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海上雪
臨近東部沿海的時候,林葬天一行人放眼望去,眼前已經被高聳的防禦牆給擋住了視線,太陽都給遮住了大半,好似要升到穹頂,徹底將東海海域給隔絕開,讓那些域外異族無法登上帝國的領土。
「居然建了那麼長……」林葬天朝著遠處望去,整個海岸線幾乎都被這堵牆給擋住了,一層金色的光暈劃過牆的邊緣,陽光下像是一道蜿蜒的金色長河漫到了岸上。
林葬天收回視線,淡淡地評價道:「就是有點浪費了。」
煙兒挽過耳邊的髮絲,展顏一笑,說道:「主人準備何時喚醒他們呢?」
靈兒不明所以,看向林葬天,等待著他的回答。一旁的劉澈也是如此,他一頭藍發,在幾人身邊格外顯眼,畢竟這樣的發色確實在人類的身上比較少見,若是不明真相的人看了,估計還以為他是什麼化形成功的妖族,心生警惕不說,說不定還會故意尋些麻煩。不過若是雪狼見了劉澈,見了他這副模樣,估計會覺得親切一些,畢竟他們兩個的發色格外相近,若不仔細看的話,其實看上去一模一樣。
林葬天見幾人看向自己,笑了笑,也沒想賣什麼關子,於是看向城牆那邊的守衛,想了想之後說道:「還是先看一下李丘北他們那邊的戰況如何吧,等到合適的時候再去那邊,現在暫時先不去。」
聞言,煙兒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了解。她知道他的行事風格,相比起以往,好像如今更謹慎了一些。說來也難怪,當年太過於鋒芒畢露,幾乎是不知道何謂退讓,惹惱了不少心眼小的「高人」,後來發生天下人追殺冥帝的那件事的時候,他們沒一個不落井下石的,都希望看他這樣精彩卓絕之輩落下神壇,滾落在塵埃和泥土之中,濺滿一身泥濘。想到這,煙兒心中難免有些唏噓,想到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不禁有一種原來自己真的度過了那麼多的時間的真實感,而過去的那些事情,好像也被扔到了不知哪裡去,成為了歷史長河當中的某一頁,不常被人提起和翻閱,最後確實也落滿了一身的塵埃,化為了腐朽的事迹,除了他們這些親身經歷的寥寥幾人以外,就無人知曉了。
劉澈背著那個背簍,這來路上又被他撿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好像是被他當做了玩具,在還未結冰的河水裡面洗刷了幾遍之後就放在背簍裡面,時不時拿出來把玩了,也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時候培養出來的興趣。此刻他背著滿滿當當的背簍跟在林葬天他們身邊走著,晃蕩的聲響聽上去都沒有了往日的清脆,可見他撿的東西之多。
「我們怎麼進去啊?」劉澈問道,他抬手在眼前往遠處望,心中忐忑,不知道這邊是不是也需要什麼通行文件,之前他和老闆娘去冰帝那邊的時候,一路上就盡量繞過了那些需要通行文件的地方,除了因為這樣走更快以外,就是因為太麻煩了。這一點,劉澈深有體會。有一次他們不得不從一個地方經過的時候,被那邊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守衛盤問了不知多久,最後問得劉澈肚子都有些餓了,一旁的煙兒老闆娘才從袖中拿出了幾枚錢幣悄然放在守衛手上,然後他們就輕鬆通過了。當時劉澈盯著那兩個裝作沒事人一樣收下錢的守衛,咂舌不已。事後他也問起老闆娘這件事,為何帝國還會有這些蛀蟲在?難道就沒人管一管嗎?一旁的老闆娘只是笑笑,露出了一副見慣不慣的表情,對著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事情的劉澈說道:「天下這麼大,總會有些老鼠屎一樣的東西,尤其是在這些偏離帝都的地方,就更是如此,時間久了之後,這也變成了一個隱形的規則,人們心裡知道,只不過是嘴上從來不說罷了。」
