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存檔76
降谷零猛地被拉開,因為空氣中酒精而混沌的大腦清醒了不少,他看著還未消散的霧氣以及面前的幼馴染瞳孔緊縮了一下。
他剛才……做了很大膽的事情。
景光也被拉了進來嗎?
諸伏景光的身後走出一個跌跌撞撞的影子,在夢境中他們可以看清,那是一隻長鼻子豬的模樣。
食夢貘坨紅著臉頰,走兩步還打著醉嗝。
它挪到五條雪見的身邊,用長長的鼻子戳了戳小主人手腕,沒有得到回應后,嚇得上氣不接下氣哭了起來。
「嗝……雪、雪見大人啊!豬豬真的嗝……不是故、故意的!」
「您說句話雪見大人!嗝……」
「讓豬豬來給您做人工呼吸!您千、千萬不要有事!」
「您要是有事,豬豬也活不下去了!嗚嗚嗚……嗝。」
真的是生理意義上的那種活不下去,夏油主人和那個白髮男人一定會吃掉它的!
說著就撲騰起四隻短小的豬蹄往沙發上跳。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對咒靈的概念還停留在它們會襲擊人類的特性上,突然間看到這麼蠢萌的豬有點反應不過來。
忘記了兩人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全都衝上來拉食夢貘。
總不能真的讓它做人工呼吸去。
別說他們不同意了,雪見醒來一定也會生氣的!
喝醉的長鼻子豬抱住五條雪見不斷掙扎,與兩個男人展開了極限拉扯,它雖然醉的不成豬樣,但是也知道不能傷害他們。
客廳里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哭鬧間食夢貘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本來就不穩定的咒力加上醉酒,又開始了無差別攻擊。
濃稠的白霧將所有人包圍住。
五條雪見是四肢無力,但意識還殘存了一些,她眼睜睜看著大家陷入了術式中,包括她自己……
特級咒術師氣到快要吐血,對身體的支配能力在霧氣中慢慢回籠了一些。
但也僅僅是可以站起來的程度,四周仍然有微量的酒精,也許對普通人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對她五條雪見來說那就是致命ug。
雪見腳步虛浮地往前走去。
不知道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去了哪裡。
特級咒術師的身影搖搖晃晃,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她迷茫地看了半天,認出這好像是組織的某個據點,曾經她找琴酒的時候來過一次,如果沒記錯是用來訓練新人的修羅場。
「快集合!再晚就來不及了!」
五條雪見身後突然衝出一群人,她還沒反應過來,那些人就穿過她的身體跑向了據點裡。
穿過她的身體?
雪見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掌,是若隱若現的半透明狀態。
食夢貘的術式能力越來越花里胡哨,估計距離晉陞特級也就差一個咒力的積累了吧?
「隱形人」五條雪見跟著一起走了進去,他們每個人身上都帶有不同程度的傷痕,最嚴重那個脖頸處的皮膚都已經化膿發爛。
是被組織選中訓練的新人……
果然不管是咒術界還是普通人中都有渣滓,警方費心費力安插卧底進來不是沒有道理的。
跟著那群人穿過一截長長的地下走廊,一路來到了散發著鐵鏽和霉味的地下訓練場。
哪怕是特級咒術師,看到這些畫面仍舊忍不住皺起了眉。
訓練場有三層。
第一層是打靶和測驗體能的,第二層格鬥搏擊,他們現在所在的第三層……陰暗潮濕,滿地遍布著陳舊的血跡,這裡是用來接受嚴刑拷打的地方。
嚴刑拷打也算是一項正規訓練了。
如果組織的人被抓住,他們又沒能第一時間結束自己的生命,那麼很有可能就會面對這樣的場景,所以針對各種拷問的耐受力也是訓練的一環。
