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誘因

第20章 誘因

「這不大可能吧……他也沒有動機啊?」瓊璃實在按捺不住好奇,擰著眉頭問。

蘭科的面目又恢復回了沉穩,「先找一找東西吧,看看能發現什麼。」

「哦對了,衣物和床邊的不許動,找到東西不要過於聲張,我們沒有合法的搜查證。」

瓊璃點了點頭,這一路上,他們已經受盡了羊人的冷嘲熱諷,自己還要視若無睹。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還算禮貌的,卻要親手判他罪行。

荒謬,好人就該被拿槍指著?

就這麼思緒雜亂地翻找起了書桌。

大部分都是生活必需品,沒有什麼特殊的,不過在第三層抽屜倒是發現了一排整齊的鋼筆。

每一根都保養的很好,色澤飽滿,看起來讓人頗有想佔有的慾望。

瓊璃回首看了看又探頭望向窗戶的蘭科,他耍了個心眼。

乘著沒有反應,他挑了一根最中意的藍色鋼筆細細觀摩了起來。

裡面還蓄著黑色的墨水,透過寶石狀的玻璃可以清晰地看見墨水在內暢快地滑落。

瓊璃並不喜歡寫作,自己常用的也是羽毛筆,而非鋼筆。

在觀賞美的同時,也只能默默地嘆息,蘭科也好像要縮回腦袋,瓊璃只能彎腰準備放回去。

可就在低眸的一瞬間,瓊璃愣住了,隨後,眉頭再一次綳了起來。

一排排鋼筆掩映著下方白色的蛋子,先前因為擋得嚴絲合縫完全沒有顯露蹤跡。而如今的無意之舉卻讓它暴露無遺。

瓊璃探出指骨抵開周遭的鋼筆將那白色單子一把拿起。

一看,竟是一張欠條。

承諾人正是禾木,不久前簽下的,借款人是陌生的名字,而欠下的數目卻不少。

理由是:「環境所迫事業遭受挫折……」

瓊璃再次想起來禾木是報紙印刷人兼總管的身份,他曾經也好奇,這兒的人們真的關心報紙上的事情嗎?