「這樣真的好嗎?」劉澈當時問道。那位始終微笑的女子搖搖頭,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總有些漏網之魚,鑒於最上層的鞭長莫及,利用這其中的空隙想辦法滿足自己,這些是你我這些修行之人無法觸及到的世界,因為這其中的彎彎繞可以媲美另一種修道了,與我們的道相衝,所以你見到了知道了就好,可千萬別去細究,更別想著妄圖去改變些什麼,需要耗費的精力太多了,更何況你還有自己的修行需要去完成。有些事情,還是交給那些專門的人來辦吧,我們只需相信,帝國這麼大,也總會有些好人在的。」
當時聽完老闆娘說的那一番話,劉澈心裡是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只覺得心情有些沉悶,像是沉入了海底一樣,呼吸都慢了下來,幾乎窒息。如今再看到那些如出一轍的守衛,劉澈不禁抿起了嘴,心裡有些惴惴不安。他擔心歷史重演,儘管他現在是在最不需要擔心那樣的事情發生的地方。
這想必就是所謂的後遺症了吧?劉澈心中暗暗想道。
林葬天看了劉澈一眼,緩緩走著,笑道:「就這樣進去就是了,還想要怎麼進去?」
聞言,劉澈的臉上有些發燙,感到自己好像問了一個多餘的問題。
靈兒和煙兒的嘴角也有些笑意,她們看著那位走在幾人稍前的林葬天,很放心地跟在他身後。
劉澈看著守衛離自己越來越近,腳下都用上了點力氣,似乎是想要用腳趾抓地,如此才不至於被那些權勢的氣勢給逼倒,說來也奇怪,每當他在這樣的情況下,都感到自己好像置身於一片似曾相識的火海之中,那場大火焚燒著他的身軀,填滿了他的眼眶,讓他的眼淚都不由得蒸發。
林葬天察覺到了劉澈的情緒變化,神色變了變,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劉澈的肩膀,讓他不要緊張。因為他知曉劉澈他們家族當年是為何滅亡,只剩下他一人存活下來,所以他才能理解劉澈在面對這樣撲面而來的壓迫的時候可能會回憶起的那段悲傷的記憶,那是對於權勢的無奈和深深的無力,劉家當年的仇家,都是威名赫赫的家族,無人敢惹,所以最後劉澈活下來知道的那些眾口紛紜的說法,都被蒙上了一層謊言的「幕布」,在那些人的威逼利誘之下,無人膽敢說出真相。唯有姍姍來遲了的煙兒,選擇將當年那個經歷火災的劉澈帶回家撫養。雖然時隔多年,劉澈也成了個嘻嘻哈哈的年輕人,但是他心裡對於那件事情一直有著無法磨滅的創傷與記憶,稍有不慎便會想起,影響自身。
劉澈咽了咽口水,他感到林葬天的手掌傳遞了一份說不出的力量,沿著他的肩膀一直到了他的大腦,讓腦海中某些糾結起來的思緒一下子解開了。他臉上凝重的神色終於柔和了一些,沒了剛才的沉重模樣。
林葬天見他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一些,笑了下,剛才他將靈力傳輸到了劉澈體內,將他腦海中的某些地方給暫時「關閉」了,讓他在短時間以內不會再感受到壓力而難受了。
之後幾人來到了守衛那邊,越過這道牆就是那個布滿了域外異族的東海海域了。林葬天抬頭看了看,城牆上沒寫幾個字,只是將「東海」兩個字放在了城牆上,算是標明了地點。
守衛見林葬天他們
幾個人過來,眉頭一皺,但是在看到了林葬天之後,他們的神色又變得精彩了許多,驚喜和難以置信多一些,在他們看到林葬天遞出的那個由李丘北給他的令牌之後,守衛們頓時肅然起敬,直接讓開了一條道路,城牆的大門拉開,露出通往軍帳那邊的路。在那邊,還有一道防線抵在海岸邊,經歷著風吹雨打,前頭遮蓋了一道灰濛濛的空間,宛如一個巨大的圓形屋頂蓋在了整個東海海域上。
林葬天見兩個守衛直接讓出道路,不禁笑道:「這李丘北給的令牌就這麼管用嗎?都不用登記了?」
聞言,其中一個守衛抬起頭來看向林葬天呵呵笑道:「將軍說了,戰事緊要時刻,一切關節皆可以從簡,更何況是您來了,您在雪原厄斯那邊的事迹,大家可都是知道的!一直聽將軍吹你們是好朋友,我們還以為是吹牛呢,沒想到……」這個留著小鬍子的守衛憨厚地笑了笑,繼續道:「現在您來了這邊,我們就放心許多了,我們……」
之後,守衛短暫地將最近這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林葬天,包括瘟疫的事情,以及西風和莫雲符他們到來的事情。聽完后,林葬天點了點頭,道了聲謝,便和靈兒他們一起走了過去。有些事情,還是得再詢問一下軍帳裡面的老兵才行。