誰能忍住,誰就合格。
器械上躺著一些上半身赤.裸的男人,先接受審訊的藥物注射,然後就是被帶倒刺的皮鞭抽擊,渾身掛著血淋淋的傷口再去往下一個不知名的綠色葯池。
從那裡泡完上來的人,皮.肉翻開的傷口毫無血色。
一批接著一批。
簡直像流水線中待宰的牲畜。
五條雪見已經開始反胃了,就算是見慣了人類陰暗情緒的特級咒術師也覺得荒唐,正是因為這些老鼠的存在,才會滋生出那麼多咒靈。
從訓練場走出來成為組織成員的人,都不會遵守法律吧,隨意的掠奪和殺戮,或許還有其他領域中不為人知的陰謀操作。
這些都會產生負面情緒,引起連鎖反應。
咒術界每天忙著祓除,甚至有大批咒術師在任務中犧牲,不從普通人身上解決根本問題的話,是無法得到真正改善的……
特級咒術師神情凝重了幾分,開始思考起什麼。
「昨天重傷的傢伙,不服從命令就是那個下場,都給我聽好!進入組織里要放下你們可笑的尊嚴,除非有過人的實力,否則不可能那麼輕易就獲得代號。」
一個像是監管的人拿著電棍走到眾人面前,打斷了五條雪見的思緒。
站在角落處的人小聲嘀咕著:「但是那種事實在是……」
「喂!你不要命了嗎?趕緊閉嘴!」另一個人連忙阻止他,還好沒有引起監管的注意。
電棍男人圍著訓練場看了一圈,繼續高高在上地說。
「行了,第一批人可以回去了,下午考核打靶,誰去醫療室通知昨天那個重傷的傢伙參加測試?」
一聽到『醫療室』三個字,眾人臉色都蒼白了起來。
彷彿那裡有什麼洪水猛獸。
一個二個開始退縮,竟然沒有人敢站出來,就在監管臉色慢慢不耐煩時,綠色葯池響起了男人的聲音。
「……我去吧。」那是降谷零的聲音。
五條雪見挑眉看過去,似乎弄清楚了現在的情況,這是……他們進入組織后的回憶?
監管滿意地點點頭:「你小子還挺熱心的,我記得上次也是你去看望他的吧?關係好就多勸勸,只要能讓吉開酒大人高興,也等於是往上爬了。」
吉開酒?
那是一種產自南美洲的傳統玉米酒,傳統到需要摻雜人類唾液進行發酵。
五條雪見之前想給自己換個牛逼一點的酒名,選來選去都沒有滿意的,倒是酒方面的資料看了不少。
這種酒可以說是非常噁心了。
但是她根本就沒聽說過這號人物,八成是哪個不起眼的底層,雪見能記住的只有貝爾摩德、琴酒、以及朗姆。
陸陸續續有人從地下三層離開,特級咒術師默默跟在降谷零的後面,一路來到了據點外的醫療室。
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面傳出尖細刻薄的男人說話。
「你還敢跑?!別白費力氣了,我已經給你注射過肌肉弛緩的藥物,今天必須給我服從命令!」
「我可是這個據點裡唯一擁有代號的人,能讓我舒服的話甚至可以在伏特加大人那裡提一提你的名字。」
「啊——!你敢咬我!」
緊接著就是扇打的動靜,伴隨著抽痛的悶哼,五條雪見太熟悉那個聲音了……是諸伏景光的。
特級咒術師握緊了雙拳,眼神瞬間冰冷下來。
降谷零加快腳步推門進去:「打擾了,監管讓我來找這個人。」
映入眼帘的是諸伏景光被綁在病床上的樣子,他胸肌遍布著細細密密的傷口,眼神慌亂隱忍,原本乾淨利落的頭髮長了不少,最刺眼的是……
臉頰上泛紅的手掌印。
床邊趴著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他正喘著粗氣。
一隻手捏開諸伏景光的嘴巴,另一隻手放在了自己腰帶的位置,似乎想要強迫他做什麼噁心的事情,因為動作太過粗魯扯開了景光的傷口,身上的白大褂被濺出一些血跡。
五條雪見呆愣在原地。
下一秒,特級咒術師極度的憤怒席捲而來,夢境的畫面出現了一些扭曲。
她想伸手推開前面的降谷零,但是觸碰不到對方的身體。
忘記這裡是食夢貘的術式了……
金髮卧底連忙走進去:「吉開酒大人,監理讓我帶他回去參加下午的測試。」
降谷零聲音有些微微顫抖,盡量掩飾著自己的情緒,被叫做吉開酒的男人不滿地站起身,理了理白大褂。