不過,這還算一個重要的信息,瓊璃遲疑的回頭,喊了喊蘭科。

蘭科剛剛收回腦袋,碰到窗框的耳朵正被蘭科用爪子簡易的清理著,他聽見呼喚,看向瓊璃。

「怎麼了,小子?」

「啊,剛剛找到一張欠條,在第三個抽屜里。」

蘭科的眼裡燃起了一點興奮,他走過來請瓊璃將欠條送來,接到后認真而又快速地查看著每一行的內容。

最後,蘭科的目光停在了借款人的名字上。

「……」蘭科若有所思地探出指甲,在名字上摩挲。

隨即堅定地看向瓊璃,這時而有神的目光讓瓊璃看地有些害怕。

「等一下我們去五樓看一看,現在我要出去問話,做好筆記。」蘭科邊這麼說著,邊將借條揉成一團塞進自己的內衣夾層里。

開門,他們正好對上了禾木。

「朋友們看夠了嗎?我想我需要睡會兒了。」

「當然,不過我還是想最後再問幾個問題。」

「您認識穆爾嗎?或者說,德莎西斯?」

禾木有些詫異,他的表情在一瞬間經過了無數細微的變化,「嗯……穆爾,我妻子的前男友。貌似還是敵對報社的顧問吧……」

瓊璃記錄下來,朝著禾木點了點頭。隨後蘭科和禾木說了幾句客套之後便離開了。

他們走過走廊,來到大廳看見了不安的塞米爾。

「小姐,有沒有時間來回答我們幾個問題?」

塞米爾看見他們一瞬間就揚起了傲慢的氣勢,

「問。」

「據我們所知發生的情況是在大致昨天發生的,當晚您確實一直在家裡面呆著?沒有聽見窗外有什麼奇怪的聲音嗎?」

塞米爾揉了揉自己的天靈穴,兩個羊角也跟著耷拉下來,「是,那晚下著雨,真要有什麼動靜,我不可能聽見。」

「那麼,您丈夫是什麼時候回來的?」蘭科繼續發問,塞米爾明顯煩了。

「比平常晚了30分鐘。因為下雨,回來時全身都濕漉漉的。」

「平常是?」

塞米爾側過了腦袋,已經徹底失去了提供信息的耐心。

「我只給你們最後五分鐘在我家裡待著,否則我就要叫『老爺』來了!」

瓊璃知道,老爺就是對仲裁人的稱呼,不過告密人和仲裁人一直都是對立的兩面,這樣說何嘗不是一種侮辱。

蘭科沒有多說,行了個禮便拉著瓊璃走開了。

……

504的房間是空著的,澤科絲給了鑰匙,根據問話,之前塞米爾也進過這個房間觀看,原因是想找一個好角度,為未來的裝修找好角度,不過直到今早才歸還鑰匙。

而很不幸的是,昨天恰巧不是澤科絲值班,所以,關於人員來往的消息,她並不清楚。

504號房間是一個跟上下架構完全一樣的房間,不過沒有任何的修飾,只有水泥和鋼筋土裸露在外。

「來這?」瓊璃抬頭看著天花板漏水的縫隙。

牆壁的夾角已經生出了一些黴菌,這要歸功於英特勒絲難見的三天連雨。

「孩子,告密人的能力你知道嗎?」蘭科話鋒一轉,沒有正面回應瓊璃的話語。

瓊璃一愣,攤了攤手。

蘭科一笑,猛地一跺腳。

巨大的聲波從他的腳底蔓延,房門被奇特的力量重重的關上。

瓊璃只感到自己的全身忽然有了一陣酥麻,一瞬間他看見自己的眼前出現了無數的光暈,在向外不斷蔓延,擴散到整個房間。

而再一眨眼,一切依舊如故。

「告密人的能力是聽取場景的秘密。」

蘭科強化了告密人的內在特質,「聆聽密語」。

在他的耳朵里,整個房間都開始熙熙攘攘起來,即使只有他們倆。

蘭科的耳朵一動,他嗖的側頭,有不一樣的迴響在房間蕩漾。

蘭科走去,是穆爾房間正上方,那裡剛好放著粗獷的麻繩。

瓊璃驚訝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蘭科的耳朵卻沒有停息,他再一次接受到了這個房間帶來的反饋。

「……一個黑影的人來到了房間里……」

蘭科沉默著,隨後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醞釀什麼得意的情緒。

他走到了窗檯邊,像是往常一樣把腦袋探出去看了一眼。

然後,靈巧的跳上窗檯,縱身一躍。

「???」瓊璃人傻了。

他衝過去扒在窗台上,焦急地向下望。

不過,眼前的光景不如他的幻想。蘭科直直的站在一個檯子上。

瓊璃一眼就認出那個凸起的檯子是什麼了,那個檯子從一樓延伸到二樓,正是他之前撞上的那些柱子中的其中一個。

「大叔!您在做什麼?!」即使站得穩穩的,依然有危險,況且這一聲吶喊,確實是瓊璃內心的迷惑。

「沒事,我想我找到所有證據了。」蘭科勾起了尾巴,彎下腰,撿起了檯子上的一縷白毛。

……

穆爾、德莎西斯、禾木、塞米爾。

所有人聚集在五樓的房間處,無言的硝煙在每個人的身邊蔓延。

他們全部圍在了瓊璃和蘭科身邊。

蘭科已經脫掉了大衣,露出了自己常穿的棕正裝。

「各位朋友們,我來只是給個交代。」

「首先我來說一下我調查出來的結果……」

穆爾得意地上前,「看吧,德莎寶貝,我說過,我的眼睛很尖的~」

德莎西斯給了個白眼,她的臉上還貼著黃瓜。

穆爾自知無趣,又故意的將眼神拋到了塞米爾那。

「親愛的塞米爾小姐,我實在抱歉嫉妒將您摧殘成這個樣子,放心,在給仲裁人老爺們提供信息時,我會盡量說的溫柔點。」

塞米爾天煞地軟弱了下來,之前對蘭科他們沒有好氣的那個小姐,現在卻低下腦袋,默默地躲在了禾木身後。

禾木一條手臂死死的將塞米爾護在身後,眼神透露出溫順地質疑和憤怒。

「穆爾,我原本以為我們的初次見面會更加正式點,不過,你真讓我感覺到噁心,噁心到讓我連對見你的準備都感到後悔!」

穆爾火氣上來了,他視若無人的指著禾木說:「你在大言不慚些什麼?」

「我?我已經從塞米爾那聽了夠多你是如何讓她難堪的了,大言不慚?恕我告訴你,你配不起那個『大』字!」

穆爾突然暴起,想要動手。

禾木驚恐地向後退,但始終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嗚!風的呼嘯在哀嚎,那抱起的穆爾被提在了天空中。

