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生日
五條悟的生日這天,上天送了他一份大禮。他成功創造出了新的術式。
「術式順轉,蒼。」
「術式逆轉,赫。」
寬肩長腿的俊美男人長身而立懸浮半空,帶著些許輕浮笑意的清朗聲音悠然響起,隨著修長的手指靈巧結印,兩團蘊含恐怖威力的能量球在他背後浮現,周圍的空間都被這股巨力撕扯著扭曲,像兩顆即將爆發的超新星一樣閃爍著森寒冰冷的光芒。
五條悟霜雪般的凌亂白髮在風中肆意飄揚,一雙彷彿盛滿星光的蒼藍雙眸因為興奮而令人不敢直視。他緩緩合攏掌心,於是身後的能量團便如兩團黃油般融化在一起,天空中只剩下一輪象徵死亡的黑日。
「術式,茈。」
隨著輕飄飄的話音落下,一股人類無法想象的狂暴力量帶著撕裂吞噬一切的呼嘯破空而出,伴隨著一個巨大爆炸光球在天邊亮起,遠在數十公裡外的山頭已經徹底摧毀,只留下一個核武器爆炸般的巨坑。
通過大主教的「秘法之眼」,圍觀的二人發現術式光波所經之處寸草不生,這如宇宙射線輻射般的殺傷力將使那片土地在數十年內都無法存活任何生命,淪為一片死地。
「……咒術界有一種說法。」夏油傑凝視著水銀鏡上驚人的能量曲線圖,沉默片刻,神色平靜地低聲道,「霓虹咒靈濃度的提高和戰力飆升是一種平衡。」
「為了平衡悟的誕生給人類帶來的優勢。」
纖長的手指在水銀鏡上輕輕划動,維爾德仔細分析著每一條數據,聞言不置可否地輕蔑一笑,輕聲細語道:「恕我不能贊同這種說法,世界不會因為個體產生變動,就算是十個五條悟綁在一起出生也不能改變一整個國家的能量場。」
「你們的世界是一個冷酷的母親,親愛的。她的乳汁有限,不夠哺育所有孩子,所以必須捨棄弱小的那一個。」大主教眉眼彎彎,氣質寧和,語調溫軟輕柔如春風拂面,但說出的話卻格外冷酷,「你們不需要戰勝世界,你們只需要戰勝自己的兄弟。」
夏油傑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維爾德,皺緊眉頭提高聲音道:「你說咒靈是我們的兄弟?」
維爾德並不在意夏油傑言語中暗含的抗拒之意,溫和而包容地寬慰道:「我的孩子,不管你願不願意接受,它們確實與人類一同誕生,就像你的影子一樣與你密不可分。」
……影子嗎?
夏油傑抿緊唇角,深紫色的瞳孔中滿是扭曲的黑暗,他不自覺地低頭看向自己的影子,果不其然是一片不斷凝聚又分散的古怪陰影,那肆意生長的猙獰觸手和獠牙時隱時現,彷彿一團無法言喻的邪惡暗影。
「瞧啊,多麼美麗——」他的愛人攬住他的腰身,痴迷地看向他正在逐漸異化的神魂倒影,沉醉似的讚歎道,「你成長得非常快,我的孩子,再過一段時間,你的靈魂形態將徹底穩固,到那時如果你願意,我將為你布置祭壇,點燃神火。」
「……我會變成什麼?」夏油傑怔愣地喃喃道,維爾德甜膩的話語和溫熱的吐息像帶著毒液的蛇尾般將自己緊緊纏繞,動彈不能。
維爾德低笑著輕撫過男人瞬間繃緊的腹部肌肉,無數瑩白的觸絲靈活遊動著鑽入夏油傑的衣領,不停玩%弄挑逗著他的每一寸神經。他只能像落入蛛網的小蟲般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時不時發出幾聲性%感至極的壓抑悶%哼,任由這美艷邪惡的神明露出獠牙,將自己的理智侵蝕殆盡。
「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轉化眷族,不過你的體型可能會比我小一些。」維爾德一邊輕巧地解開夏油傑系得整整齊齊的扣子,漫不經心地說,「因為我將你看做『丈夫』,那意味著作為負責繁衍工作的我,會更接近於你們自然界中的雌性。」
「我
當然會努力剋制自己,但如果我真的開始孕育分化後代,我建議你最好小心,我的孩子。」維爾德貼在夏油傑耳邊甜蜜蜜地輕笑道,「到那時,如果你還不夠強,那就別驚動我,別直視我,別觸怒我。」
「我那瘋狂的可憐母親可是將她伴侶的靈魂整個生吞了下去。」他伸出紅艷的舌尖無比曖%昧地慢慢舔%舐過男人的耳垂,像是在享用他垂涎已久的美味果實。
「噫——那老子會變成什麼樣?你最好別告訴我我會變成百目怪啥的,丑爆了。」一個懶洋洋的聲調在大主教頭頂響起,隨即開著無下限的五條悟輕輕鬆鬆地抓住維爾德纖弱的後頸將他拎了過去,那些看似柔弱但鋒銳異常的觸絲帶著無限殺意刺向這個厚臉皮的惡劣男人,又被五條悟嬉笑著一一斬斷。
饒是涵養極佳的大主教在某種時候被強行打斷也會怒火中燒,但他偏偏拿這個可惡的熊孩子沒辦法!