身後,那兩個守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興奮,他們兩人搭著肩膀,看著林葬天他們一行人的背影。
「沒想到那位真的來了!」另一位咽了咽口水,由衷地感慨道。
「是啊,你說……那位怎麼那麼年輕就已經做成了那些我們一輩子想都不敢想的壯舉呢?」留著小鬍子的男人問道。
「誰知道呢?唉,咱們這些長不了翅膀的,就別想著他們這些在天上飛的人的事情了,做好咱們自己的本分的事情就好了。」另一人說道。
「你這話說的挺有道理的。」小鬍子男人點了點頭,看著遠處的那個身影怔怔出神,那是他嚮往成為的模樣,年輕有為,獨當一面。
「行了,別看了。」一旁的男人拍了拍他後背,轉過了身去,看向前方,目光堅毅,說道:「繼續。」
小鬍子男人抬了抬肩膀,轉過身去,攥緊拳頭,臉上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心裏面突然湧上來一股力量來,讓他心生豪氣。
帝國就是得多一些像他那樣的年輕人才對嘛!他心裡想道。
遠處。
在經過了詢問之後,林葬天一行人得知了東海海域上面的最新情況,現在大體上傷亡還不是很慘重,李丘北他們在有了西風他們陸續來到之後,整體戰力提高了數倍不止,只不過現在海域上依舊籠罩著一層源自瘟疫的瘴氣,這幾天來公孫家族和墨家趕工製造出來的船隻也都投入了使用,後續的援軍也以到了海上,只是防線依舊只能讓那些自帶隔絕陣法的戰船過去,不能對人放開,若是人過去的話,估計沒有幾息的時間就已經看不到存在了,這瘟疫,還帶著一股腐蝕的氣味,前線上退下來的將士們無一不被其所擾,身上多了許多怎麼也痊癒不了的傷口,而且還在不斷地蔓延,如風吹火長之勢,燃遍了整片草原無休止。
林葬天聽完老兵的話之後,也去查看了一番那些將士們的傷口,靈兒他們也跟在一旁,看得他們憂心忡忡的,對於接下來林葬天決定要做的事情有些擔憂,因為知曉他的行事風格,所以靈兒格外擔心,她實在是被上次在雪原厄斯那邊的事情給嚇怕了,不希望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了,所以這次林葬天說自己要去的時候,她首先就挽住了林葬天的手,這次說什麼也不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分毫了。
見此,林葬天有些哭笑不得,因為他本來就是要帶著他們一起去的,只不過可能有些地方還是得由他自己去而已,但是看靈兒一副絕不會讓自己獨自行動的模樣,林葬天覺得好笑之餘,心裏面也有些暖意,尤其是轉念一想她極有可能真的是自己的那位劍侍的轉世,就更是難以形容心裏面的觸動了。彷彿古今之間的時間與空間碰撞在眼前,幻境與真實匯合在一起,共同勾勒出了靈兒的模樣。
「李丘北他們一直在前線嗎?沒有回來休息休息?」林葬天轉頭問老兵。
老兵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心裡一陣無奈,他也是勸不動那位,估計整個東部的軍隊,就沒人能勸得了他,若不是自己身體沒有了上前線繼續作戰的能力,不然的話自己非得去再戰上個幾天幾夜的。老兵揉了揉自己纏滿白條的雙腿,有些怒其不爭的意思,敲了敲自己這雙腿,哀嘆不已。
林葬天無奈一笑,「他也真是不想活了,再這麼耗下去,還沒等那些域外異族過來自己就先撐不住了,到時候被一個不起眼的小魚給吃了腦袋,非得讓他悔恨終身不行。」如此說著,林葬天就已經帶著靈兒他們開始朝著某個通道走去,從那邊走下去的話,經過一個陣法之後,就能夠到達東海海域了。
老兵見林葬天一行人走去的方向有些不對勁,趕緊喊道:「哎!現在這邊還沒有多餘的戰船送你們過去啊!」老人的聲音有些嘶啞,拄著拐顫顫巍巍地就要起身,都忘記了自己受傷的雙腿,還沒站起來就頹然坐了回去。
