藝術販賣給藝術家，將各種科學販賣給各種各樣的科學家，而本身他對自己所販賣的東西已深有了解。哲學家就是在已經存在的事物上去探索本來存在但還沒有被發現的——邏輯，並達到推論根本的目的，那將是人的智慧的沸騰點，作為一名智者，人生的價值就在於此啊……。」
李聞名點點頭，「哲學家還必須要有商人的頭腦……。」
「你覺不覺得有時候我們在偏離辯證法和實證主義？」霍爾教授又忽然說到。
「這都是占星術士和信仰論者搗得亂。」
「噥，噥，噥，因為我們的生活不太需要辯證法和實證主義，而我們一向的研究在進入迷局的時候，你的大腦所調動的信息儲存里包含著大量的讓人意亂情迷的東西，比如說神秘主義，享樂主義，實用主義，我不是說這些主義不好，只是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所有的主義都是狹義主義，而我想的是，這也許……又不是干擾，因為生物所提供的科學並不是科學，噥，我從來不認為人類與宇宙的誕生和滅亡有什麼關係，但是，也許，秘密就在其中……人擇原理也許就是這麼誕生的……。」
「我們被困在迷局裡的時候很難關心迷局以外的東西——所有的理論都有它的起始點，也必有其玄妙之處，否則，就只能由宿命論調來解決，讓我們自己來自欺欺人好了，讓更多的人……。」
「噥，噥，噥，我最不喜歡你的這一點孩子氣（其實他最喜歡）。……如果宇宙是無限的，無論它的概率有多麼低，它的數量也是龐大的，甚至是無限的，只是，我們的能力有限而已。」
「我們需要一些強大的力，比如，引力，可惜，我們還沒有給予粒子間存在的力以恰當的定義……。」
「噥，引力不能太強，絕對不能太強，否則，還未到達，我們到是先滅亡了……。」
「我的教授！是行星先滅亡呢還是太陽先滅亡呢？或者，我們先滅亡？」霍夫人似乎已經出現很長時間了，只是不在他們的視線里，他們的視線從充滿虛粒子的空間消失了，無限的宇宙在頭頂之上點綴出無數的光芒，就在一切粒子活動頻繁的空間里，生物的感應總會輕易失效。
「我的老婆！放心吧，無論地球發生多麼大的災難，我們人類是不會滅亡的，放心吧！呵呵，我的夫人就喜歡斷章取義。」
霍夫人端著手，就像端著整個身體，穩穩地站著，「無論怎麼說，教授！我們肯定是會先滅亡的！」
「噥，噥，噥，老婆！如果我天天都能看到你，我想，我至少還能再活五十年，如果我天天都能看到你，那麼，根據推論，你也能再活至少五十年，五十年啊，小小都可以做nǎinǎi了。」
「我可是在幫你討論科學問題，可你說的是人生問題。」
「雖然人生問題不是科學問題，可是，科學問題就是人生問題，大問題啊。」
「好啦，好啦，吃飯啦，吃飯啦。」
最近這幾年，地球不大太平，因為天災總是接踵而至，這讓天天在家裡收看新聞的霍夫人心情很不好，霍爾教授為了安慰他的老婆，使用了概率這種理論，並在最jīng辟的地方提到了道家學說，他甚至還明確的指出：災難的特點就是「禍不單行」的，這說明任何現象都遵循著某種內在的原則，這是地球上一切災難的特xìng，因為地球是一個嚴密的整體，如果它打一個噴嚏，當然會引起全身的震動，這完全符合宇宙中的一切都由秩序所制約這種理論，統一理論，效應關乎效應理論。可是，女人嗎，總是難以接受這種大理論，連貝貝養的兔子死了她都要跟著掉一番眼淚，何況，死了那麼多人？
霍爾教授看著自己老婆的背影，臉上出現了欣慰之sè，這是李聞名經常可以看到的幸福的顏sè，因為，霍爾教授很容易就被身邊的東西感動和吸引，是一個xìng情中人。他的這種xìng格對於他本人來說是一件好事，要知道，任何事情，如果太投入，大腦時時處於緊張狀態，總是在超負荷運轉，其結果就是發瘋，容易偏執和頑固，最後，甚至會崩潰掉。他的大腦有一部分細胞專門生產幽默元素和分泌惰xìng液體，這也是他在年輕的時候不務正業的根據。
「宇宙太大了，什麼都有，而你一樣都不能忽視……。」
「能量不同，本事不同，作用不同，方式不同，形態不同……。」
「反過來說如何？就像這空氣，這溫度，不是人誕生之後才適應的這個空氣和溫度，而是因為這溫度和這空氣誕生了人……物質能到底是如何誕生的還是宇宙空間本有的？如果宇宙無限大就不存在守恆不守恆的問題，所以，能量無法計算出總量和固定值……噥！我們還是應該從根本的東西上來研討問題。走吧，吃飯。」
其實，有些非本質非根本xìng的問題，霍爾教授並不關心，別人問了，他就說說，很不專業，在他看來，那只是一種樂趣而已。
無關緊要的問題……現在，連災難和死人都變成了正常現象。——霍爾教授從來不在人類無能為力的問題上費心。即使救災，他都認為那是zhèngfǔ的事情，他關心的是，在災難發生之前他能做什麼。如果他什麼都不能做，或者，做了也無用，那麼，他連考慮都不考慮，反正，地球和人類如果滅亡了，絕對不是自然災害造成的，他敢肯定。
即使李聞名不跟霍爾教授討論問題和溝通想法，他也能時時感覺到，所有的問題都聯繫地那麼緊密，以至於無法單獨推論，所以，如果你思想你就很容易陷入混亂——所有的一切都依然陷入迷局，無數的疑問……就像霍爾教授的書，他在書里沒有解決任何問題，而只是提出了所有的問題。只不過霍爾教授的問題跟別人不大一樣，彷彿，所有問題的答案就在問題本身……淺而易淺，深而又深，明而復暗，暗而又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