咬牙切齒的維爾德臉上無懈可擊的笑容破碎扭曲了一瞬,隨即果斷改變戰略,對著五條悟露出了一個堪稱惡毒的微笑。然後在他困惑的目光中放開了對夏油傑的束縛,快速擼起袖子在自己潔白無瑕的小臂上用力打出一道鞭痕。
在那泛著珍珠光澤的潔白肌膚上,那道猙獰紅痕如同霜雪中的艷麗花枝般令人心眩神迷。五條悟獃獃地看著那截光裸的小臂,腦袋裡一片混亂,心底泛起一陣異樣的酥麻,無比震驚地發現自己竟然有成為變%態的潛質。
……可是,真的很美。
於是當夏油傑清醒過來,黑著臉準備找某個不分時間場合隨意發%情的無恥之徒算賬時,就驚愕地發現維爾德正捂著自己的手臂泫然欲泣地撲進自己懷裡,眼尾微紅,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而自己的好兄弟好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獃滯在原地,直愣愣地看著某個卑鄙無恥的邪惡生物。
「……你怎麼了。」夏油傑頭疼地捏了捏眉心,他實在了解懷裡的這個小混蛋,但出於紳士風度還是微笑著禮貌客氣地問了一句。
「他打我,你看,都紅了!」維爾德立刻理直氣壯地將手懟到夏油傑鼻子底下給他看,向夏油傑訴說著混蛋五條悟真真假假的諸多罪行。
夏油傑看著那已經快要消失不見的紅痕抽了抽嘴角,敷衍地摸了摸他的頭,對著假哭的維爾德溫聲道:「真可憐,這傷勢好嚴重啊,再不快去醫院都快要癒合了。」
「好吧,沒關係,他是你的好朋友,我總會原諒他的,你也別太生氣——」維爾德被夏油傑那涼涼的語氣哽住,話音一轉,狀似大度地安慰道,低著頭在夏油傑看不見的角度對著五條悟眨了眨眼睛,顧盼流轉間滿是甜蜜到近乎邪惡的陰險笑意。
「哈?!老子啥時候打過你!再說了,老子要是真想打你還能站在這?」五條悟張大嘴巴震驚萬分,顫抖著手指指向某個茶藝驚人的神棍,咬牙切齒地用力晃著手腕看上去像個即將爆炸的火藥桶。
在大主教挑釁的眼神中,五條悟突然勾起嘴角獰笑一聲,躍躍欲試地興奮道,「傑,把他給老子按住。這個小壞蛋就是欠教育!」
「你敢?!」
「呵,等一會兒你看老子敢不敢——」
打打鬧鬧吵吵嚷嚷的二人像小孩子搶奪玩具般拉扯著面無表情的夏油傑,再一次被迫擔當幼兒園老師角色的夏油爸爸一手一個按住這兩個殺傷力驚人的超齡兒童,他的胳膊已經快被拽下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臉上再次掛上了那種溫和沉靜的親切笑容,轉頭對著維爾德柔聲誘哄道:「今天是悟的生日,你乖一點好不好,乖一點,我保證給你獎勵。」
「悟,你已經長大一歲了,是個可靠的大人了對不對?」夏油傑輕聲說完,眉頭輕挑,對著五條悟緩緩做了個口型,於是秒懂兄弟暗示的五條悟立刻
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寬容慈和的大主教很快大度地原諒了五條悟的冒犯,他溫順地挽住夏油傑的手臂,乖巧無害得好像一隻羽翼孱弱的小鳥。
「我有給你準備禮物。」維爾德突然出聲道,他沒有再擺出那副溫柔到有些虛假的笑容,反而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但看向五條悟的眼神卻無比真摯。
一個包裝精緻的小盒子被放到五條悟的掌心,大主教面對白髮青年存在感過強的目光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輕聲道:「雖然我的鍊金術不錯……但它其實不是什麼魔法物品。」
「它只是個紀念。」長發飄飄的異域美人眼角眉梢儘是溫暖輕柔的笑意,他小扇子般纖長的眼睫低垂,遮掩住那雙沉靜明亮眼眸中的楚楚微光。他攥緊夏油傑的手臂,略有些不自在地低聲道,「我很高興能認識你,我的朋友。」
你是我在異界結識的第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既是剋星也是戰友。
「雖然你不識好歹,出言不遜,屢次壞我好事,沒眼色還厚臉皮,粗暴又無禮,得寸進尺……」他昂著頭在五條悟越來越黑的臉色中一口氣說了一大堆他的種種惡劣之處,語調歡快又清脆,竟然顯得有些活潑可愛,惹得夏油傑差點笑出聲。
