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牧雲寨莫叔...)
蒼梧郡太守收到玉縣知縣派人送來的摺子,生怕摺子不幹凈,讓手下拿著,離得遠遠的再念出來。
聽手下念到玉縣時疫病亡八人時,滿臉的不信。
又聽到時疫已過,請求解封玉縣時,更是不信了。
這時疫兇險得很,要是這麼容易就過去了,便不會讓人這般聞之色變。
郡治太守雖愛享樂,但也怕時疫禍及郡治,更怕連累他,故而不敢鬆懈,派人去玉縣仔細調查。
派三人去玉縣調查,數日後,探子回稟玉縣情況極好,就好似沒有發生過時疫一樣,便是玉縣管轄的村子也一切如常。
聽到手下調查回來的消息,又有幕僚在旁提醒,說那玉縣未必是時疫,只是類似時疫的病情,而那周知縣不過是杯弓蛇影罷了。
郡治太守以防出現紕漏,還是再次派了幾人去徹底調查。
調查回來的信息如上一回那般,也就准了周知縣的請求。
為了不必要的恐慌,玉縣的時疫被太守特意瞞了下來,但儘管如此,也有一些人隱約知道一些消息,所以暫時沒有生人到玉縣。
那十來日下來,來了兩撥人,他便全當是太守派來勘查的人,只讓人多加留意,莫要驚動他們,全然沒想到其中還摻雜了旁人。
慕名來了許多的人。有一半是真的生病了,有一半則是因為出現這個女大夫,對此充滿好奇,來瞧熱鬧的。
一時之間,季氏醫館門庭若市,瞧得幾家醫館眼熱,可卻也不會尋麻煩。
虞瀅現在可不只是尋常的婦人,而是深得周知縣看重的女大夫,他們得罪不起。
虞瀅坐堂閑暇之餘,也會帶著幾個小徒弟認草藥,講解草藥的功效。
除卻伏安和季家孫女外,另外兩個小姑娘是虞瀅從陵水村物色出來的。
下工點到了,她與幾個小徒弟告別後,便帶著伏安回家。
回到家中,聽羅氏說伏危早歸家了,她洗過手后便回了屋。
屋中,伏危坐在輪椅上往房門望來。
虞瀅眉心一蹙,頓時察覺到了不對勁。
「你現在可方便與我說一會話,我正好有些正事要與你說?」她試探的問。
伏危知道她的弦外之音,便與她道:「把門闔上。」
虞瀅猶豫了兩息后,還是轉身闔上了房門。
房門闔上,伏危隨即抬頭望向房樑上方,道:「我內子,信得過。」
虞瀅也抬頭往上望去,還未看清楚上邊是怎麼躲的人,一個人影便一躍而下。
這房梁離地面至少有一丈,說跳下就跳下了……
古代真有輕功?
待人利落地落地后,獃滯片息的虞瀅回神,忙把自己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收斂起來。
落地的人是個身形健壯的中年男子。
看清這個中年男子的容貌后,虞瀅終於明白了伏危所言的——悍匪之氣與正氣二者並存,卻不矛盾是什麼樣的了。
中年男子背手在後,眉目威嚴,身高體壯得又讓人極具壓迫感。
虞瀅的目光從中年男子的身上緩緩往上移,看向上方的房梁。
這麼健壯的男子,應該不會把她屋裡的房梁給壓榻了吧?
中年男子:……
伏危:……
二人一默,顯然都瞧出了虞瀅那打量的眼神。
伏危輕咳了一聲,說:「六娘,這位是……」
聲音一頓,然後看向中年男子:「不知如何稱呼?」
中年男子道:「姓莫,喚我……莫叔罷。」
他說出「莫叔」二字的時候,頓了頓。
聽到「莫叔」這個稱呼的時候,虞瀅表情一怔,隱約知道這人是誰了。
伏危沒喊莫叔,而是喊道:「莫前輩。」
莫叔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而是看向虞瀅,眼底有幾分戒備。
伏危道:「莫前輩來尋的那個探子,前不久險些因時疫而丟了性命,但好在被發現得及時,被救了,而救他的人便是內子六娘。」
莫叔聞言,心頭一驚,臉色也隨之凝重:「現在阿朗如何了?」
阿郎應該就是那個探子了。
虞瀅應道:「我最後去瞧他的時候,身體已經恢復七八成了,現在應當已經好全了。」
聽到無事,莫叔才鬆了一口氣,緩和片刻后,臉色忽然一正。
後退一步,朝著虞瀅一拱手:「多謝娘子相救。」
虞瀅忙道:「莫前輩莫要客氣。」
莫叔放下手:「這一聲謝是定要的,那探子不是旁人,是我的兒子。」
虞瀅一愣,再看向伏危,他卻是沒有半點驚訝,顯然也猜到了。
也是,這個莫叔一看氣勢就不是什麼小嘍啰,由他親自來查看探子的情況,與這探子的關係必然親近。
莫叔看向伏危,如實道:「我本讓別人來玉縣照看伏家,可阿朗自告奮勇來玉縣。他才去不久我就收到了玉縣發生時疫的消息,雖然急迫想知道他的情況,但玉縣已封,我難以進城。」
聽到這裡,虞瀅奇怪道:「可是現在也沒有生面孔來玉縣,莫前輩來這裡,不怕被發現?」
莫叔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聽這婦人的話,顯然也是知道他們的身份。
既已知道,那就應該知道悍匪的兇狠,那為何不見她臉上有半點的懼意?
