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揭秘
「朋友,還有什麼想說的嗎?」蘭科收回了本子,又將那欠條遞迴,即使禾木只是怔怔的沒有接下。
「……禾木?」塞米爾有些恍惚地喊出了那個他闊別已久的名字。
禾木終於卸下了熱情和憨厚,臉上是遮掩不住的疲憊。
塞米爾似乎知道了,眼眸里最後一點光也隨之消逝。
穆爾已默不作聲,德莎西斯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直到塞米爾也輕輕地拍開了她的手。
「禾木,沒事的。謝謝你。」塞米爾想走了,她這一生遭受了三次背叛。
一次是生命的背叛,原本承諾她世間美好;一次是天賦的背叛,原本告訴她努力就好;一次是愛意的背叛,原本立誓說怎樣都好。
「……好吧,大偵探,算是我之前錯怪你了。」穆爾看著塞米爾失魂落魄地離開,他心裡也是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看了看不再動彈的禾木——像是死了似的。隨後走到蘭科面前,從包里掏出金幣,遞給了蘭科。
蘭科緩緩伸手,那金幣離他只有一小段距離。可是他終究沒有接下,而是抓住了穆爾的手。
「……孩子,你永遠對不起她。」
穆爾愣了一下,再是接上苦笑:「是的,是塞米爾想拋棄我,而不是我想拋棄她,不必再詰責了,我會以自己的方式去道歉。」
蘭科點了點頭,沒有表示任何情緒,這一場鬧劇隨著他的委託完成而結束。
五枚金幣握在他的手裡有著痛苦的餘溫。
「抱歉塞米爾……我的計劃真是下賤。」禾木聽著背後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他終於說出了那一句話。
「我原本想的是……拿到安慰金我就再去自首,你會沒事的……」禾木癱在了地上,背後的腳步聲也只是頓了一下,隨即又義無反顧地出去。
「先生,我並不認識你,不過還是想要說一句。」德莎西斯還是無比冷靜,事到如今,也沒有好瘋狂的地步了。
「當你選擇以她為靶心的時候……」
「那她就必將被你的謊言所刺破。」
……
上述的鬧劇已經全然結束,在還給澤科絲鑰匙后,蘭科帶著瓊璃在公寓門口看著禾木被仲裁人押出去。丟失的戒指在他衣櫃的暗格里發現,德莎西斯追回了塞米爾,往後的事情就不再為他們所知了。
瓊璃和蘭科在街上這麼走著,他們的目標是繆斯戈爾的案發現場。
瓊璃對於蘭科的欽佩已經不只是溢於言表了,他更欽佩的是蘭科的自信。
不過他還有一事始終想問,「大叔……那個。」
蘭科的風衣有些晃眼。
「您覺得,禾木的話是真的嗎?」
蘭科說:「我不認為。」
「……」瓊璃靜靜等待著他的下一句話。
「財富和愛情,如臨自由,兩者皆可棄。」
瓊璃低著腦袋思索,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
「啊……好餓啊……」瓊璃說著,短暫幾步后,他們來到了那個噩夢般的街道。
「……這是我們第幾次來這了?」
「……不記得。」蘭科再一次回復,他們今天打算去問問周邊的店面,看看有沒有可能獲得一些意外收穫。
蘭科看著瓊璃還昏昏沉沉的捂著肚子,抖了抖自己懷裡揣著的金幣。
「……我去買點吃食,等一下虛妄回來一起吃。」蘭科朝著瓊璃說話,瓊璃聽聞,立馬精神了起來。
「好嘞!我就在這等著哈。」瓊璃點了點頭,熱情地看著蘭科的背影。
蘭科熟練地走進了一家街角的咖啡店。
而瓊璃則開始感到孤獨和百無聊賴,人群從他身邊穿流而過,只有自己矗立在中心,一動不動。
他觀察著每一個穿行的怪物的神態,面色如常,這讓瓊璃感到一絲絲壓抑,於是便索性不再看。
他看著自己腳下的地面,忽然發現自己腳底竟剛好壓著一個陷進泥土裡的銀幣。
「天降之喜!」他彎腰去撿起,甩了甩銀幣上的泥土,抬起頭,對著山頂的缺口灑下的金光查看。
而瓊璃也在此時想到了什麼,這銀幣正是繆斯戈爾的價值啊。
如今甚至被遺漏在了土裡,瓊璃悲哀地放下了銀幣,看著他閃亮的光澤默默地嘆了一口氣,最後一把揣進兜里。
蘭科還在等待,瓊璃透過玻璃看見他的尾巴正悠閑地搖曳。
在發獃的途中,瓊璃忽然想起了什麼。