「下午的測試你現在過來幹什麼?是想代替他嗎?」
降谷零身形一頓,隨即露出笑臉,他和諸伏景光的五官本就極為出色,這麼一笑更是惹眼。
「吉開酒大人真溫柔啊,願意給新人機會,不過我們下午都有考核需要參加,這個人再受更重的傷恐怕會很麻煩。」
「像您這麼優秀又專業的醫生,肯定不會影響組織的工作吧。」
「他射擊成績一直不錯,應該會按照狙擊手的方面培養,我也是為吉開酒大人多考慮了一些,放過他未來會有用也說不定。」
降谷零三言兩語就哄住了肥胖男人。
在他不情不願下,架起諸伏景光離開了醫療室。
五條雪見一言不發地跟在兩人後面,沒走幾步四周突然生出茫茫白霧,這一次比之前來的都要猛烈,隱約能感受到食夢貘的咒力正在慢慢轉變為特級。
雪見在大霧中失去了意識。
……
卧室中的人影猛地睜開了眼睛。
暗紅色瞳孔流露出濃烈的殺意,她盯著天花板看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回到了現實。
窗外的天蒙蒙亮,房間中銳利的肅殺氣息經久不散。
五條雪見捂住自己的臉深呼吸了幾下。
再調整過來時情緒相當複雜。
首先可以確定,烏丸集團連帶著這個黑衣組織必須要消滅,莫名有股邪火冒出,她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生誰的氣,但是四捨五入下來,一定就是這個垃圾組織的錯!
諸伏景光為了公安任務甩掉她去卧底,仔細想想……如果,她是說如果。
如果咒術界也遇到什麼……必須要卧底進特級咒靈堆里的任務讓她去完成,她會不會也甩掉那個男人,不讓他滿世界的找自己呢?
這個答案五條雪見不太想去思考。
不過就算是這樣,她也不會輕易原諒前男友做出的蠢事。
公寓另外一邊的兩個卧室中,同樣有兩瓶瞪大眼睛的威士忌從食夢貘的術式中醒來。
他們並不知道雪見看見了什麼,此刻正在各自的床上失語。
不久之前,一團白霧出現后,諸伏景光和降谷零以半透明的方式親眼目睹了五條雪見被分手后的回憶。
那場大到離譜的雨。
白髮女人闖進警校宿舍里,出來后瘋狂地找了很多地方,直到渾身濕透回到了本鄉町。
像只流浪貓般瑟縮在角落,迷茫又無助。
諸伏景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看完的,喉嚨里像卡了魚刺般哽咽到不行,他知道自己這麼做一定會給雪見帶來很大的打擊。
但是知道跟看到是兩碼事……
公寓中的三個人就這麼在房間眼睜睜瞪到了天亮。
五條雪見今早難得出現在了客廳。
食夢貘昨晚喝醉后就沉睡了過去,周圍縈繞著漸漸濃縮的咒力,特級咒術師看出它這是要晉陞了,將長鼻子咒靈丟進自己房間,還設了一個普通人進不去的『帳』。
這隻豬轟轟烈烈地鬧了一場,然後就這麼睡著逃避現實?
雪見咬牙切齒地再次從房間里出來時,正好對上了開門的諸伏景光。
兩人眼神交錯了一瞬,下一秒就同時移開。
誰都沒有說話。
五條雪見轉身去洗漱,廚房中傳來做飯的聲音,她磨磨蹭蹭了好久才出來。
倒不是別的原因,就是被自己早上的設想弄得心虛,還好咒術界沒有什麼需要特級咒術師去卧底的事情。
特級咒術師可都是寶貴的財富,整個國家也才四個人而已。
早餐做好之前,五條雪見鑽回房間給夏油傑說了一下食夢貘的情況,等出來時黑麥和波本已經坐在餐桌上看起了報紙。
降谷零看到她出來以後,拉開身旁的凳子示意她坐下:「橙酒今天好早,要出門嗎?」
雪見狐疑地看了一眼走過去:「目前沒有什麼事,不過很無聊的話可能會出去。」
這傢伙怎麼怪怪的?
「嗯,出去的話我陪你一起。」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陳述句。
不對勁,你不對勁。
突然就上演霸道總裁是為什麼?難道那隻胖豬的術式有後遺症?
黑麥放下手中的報紙挑眉看過來:「誰來保護橙酒的事情可以由波本決定?」
五條雪見突然想起昨晚的連環夢,這瓶黑麥威士忌也是假酒。
莫名有點想笑,三個卧底在這相互演什麼戲呢?