莫叔想到來到玉縣時聽到這回時疫能平安度過,除卻衙門和大夫的功勞外,便是一個叫「余娘子」的婦人。
調查過伏家情況的莫叔自然是知道伏危的妻子也信余,更有些醫術在身,略一打聽還真是。
這婦人樣貌不好,伏危腿腳不好,但都算是有膽識的聰明人,倒也挺配。
「沈太守派人來玉縣打聽消息,知縣也不知我是不是太守身邊的人。」看向伏危:「我進城之後,便甩開了你們衙門的人,找到西巷口才知你們搬走了,只能去衙門跟蹤你。」
說到這,看向虞瀅,問他:「你娘子,就是你在郡治時說給你治腿的人?」
伏危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看向身旁的虞瀅:「六娘的醫術了得,或許比你的大夫要出色。」
莫叔挑了挑眉,心裡頭雖然有所不認同,但畢竟不了解,也就沒有說什麼,只問道:「阿朗現在什麼情況?」
伏危便把先前那郎交代過的事情,且編出的身份給說了。
話到最後,伏危提醒道:「不出六日,玉縣便會恢復如常,知縣也會派人去調查那人的底細,若無問題就會放出來。」
莫叔沉思片刻,道:「我離開後會讓人快馬加鞭去安排妥當。」
說到這,忽然想起了什麼,臉色嚴肅地看向伏危:「這事倒不是問題,問題是玉縣發生時疫的事肯定會傳出去,屆時霍家父子恐或尋你麻煩。」
虞瀅聞言,擔心地看向一旁的伏危。
伏危笑了笑,從容不懼:「莫前輩與伏家,與我生父交好,恐怕不會見死不救的,是吧,莫叔?」
最後一聲「莫叔」,讓莫叔一
笑:「倒是識時務。」
說罷,臉色逐漸嚴肅:「自然不會見死不救,不說阿朗的事情,就說我跟隨你父親出生入死那麼多年,總不會看著伏大人的妻兒被仇人欺辱。」
伏危臉上笑意更深,朝著莫叔拱手:「那就先謝過莫叔了。」
幾句話后,莫叔道:「我不能久留玉縣,且現在玉縣戒備得緊,只能等時疫帶來的影響過去后,我才方便安排人來保護你們。」
他繼而看向伏危,斟酌一二才道:「與其擔憂霍家對你與伏家不利,你何不辭去衙門幕僚一職,與你家人隨我一同上山?」
對於這不熟悉之人的邀請,伏危保留戒備。
「或許將來我還真會投靠莫叔,但時下我還是想繼續待在這玉縣。」
見他沒有徹底拒絕,莫叔繼而道:「若是你哪天想通了,便可來尋我。」
說罷,又看向虞瀅:「娘子也是,女子為醫者,甚是少見,能被人稱讚,必然有一身本事,若哪日這玉縣混不下去了,也可來牧雲山尋我,必會重用。」
虞瀅笑道:「那我便先謝過莫叔了。」
這對夫妻剛剛都還喊著莫前輩,一下子改口喊莫叔,沒有半點的壓力,果真是夫妻,連這點默契都十足。
因還有兒子的要事,莫叔也不久留,離去前與伏危道:「阿朗便托你照拂一二了。」
伏危點頭:「我力所能及,必然不會讓他在縣衙吃苦頭的。」
有了他的話,莫叔這才準備離開。
才準備離開,屋外忽然又來人,他連忙躲到了門后。
屋外傳來羅氏的聲音:「二郎,六娘,暮食做好了,快出來吃飯。」
母親聲音響起之時,伏危沒有錯過莫叔微愣的神色。
伏危略一沉吟。
這人與伏家的淵源肯定很深,與他的生父也不是尋常的上峰下屬關係。
虞瀅也觀察到了,她不動聲色的回應道:「一會就來。」
「那快些,不然菜就涼了。」羅氏囑咐后,就轉身走了。
門外的母親走開后,伏危對莫叔道:「等我們出去后,莫叔再離開吧。」
莫叔心事重重的點了頭。
伏危和虞瀅率先出屋,去前邊用飯。
莫叔翻牆離去前,還是躲到暗處觀察了片刻那其樂融融的一大家子。
目光從羅氏的身上移開,看向與伏危長相相似的成年男子,臉上露出了些許欣慰的笑意,觀察了片刻后,隨之轉身離開。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