他瘋狂的掙扎著,好像要努力掙脫握住自己喉嚨的枷鎖,而在外人的眼裡,卻沒有任何東西抓著他

「咳……噶……放……放開……」

禾木看著詭異的一幕頓感奇異,德莎西斯恐懼地奔過來,臉上的黃瓜掉了一地。

就在穆爾以及感到力竭的時候,砰。

他猛地砸在了地面。

他被德莎西斯攙扶著,而他卻依舊在不斷的呼吸著空氣,還在為剛才的驚險而僥倖。

「誰……是,是你對吧?告密畜生!!」穆爾指著蘭科的尾巴罵到。

而蘭科只是不動聲色的說:「先生,你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是我乾的,我們合法告密人的政治優先權比你們高一步,希望您能認真對待。」

穆爾面目猙獰的指著蘭科,嘴裡像是要吐露出一些惡毒的語言,不過,人人的目光都開始惡意地看向他。

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了!

穆爾泄氣的一把甩開德莎西斯攙扶的手臂,用嘴型打了個骯髒的啞謎,隨後又強行冷靜了下來。

瓊璃則靠在牆角,用著本子靜靜地素描著蘭科剛剛的模樣。

一雙大手從他的背後探出,抓住了天空的暴徒。

「好了,這一次事件的兇手是……」

蘭科的目光異常陰鬱地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

塞米爾咬著嘴唇,始終不敢跟別人有過多的眼神接觸。

最後,蘭科的手,卻停在了禾木的身上。

「禾木·簡。塞米爾·簡的丈夫。」

剛剛還在沸騰的場面冷了下來,一切都不再有聲響。

而蘭科只是默默走開,拿過了瓊璃的本子,看見為自己畫的畫之後,微微一笑,隨後迅速恢復冷漠,翻到之前的頁數。

「禾木曾多次踩點這裡,並在昨天晚上的雨夜用韁繩綁住自己並固定好,從這一層下落潛入房間。」

「穆爾和禾木是敵對的公司關係,禾木正是知道了穆爾今天的缺席,才敢大膽地潛入。事實證明,他成功了。」

「竊取完成之後,再落到二樓正對著的柱子。」

「隨後趁著時間再次回到房間回收,最後再回家。」

「精妙的計劃先生,你完美的偽造了許多痕迹,讓我們一度以為塞米爾小姐才是兇手。」

禾木許久沒有說話,他只是低著頭。

人們還是沉默,瓊璃抱著胸靠在角落。

「證據呢?」

蘭科低眸,從夾層里取出證件「先生,您是外地來的,英特勒絲城裡的人們想必讓您無比失望吧?」

「因為無人關心他事。」

蘭科抖開拿到的欠條,「您面臨著破產背債的風險,而您的太太卻始終還惦記著她的前任。」

「正是你的死對頭,穆爾,當您知道您深愛的妻子已經是他人玩剩下的物品,您一定很氣憤吧?」

禾木還是低著頭,而塞米爾卻已經開始顫抖。

良久,禾木開口,「這麼說?您就直接確定我是兇手了?」

塞米爾抓著他的肩膀,隱隱約約有些要哭的跡象,德莎西斯出於同情心,默默地拉住了禾木,並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

「大偵探,請您看清楚現場留下的痕迹都指著塞米爾,而不是我!!」禾木聲嘶力竭地吼著,在為自己做著辯解。

而蘭科則無比擅長化解,「先生,您應該是不知道現場的痕迹的吧?」

禾木啞語了。

「新王上陣出台了一項規則,如若自己的親屬收到危害或遭受法律制裁。」

「為了寬恕民心,中央會給予一筆安慰金。」

「於是您巧妙的利用了這複雜的關係和這一項政策。您打算將整一場事件的兇手偽裝成您的妻子。」

「這樣,不僅可以滿足自己的私慾,還能化解金融危機。」

「她曾無比信任你,您又為何?」蘭科表情毫無變化地看著,像是冷漠的天秤,衡量著對錯。

「不……」

「不對,如果照你這麼說,那不僅僅我有動機,所有人都有動機!那個雜種,對,那個金毛雜種!」禾木最後歇斯底里地指著穆爾,「我也可以說,他因為自己被拒絕而惱羞成怒,想要在獲得利益的同時再報仇呢?!」

蘭科沒有說話,只是無言地讓瓊璃過來。

「小子,給他使用,物歸原主,用這個。」蘭科從自己手上找到的那一縷白毛遞到他的手中。

瓊璃認真地接下,隨後拽著那一縷毛走到禾木的面前。

說:「物歸原主。」

那白毛被真相托起,輕飄飄地回到了禾木的頭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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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塞爾的白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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