老人這邊的聲音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一些傷兵目光看向那個一臉從容的黑衣男子,不明白他們這是要做什麼,還有一些傷勢沒有嚴重到走不了的傷兵似乎是看出了他們的意圖,漸漸聚集了過來,準備攔住他們這和送死無異的舉動,通道前的將士也拿起了武器,皺著眉頭看向林葬天他們,不明白他們這是要做什麼。
「停下!現在沒船!」前方一個將軍模樣的中年男子擋在了前面,對著林葬天他們一行人說道。他緊緊皺著眉,一隻胳膊還受傷了,不時牽動著他的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嚴重的樣子。他沒認出來林葬天的模樣,只以為是些準備來這邊建功立業的年輕人,這些日子以來他見了許多這樣的年輕人,說實話,很多都是華而不實的繡花枕頭,戰場無情,生死一瞬,很多人來了就後悔了,讓人嗤之以鼻,也有些說得過去的年輕人,但都太少了,學院那邊的學生倒是很不錯,不愧是帝國第一的學院,讓男人挑不出毛病來,除了經驗有些少以外,就沒別的毛病了。
煙兒看了看,上前一步,準備解釋一番。
林葬天搖搖頭,說道:「無妨,」然後雙手負后,對著眾人說道:「我是林葬天。」簡單的幾個字,平靜地從他的口中吐出,但卻字字千鈞,落在每個人的耳朵裡面宛如巨石投入了池塘,驚起了巨大的水花,湖水也都翻騰不已。
「林……林葬天,那個林葬天?!」男人驚訝道,聲音激動得有些發顫。
林葬天點了點頭,笑道:「是我。」
此話一出,人群頓時沸騰了,他們對於林葬天到來的消息實在是意外,在知道了雪原厄斯那邊的事情之後,帝國裡面的將士們對於那位傳聞中的林葬天都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此刻在他們的眼中,林葬天彷彿身後帶著個明晃晃的光環,光彩照人,十分耀眼。
在經過了一段時間不短的互相了解之後,擋在前面的男人終於側了側身子,請林葬天他們過去。不過因為實在是擔心,男人還是不由得提了一嘴,問道:「你們真的能不靠船就過去嗎?海上可都是瘟疫的迷障啊。」說著,男人向著霧蒙蒙的海上望去,憂心忡忡的。
林葬天經過他身邊,嘴角勾起,「誰說我們沒船的?」
男人聞言,不禁愣了一下,然後便看到林葬天從衣袖中拿出了一艘由沉星木製造的船,這艘袖珍船是林葬天當年去學院的時候在一家店鋪裡面買的,這個木船所用的可是上好的沉星木,而沉星木可是目前發現的唯一可以隔絕域外的異族的特殊材料,在《乾道寶錄》裡面也有記載,是格外珍貴的材料。
「沉星木?!」男人驚訝道,這可是難得一見的東西,那些位於前線的戰船上面也有此類材料,只不過它們都沒林葬天手上的這麼多,這麼好。也難怪他可以如此坦然,男人不禁笑了下,心道。
林葬天扭頭看向男人,笑道:「識貨啊。」
說著,他便將那艘船扔在前面,袖珍小船悠悠然飄蕩在眾人面前,懸在空中,就像是底下有道無形的海浪托著它似的,令它上下浮動著。靈兒他們盯著面前的那個袖珍小船看著,正當劉澈奇怪這麼小的一艘船他們如何乘坐的時候,面前的這艘船忽然變大,就像是被氣充起來一樣,驀然變為一艘船來,雖然比起那些戰船要小了不少,但是承載林葬天他們四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了。
「一路順風。」身後,男人笑著祝福道。
「借你吉言。」
林葬天話音落下,幾人便已經到了船上,只見船上瞬間升起了一道屏障,將幾人全部包裹了起來,然後這艘由沉星木打造的船隻便輕易穿過了那道法陣,沒入了那片霧蒙蒙的東海海域。
男人看著海上,還是不由得為林葬天他們擔心起來。
一定要平安歸來啊!男人咬著嘴唇想道。
東海海域。
隨著林葬天他們出現在這,那些瘟疫像是豺狼看見了肥羊似的,全部涌了過來。
靈兒放眼張望著,海上黑色的霧氣到處都是,可以看到的地方並不多,但一個人也沒見到。「他們人呢?」靈兒不解道。
林葬天站在船頭,雙眸如墨。
一旁的煙兒立於林葬天身側,渾身的氣勢一變,衣擺無風自動,周圍靈力流轉洶湧澎湃,如海嘯一般。她將自己的氣息暴露出來,是為了告訴海域上的所有人,他們來了。
林葬天看了眼煙兒,笑了笑,「修為長進了不少啊。」