「……那捲膠帶是在哪裡拍的呢?」瓊璃想起了之前在茶館他們看見的關於那個刺殺繆斯戈爾的人的錄像。
而如今,如果他想的沒錯,他正站在繆斯戈爾遇害的地方。
所以只要抬頭看……
瓊璃猜測性地抬起頭,看向咖啡館牆壁上,那一個漆黑的口。
牆壁上整齊劃一的磚塊,卻漏了一個沒貼,瓊璃知道,那裡面正放著仲裁人設下的簡易錄像機。
他們用魔法遠程連接將錄像機拍下來的內容不斷傳遞到中央,這樣就可以達成實時監控。
瓊璃獃獃的看著那個漆黑的缺口裡若隱若現的閃光。
同時,他再一次想念起剛剛經歷的事件。
蘭科的武斷,是從所有線索證據的指向開始的。
瓊璃感到毛骨悚然,溫暖的陽光像是被冷風裹挾。
那一句夢魘般的低語在他的耳邊逐漸出現:「你看的太清楚了,孩子。」
「這都是兇手想讓我們看見的。」
錄像中,對方明顯已經發現了自己被監視……
「將自己帶入兇手,想一想自己面臨這種處境會做什麼。」
對……如果我是兇手……瓊璃感覺全身都起了冷汗,一種無法言說的寒意爬上了他的脊樑。
那錄像里出現的所有內容,再一次在他的腦海裡面穿插。
他又想起今天上午的對話,「告密人刺殺案件。」
「告密人……告密人……」一切陰暗,好像都要查出個水落石出,這隱藏的真相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瓊璃感到自己的腦中無比混亂,好像有什麼要出現,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咚——
正午12點鐘的鐘聲敲響,蕩平一切不公。
瓊璃的瞳孔不斷渙散著。
「ta是……佈道者,不是告密人。」
瓊璃立刻行動起來,刻不容緩。
一切都變得緊急了起來,瓊璃橫插在人流之中,即使撞到了人,他也毫不在意。
他一個跨步,衝到了咖啡店門前,一把撞開,蘭科微微側頭。
「大叔,我們錯了。」
「怎麼了?怎麼這麼急慌?」蘭科不解的被瓊璃拽出來。
「大叔,我問你,第七代皇帝死於告密人手中,我們猜測繆斯戈爾是他遺留的皇室是吧?」
「嗯。」蘭科神情嚴肅了起來。
「那殺死繆斯戈爾的人是什麼神饋?」
「是佈道……」
蘭科心臟猛的驟停。
他的腦袋恐懼地看向瓊璃同樣慌張的眼眸。
「我們看的太清楚了,繆斯戈爾根本就不是ta的目標。」
「那是……」
「是虛妄!」
……
蘭科和瓊璃在街道瘋跑,但人流阻隔了他們的道路。
瓊璃咬著牙不斷自責,他早該知道那個殺死繆斯戈爾的ta一直在跟蹤著所有人。
燦鍾也是因為ta而毀壞。
ta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將虛妄單獨引出來。
現如今,ta的機會來了。這是一場莫大的危機。
蘭科急的邊走邊炸毛。
「瓊璃,你先去中央!去請求仲裁人出手幫忙,就說報酬隨他們定!」瓊璃點了點頭,吃力的將自己的身子拐進了其中一個巷口。
而保護虛妄的任務就只能交由蘭科獨自執行了。
蘭科邊走邊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錶,他一隻手死死按著手錶,不斷的向上向下調試。
直到上上下下三次以後,緊急集合的信號觸發。
……
虛妄沿著娜姆河腳步加快,眼前的風景,她逐漸熟悉。
是第一次和蘭科他們執行任務的地方。
虛妄邊走邊感到可笑,明明才剛拿到這個手錶,就收到了最不吉利的緊急信號。
同時,她也看著娜姆河沉思。
如果《繆賽爾遊記》裡面說的不錯。
她想成王的第一步,至少得先了解自己的夢境空間。可是想達成魔力和源心力雙修又談何容易,第一次進入,也是碰到了繆斯戈爾的血,和魔力產生共鳴,才偶然進入。
現如今想去主動開啟也不知道自己要沾多少滴血。
況且,她發現開啟的條件隨著接觸的次數變多而越來越苛刻。
後面哪怕是吸食一整個操絲者的能力也無法再開啟。
不過……倒也不急。
眼前的娜姆河正是因為英特勒絲髮展的心急而變成了這般模樣,污染了自己的根本,摧殘了自己的母親。
就這麼看著娜姆河,她心裡忽然有了一種猜測。
如果說娜姆河是整個英特勒絲的起源,那其中是否包了足夠多的魔力底蘊呢?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吸收?
