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八 第1個委託

「你看，我就說你隨隨便便就搞定了吧。我爸是個要面子的人，我拜託的事情他肯定會儘力的。」

看著早就從那種忐忑之中鬆懈下來的史逵，玄只是聳聳肩。畢竟對方還是給了自己一個大人情，看來自己這個朋友他也是打定主意要結交了。

整個流程比自己預想的還要簡單。玄本來以為還會有實習期、考察期之類的東西，但看著手機上的工作章程，又好像完全沒有這類說明。看來這個時代對於調律者還是相當寬容的。玄不無心虛地享受著這份特權。

——不過，玄記得自己最初好像只是說想要一份兼職來著？

「不管怎麼說，感謝你給了我這個機會，史逵同學。我會記得這份人情的。」

「欸，別那麼見外。不過沒想到你還有詩人的天賦啊。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連接過去與未來……？」

「打住，別讓我回憶起那種羞恥的事情。」

玄果斷地抬起右手打斷了這不文明的行為。這父子倆的作風毫不意外地一致啊。

「哈哈，好的好的。不過難怪范夢迢會對你有點興趣。你不考慮考慮嗎？說不定你能成為第一個攻陷那朵不落的高嶺之花的人哦？」

這是什麼比喻，怎麼聽起來輕小說味這麼濃。難不成是因為時代的原因，地域文化交融了嗎？

玄搖了搖頭，既表達了否定的意思又把多餘的念頭趕出腦袋。

「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暫時不考慮這種……瑣碎的事。」

當然，這是指的搞清自己身上的謎團。但是史逵卻一副理解理解可惜可惜的樣子點頭道：「原來你竟心懷大志。真是令人欽佩。」

這傢伙大概又理解到奇怪的地方去了。不過玄也懶得糾正，將錯就錯吧，打消他的鬼點子就好。

後續的流程很快就結束了，史逵和玄走出白隼公司大門的時候，玄已經在公司內部APP上快速瀏覽著可接的派送委託。

「怎麼這麼多這麼雜……不過的確大部分都是非緊急的，而且要求千奇百怪……」

想必是對調律者的認知有所欠缺，派送委託有著諸如：

無接觸地運送揮發性化學物質；

保證蘊律石的內稟能量並將其保存到一個月後再送回；

創造絕對電波靜默的環境並運送一盒設備；

等等等等。

真不知道怎麼神通廣大的調律者才能完成這類委託……玄感覺自己還是小看了調律能力的多樣性。

「嘿嘿，是不是嚇到了？不過其中也有一些是故意刁難我們的，反正你應該甄別得出來。挑自己能力範圍內的，內容又讓你感興趣的接好了。隨動派送員的工資是按照等階和完成委託數兩個考察內容來結算的。唔，以你的等階，只要你一個月能完成五個委託以上，就能得到差不多人民幣一萬的月薪了吧。」

看著史逵得意的樣子，玄竟一時不知道被聘用的是他還是自己。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相當豐厚的報酬了。這個時代的人民幣經歷了一次文明重啟的洗禮，用金本位來衡量的絕對價值比玄那個時代要高百分之三十左右。玄想到自己空空如也的電子賬戶，不禁同時生髮出蕭瑟與激昂的感覺。

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半多的時間，考慮到回學校也沒什麼事做，兩人都決定返回家中。

兩人的住地分別在東都外環不同的地方，因此在輕軌站就告別了彼此，玄獨自乘車向著東都西北側外環前進著，

一邊在車上繼續翻看自己的委託列表。

在這番孜孜不倦地翻找下，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個能引起他的興趣的委託。

這個委託的簡介是這麼寫的：

「在不為人知的前提下保管一位病危人士的物品，並按照他的吩咐將其轉交。委託人保證這個過程不會違反法律。有意者請聯繫此委託賬號。」

保密任務啊。倒是挺適合自己這樣能夠來無影去無蹤的能力的。

而這個描述……難不成是遺產糾紛？這卻會有些麻煩……

玄一想到家長里短就頭大，雖然他已經沒什麼印象了。於是他下意識地分析著委託人的心理。

不過看這措辭的語氣，總感覺這個病危人士就是委託人本人啊。那也許是幫人了卻心愿的類型？

這樣解釋之下，玄的抵觸感頓時消弭了不少。

閉了閉眼，玄便私意已決。這一步是必須邁出的。為了接觸這個時代，必須從接觸這個時代的人開始。

時代是人所構成的。現在或許還要加上魔獸，但畢竟自己是人。

架起橋樑吧。一步一步向著那未知的過去前進。

玄點開了那個委託的聯繫委託人的界面，緩慢地斟酌了措辭，敲出了第一句問候。

【您好。我是一名隨動派送員，對您的委託有興趣。能詳細描述一下需求嗎？】

簡潔，但表達出足夠的意願。玄深知隔著屏幕與人交流的最重要的技巧就是矜持。

令他沒想到的是，對方似乎正守候在屏幕之後，沒過幾秒就回復了消息。

【您好。不管您最終是否接下委託，我都對您的慷慨表示感謝。不過我的要求最好是面談。如果您接受，請在明天凌晨五點來到東都西人民醫院三號大樓的504病房。若您沒有出現，我也不會失望，只是視您自動放棄了委託。】

這禮節和氣度，確實令人佩服。不管對方到底在謀划些什麼，玄對於這個神秘的委託者的第一印象還是不錯的。

玄再考量起了這個要求。凌晨五點雖然是個有些嚴苛的要求，不過自己也算是起床乾脆利落的那種人，尤其是在正事方面，所以不足為懼。明天依舊不是自己在事務所輪值，有充足的時間去解決委託的事情。

而東都西人民醫院，是東都外城四方醫院中的一所。因為醫院這種基建是民生剛需，所以其並不在調律屏障所籠罩的內城之內，而在同樣存在著大量居民的外城區。

應該可行。

【明白了。那麼就如您所願，明天凌晨五點，我會準時出現在您要求的地方。】

【您真是善解人意。如果您順利完成了委託，我會額外給予您我自己的報酬。】

【恭敬不如從命。】

唔，還算完滿的交涉。玄鎖上手機，望向西邊正逐漸滑下地平線的斜陽。昨天的這個時候他還身處礦井之下吧。生活真是美妙多端。

回到事務所時，時鐘正指向四點半。不得不說，因為東都比尋常的都市要大很多，導致通勤需要的時間也多了不少。主要的公共交通手段有輕軌和飛行公交船兩種，但是後者只在內環之內提供，前者在外城區也只有幾個樞紐站台。從事務所步行到最近的輕軌站大約需要半個小時，這還是以玄那略超於常人的步速而言的。

不過散步本身對於玄來說也是一種消遣和情報收集的過程。他漫步在這個時代的街道，比較著百年的變化，時不時發出一些日新月異慨嘆——雖然這個時代的建築風格和他那個時代並沒有什麼區別，至少外城如此。同時，他也注意著周圍的調律現象。雖然偶爾能看到些許要麼炫耀要麼圖方便而使用調律能力的人，但總的來說物理規律還是維持著它應有的尊嚴。

這說明，這個時代的秩序確實建立在了調律的基礎之上，而且穩定了自己的身形。

回到事務所之內，玄不出所料地看到了躺在沙發上無所事事地刷著手機的菲妮蒂，和吧台後面抽著藥草煙審計著什麼文件的鐘蹇。

「哦，回來了啊。怎麼說，今天一天有什麼收穫？」

鍾蹇微微揚手，比了個致意的手勢。

玄略略沉吟，回答道：「嗯……我找到了個跳槽的好去處。」

鍾蹇的臉色瞬間變得古怪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