煙兒聞言,臉頰頓時紅了些,她輕語道:「都是多虧了主人的幫助。」
「別那麼謙虛,有時候,是可以更自信一些的。」林葬天微笑道。
語罷,他的身軀微不可查地挺直了一些,雙眸恢復如常,古井無波,深邃至極。
沉星木所造的船向下沉了沉,一圈漣漪緩緩推向遠方。
結果霎時間,船上幾乎所有人都向他那邊投去了目光。在他們的眼中,如果說方才煙兒的舉動是在告訴海域上的人他們來了,那麼林葬天此舉,無異於一把鋒芒無匹的利刃,告訴整片海域的所有存在:老子來了。可謂是囂張至極。
煙兒先是一愣,然後很快掩嘴笑著,這是他的作風,一如當年。
海上。
西風和趙靜直位於一個沒有被瘟疫包裹的地方,他們周圍的空間都被西風掃蕩了一空,沒有瘟疫可以近身。這些天來,他們二人也是消耗極多。
「嗯?!」西風突然看向海域上的某處,被濃霧遮蔽的遠方,他皺著眉頭想了想,覺得這股氣息很熟悉,不禁想到了那個男人。
趙靜直踩在一輪月上,她也察覺到了那股極度鋒銳的氣息,好似一把利刃,劈開了所有人的氣機,讓人心弦一緊。「是誰?居然能夠釋放出這麼強烈的氣息!」
「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估計是他。」西風的臉上突然有些少見的笑意。
趙靜直挑了下眉,驚喜道:「真的?!」
「嗯。」西風看了眼「過於」開心的趙靜直,臉上的笑容忽然沒了。
某處。
莫雲符被林葬天傳出的那股氣息給震了一下,他回頭望去,眯了眯眼,突然高興道:「真是林兄啊!」開心不已。
在他的周圍,有著數十個域外異族,正盯著他這個好似找死一般的人類,眼神不善。
海域另一處。
洛梅和李丘北幾乎是同時察覺到了那股熟悉的氣息,他們二人對視了一眼,是他!他們眼中驚喜的無以復加,若不是現在他們還在對敵的話,估計早就要慶祝一番了。
「好了,現在那小子來了,咱們可以不那麼心驚膽戰了。」李丘北舒了口氣,拍了拍自己身上碎了一半的鎧甲說道。
洛梅靠在噬元的身上,揉了揉眼睛,鼻子酸酸的。「可惡,居然讓我等了他那麼久!」她半哭半笑地說道。
海域極遠處,幾個化為人形的域外異族突然愣了一下,像是失神一般。然後他們回過神來之後,全部將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那道凌冽的氣息傳來的方向。為首一人揮舞起手上的那個精緻的藍色三叉戟,指了指林葬天他們的方向,喊道:「殺!」
話音剛落,身後便陸續傳來一陣陣「殺」的聲浪,一層蓋過一層,像是海浪一般。
遠處。
林葬天眯了眯眼,他右手搭在月壺劍的劍柄上,將劍緩緩推出劍鞘。
此時海域上忽然刮過了一陣風,雲層聚攏,擠壓一團,開始飄落雪花。
東海海域上方,開始下起了雪。
林葬天停下動作,抬起頭來。
煙兒也跟著看向頭頂的天空,天空開始降落雪花,紛紛揚揚的,像雨一樣。雪花落在屏障上,一眨眼便消失了,落不到他們的身上。
「帝國這邊,應該是很久沒有下雪了吧?」林葬天問道。
靈兒點點頭,「東海海域這邊,自從那些域外異族出現之後,好像倒是很久沒有下雪了。」
「這樣啊……」林葬天若有所思道。
劉澈聽著林葬天他們說話,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轉過身放下了身上的背簍,扭了扭脖子和肩膀,神色嚴肅了一些,準備開始迎接即將面臨的戰鬥,那些從書上修習到的東西,總得好好地實踐一番才不算是埋沒了那本好書。
林葬天輕輕地呵出一口氣,月壺劍緩緩出鞘。
海水從船的兩側經過,發出輕輕的、奇怪的拍打聲,周圍的海域底下好像都有著什麼怪物在蠢蠢欲動似的。
海底,無數雙在黑暗中發亮的碩大眼睛,盯著那艘小船上的那個黑色身影看著,漸漸逼近。
林葬天眼角的餘光輕輕一瞥,將月壺劍抽出劍鞘。
一道白色的劍光悄然閃過,從船上直達天穹。
剎那間,烏雲密布的天空彷彿天開一瞬,露出了一道口子,陽光傾灑下來,照亮了黑暗中的這隻船,以及船上的那道始終屹立不倒的黑色身影。
這一刻,眾人心中都生出了一個十分奇怪的感受,那就是——在這一刻,太陽好像是站在他這一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