「但你是一個忠誠的朋友。」他眸光微垂,嘆息似的輕聲道,伸手拉著夏油傑,在他茫然的眼神中將他和悟的手放到一起,然後緊緊握住。
維爾德嘴角含笑,看向那個突然臉頰微紅,桀驁不馴的白髮青年,目光真摯而堅定,溫聲款款道:「總之,謝謝你一直陪在他身邊……生日快樂,悟。」
謝謝你在我不在的時候,在他苦澀灰暗的生命中點燃一道溫暖明亮的光。
「咳,不客氣。」良久的沉默后,五條悟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抽回手,摸著脖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旁邊的兩人,插著兜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刻意提高聲音強自鎮定道,「沒錯,老子就是這麼一個樂於助人的熱心人!應該的應該的,不過傑,咳,傑他也是非常nice的夥伴啦,我肯定會保護好老子唯一的摯友!你老公交給我,你放心!」
夏油傑則站在旁邊神態自然地溫和微笑著,一副老神在在,無動於衷的樣子,如果忽略他略微發燙的耳垂的話。
大主教看著兩個年輕人,那些已經埋藏在冰冷風雪中的輝煌歲月再次浮現腦海,他看著他們,就像在看著那些已經離他遠去,永遠朝氣蓬勃的故人背影,那是他最炙熱難忘的記憶,是他不敢觸碰的陳舊傷疤。
「沒有什麼能代替矢志不渝的友誼,孩子們,他日你們瀕臨絕境之時,今日交握的雙手,就是攔住死亡的最後一道防線。」大主教的聲音堅定而沉重,彷彿一道牢不可破的誓約,將他們的命運牢牢鎖在一起。
「我定了澀谷的夜店,包場,你的酒精過敏怎麼樣了,悟?」夏油傑突然出聲,一本正經的樣子矜貴而禁慾,如同舊時代的翩翩公子,很難想象這個文質彬彬的沉穩男人竟然會去夜場訂座。
五條悟瞬間漲紅了臉,梗著脖子強撐道:「……誰酒精過敏了?!老子可是最強!最強!!」
「好吧,希望你在硝子和夜蛾手裡挺過一輪。」夏油傑眼尾微勾,攬住維爾德的肩膀沖著好兄弟溫和一笑,「需要我提前準備好解酒藥嗎?」
「……你少瞧不起人啊喂!」
維爾德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地看向夏油傑,好奇地問道:「夜店是什麼地方?」
另外兩個男人的神色空白了一瞬,突然意識到這裡還有個來自封建社會的神職人員。
沒辦法,誰讓維爾德平時葷素不忌,軟硬不吃,手狠心黑到像個法外狂徒,除了這具富有欺騙性的花哨殼子,他到底還有哪裡像個慈悲為懷的方外之人啊——
「咳,尊貴的神主大
人,你的戒律中有沒有不許飲酒什麼的?」五條悟看了一眼夏油傑,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或許還有不能結婚?」
「啊,你說這個啊——當然有。」維爾德笑眯眯地回答道,「不過沒關係,戒律管不著我。」
「因為我才是那個制定規則的人。」大主教露出了一個血腥冰冷的微笑,理直氣壯地發表了一番霸道獨%裁的暴君言論。
「喲西!那我們現在出發!老子要先去電玩城!」
「先去接灰原吧,他正好在附近出任務,我們幫他速戰速決。」
水銀堡永遠明媚的陽光中,三道頎長挺拔的身影相對而立,冬日冰涼乾燥的季風將他們爽朗悠揚的笑鬧聲帶去遠方,穿透雲層,銘刻在無邊無垠的閃耀群星中。
坐在車上,五條悟偷偷拆開了那個維爾德送給他的禮物,解開淺金色的絲帶,打開摺疊整齊的包裝,五條悟看著手裡的東西不由得愣在原地。
這是一個精緻小巧的水晶球,裡面記錄著一段光影。
那應該是夏季,他們三個正站在水銀堡的薔薇花海中,傑拉著維爾德在前面跑,而自己則轟起一陣陣花雨在後邊追,他們大笑著撲成一團,然後被弄亂了髮型的維爾德氣急敗壞地用光鎖將他和傑吊在了樹上。
五條悟看著水晶球中放縱張揚的自己,彎起嘴角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他將這個樸素卻珍貴的禮物翻了個面,純金的底座上用清秀優雅的筆觸刻了一行字。
【我能送給你的最珍貴的禮物,就是永不磨滅的快樂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