「出去不用你們陪,萬一要約會你們跟著會影響我的桃花運。」組織高級幹部橙酒清了清嗓子,也裝模作樣起來。
「沒關係。」降谷零伸手理了理雪見耳邊的碎發「影響的話我可以賠給你。」
五條雪見:「???」
為什麼突然虎狼之詞?
降谷零昨晚看到了五條雪見被甩后的事情,心裡除了有幫好友隱瞞的愧疚,還有一些難以言喻的堅定。
她現在已經是單身了,誰都有機會公平競爭吧。
「這樣的話我們也可以一起,如果影響到橙酒,三個人賠比一個人賠更合適才對。」諸伏景光將早餐端上桌,友善地建議道。
毀滅吧,她累了,能不能直接說出他們三個都是卧底的事情?
憑什麼她一個堂堂特級咒術師,組織的高級幹部,要在大早上陪假酒們玩爭搶遊戲啊!
為了卧底任務真的有必要做到這麼狗腿嗎?
五條雪見嘴角狠狠抽了兩下:「等等,我也沒說今天一定會出去……」
「丁零零——!」
正說著,餐桌上雪見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拿起一看,是萩原研二打來的。
三個男人並沒有看到這些,瞬間安靜下來,目光齊刷刷地盯著她。
五條雪見無視他們的反應,嗤笑一聲直接按了公放。
「摩西摩西,萩原君嗎~」
「早上好雪見小姐,我今天正好休息……可以約你去海、海邊嗎?我聽說你以前是游泳部經理,一定很擅長游泳吧……」
電話的那一邊隱約還能聽到松田陣平小聲地出主意。
「海邊!游泳!」
三瓶威士忌目光一凜,五條雪見大為震驚。
都看我幹什麼?我怎麼知道他會突然提出這樣的邀請!
還有,我當過游泳部經理,跟擅不擅長游泳有必然的聯繫嗎?「呃……擅長什麼的不好說,不過萩原君不打算休息一下嗎?警察平時很幸苦吧?」
聽到警察兩個字,唯一不知情的黑麥眉頭皺了起來。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默默豎起了耳朵。
「去海邊的話也算是一种放松,尤其是能跟雪見小姐一起。」
「不愧是萩原君,隨隨便便就說出讓女孩子開心的話。」
「哈哈哈,是這樣嗎?其實都是小陣平建議的,說這樣可以解決替……體、體育訓練不足的問題。」
電話那頭再次傳來松田陣平竊竊又著急的聲音。
「喂!萩!不要把替身說出來啊!」
不好意思,已經聽到了,不出意外的話「替身本人」也聽到了。
五條雪見聰明的腦瓜很快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不過諸伏景光和降谷零並不清楚她之前給拆彈組那兩人說過什麼。
這種替身暗示足以讓人腦補出很多糟糕的畫面。
「如果萩原很需要加強體育鍛煉的話……那就去吧,只有我們兩個人嗎?」
「對,就我們兩,小陣平今天……上班。」
警察撒起謊來不免有些慌亂,五條雪見忍著笑答應了。
早餐過後,她衝進卧室選了幾套泳裝,「特意」去客廳詢問了三個卧底。
「如果以男性眼光來看,你們覺得這幾件泳衣哪個比較好?」
正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忙什麼事的威士忌們抬頭。
第一件,露背款掛脖連體泳衣。
第二件,三點式綁帶性感比基尼。
第三件,深v開到肚臍的夏日泳裝。
第四件,……
泳衣的布料是不是少到有些過分了?
蘇格蘭和波本的眉頭看一件就擰起一點,最後都快成了川字。
這些是貝爾摩德送給五條雪見的,原本也是計劃跟她一起去游泳,結果被朗姆突然回來的事情擱置了。
最終,五條雪見帶著一條緊身泳裙離開了公寓,她又不是真的為了找男人,穿個正常點的就行。
法拉利被送去修理,特級咒術師開著伊地知送來的黑色轎車前往目的地。
幾分鐘后。
有一輛白色馬自達也駛出了本鄉町。
駕駛座上的金髮男人:「目前還沒被發現。」
副駕駛坐上的男人,上挑鳳眼微微眯著:「她開車很快,零可以跟上吧?」
「呵,景是在對我的車技提出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