不過很快她就打斷了這個想法,看著娜姆河和翻騰的一些贓物,她實在不想去接觸。
就這麼走著,她真的到了一開始和蘭科他們執行任務的巷口。
因為事件的發生,這個巷口差不多已經封存。
虛妄駐足觀察了一會兒,她又想起了那日的情景。
一切都是那麼荒誕,不過最讓她感興趣的還是她同樣在那座鐵橋上注視娜姆河河畔時發現的那一隻藍色的小鳥。
它好像不是一種生命體,而是一種能量的表現形式。
貌似是魔力的?事到如今,已不敢確認。
就在虛妄打算繼續前進,不延緩進程時……
一聲清脆的鳥鳴穿進了她的思想。
「嗯?」她側頭再次看向被封印的小巷。
她再一次看見那隻藍色的鳥,站在河畔旁。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錶,此時緊急命令竟然已經消失,無論怎樣,這件事情多次出現,意味著必定跟自己有關。
瓊璃和蘭科無論怎樣,應該都不會出什麼問題……去看看吧。
虛妄就這麼想著,穿過了橫條,朝著藍鳥的方向緩緩前進。
……
「怎麼回事……」蘭科的手錶開始不斷的倒轉,像是瘋了一般進行恐怖的舞蹈。
緊急命令被迫中斷,對於虛妄的定位也早已變得模糊不清。
一會兒她在河裡,一會兒她在所有地方,隨後,虛妄的印記忽然變成無限的鮮紅,佔據了整個手錶,卡頓了無數次之後,停在蘭科的身後。
這無比詭異的場景讓蘭科感到發毛,他本能的求生慾望無比的強烈,上一次出現這樣的狀況,還是幾年前唯一一次跟佈道者的交手。
蘭科快步的走著,摩挲著自己左手臂上的印記。
「沉默的思索者,黑色的羔羊呵。
傳唱繆塞爾的秘密,直至鐘塔也隕落。」
這將是一場無比嚴肅的血戰。
……
工業廢水刺鼻的味道撲向虛妄的鼻樑,聞多了就會感覺到暈。
那隻藍鳥就在前方,虛妄不斷的靠近,藍鳥在不斷的閃爍,像是在昭告著什麼信息。
某種意義上甚至可以稱它為一種能量體雕像,介於閃亮和不閃亮之間的狀態。
虛妄靠近了那隻藍鳥,那隻藍鳥站在河邊。
她試圖伸手觸摸,可是在觸碰的一瞬間藍鳥砰的炸裂。
一切都無影無蹤,好像沒有任何東西在這裡來過。
虛妄起身,開始向四周尋找,左顧右盼,一切如故。
而回頭不遠處,依然站著一個黑色的噩夢。
虛妄的瞳孔猛的顫抖,高挑的身影,覆蓋全身的斗篷,正握著匕首和ta手臂長那清晰可見的傷痕。
那正是虛妄上一次和ta對峙留下的唯一證明。
這一切的一切,都隨著對方的前進而徹底終止崩壞。
無限的恐懼像似潮水般湧向虛妄,生命在狂吠,死亡正輕輕踱步。
虛妄身上遭受的威壓已經到達了極致,她的腿要是灌了千斤的鉛,完全邁不動一步。
對方直直的走到她的面前,虛妄全身的血液都在翻湧,做好一決死戰的準備。
一切的罪魁禍首都在眼前,而他,也終於開口。
「你好啊,小朋友。」
一種根本無法理解的聲音從ta的嗓音里傳出,聲音形容不出男女形容不出是什麼樣的頻率。
就那麼悠悠又空靈,還夾雜著像是信號的雜音。
「我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