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連坐
「聽說林景成年輕的時候就很風流，他叔叔原來在鎮農資站當站長，他跟著叔叔在站上當店員，那時候他二十歲，傳言說站上有一個女同事被他搞大了肚子，他叔叔花了不好錢才解決了這樁醜事。」愛琴一板一眼地說。
「看來他就是個花花腸子，不過你這話我沒有聽說過。只是聽說素蘭是他從別的男人手裡搶過來的。」鳳英咬了咬嘴唇說，「他跟原來的老婆離了婚才娶的素蘭么，是吧？」
「是這樣的，他跟原來的老婆結婚後有了三個孩子，可他還是收不住那花心，整日里在農資站店鋪里跟買農資的女人們打情罵俏。他與素蘭也是在農資站認識的，素蘭當時已經跟別的男人訂了婚。倆人在店裡眉來眼去，一來二去，就互相看上了對方。素蘭索性退了婚，林景成狠心拋妻棄子，倆人結了現在這姻緣。」
「她原來的老婆帶著三個孩子嗎？」鳳英問。
「原來的老婆帶著三個可憐的孩子，聽說是兩兒一女。」
「這麼說，林景成是夠狠心的，為了一個女人可以拋棄原配妻子兒女。」
「負心漢一個。」
「啞巴娘怎麼好端端的給你說這些？」
「我那天去啞巴家裡借東西，啞巴他娘就嘮嘮叨叨說這事。」
「也許是啞巴娘忌恨彩芬才這麼說吧，啞巴娘跟彩芬素來有矛盾也不說話。」
「也有可能。自兒子死後，平時就彩芬一個人在屋裡。她大兒子在縣城讀初中住宿舍。她男人申進福在外縣煤礦上班，十天半月才回來一次。那林景成去隊里各家各戶又很方便，不是去通知這事就是通知那事，誰也不能攔著他擋著他。你說，是不是有這種可能？」
「彩芬平時悶聲不響的，我也很少跟她打交道...她跟林景成這事，我看你還是不要亂說為好。」
「那也是，我雖然和她們家離的***時也沒什麼交往，也就是去她家買些玉米煎餅吃，她做的玉米煎餅可真是香脆可口。」
「我也讓榮強榮嫻常去她家買煎餅吃，她做玉米煎餅是個好把式。」
從此，鳳英就對林景成去彩芬家留了意，對林景成去隊里各家各戶留了意，如果林景成真是趁著別人家男人不在干這些卑鄙的勾當，她誓要把這些事捅出來讓林景成丟臉。
林青雖然是不太懂事的小孩子，心裡覺得榮強哥哥是個好人，加上父母姐姐一段時間裡都說榮強的好話，她就更認為他是好人，沒事就往榮強家跑，來了就纏著榮強與她一起玩耍。
她知道榮強每天下午四點多放學回來，每天這個時間都過來找榮強。
榮強沒有回來的時候，鳳英問她來幹什麼，她嘻嘻一笑說找榮強哥哥耍。
林青腦後扎著兩個朝天小短辮，一雙烏溜溜的杏眼水亮水亮，一說一笑嘴角還浮現著一對酒窩，長長的眼睫毛一眨一眨的時候往往絞纏在了一起，她就使勁瞪幾下眼睛要把纏在一起的上下睫毛努力分開。
鳳英一看到她這樣子就忍不住嘿嘿笑起來，說：「林青，姨好喜歡你，你做姨女兒吧？」
「不行，我做了你女兒就做不成我爸爸媽媽的女兒了。」林青一臉嚴肅地對鳳英說。
鳳英又逗她：「那你給姨做兒媳婦，做你榮強哥哥的媳婦，這樣以後就可以天天跟你榮強哥哥耍了，好不好？」
林青眨了眨眼睛，頭歪了幾歪說：「只要爸爸媽媽同意，我就同意，我願意做榮強哥哥的媳婦，
他救了我，我爸爸媽媽都說他是個好人。」
看見她可愛的樣子，鳳英一把抱她在懷裡，掐掐她的臉蛋說：「你同意了，我還要問問你榮強哥哥同不同意。」
「我都同意了他為什麼不同意呢？他要不同意我就哭！」
「你哭了他就會同意嗎？」
「榮強哥哥看見我哭，會讓著我，他就會同意了。」
「還有點小心眼，姨真喜歡你。」鳳英把自己的臉緊緊貼著林青的臉輕輕磨一磨。
榮強一回來，林青就拉他的手要和他玩。
「我那有功夫呀，作業還沒有寫。」榮強打開書包掏出作業本放桌子上。
「那我就看著你寫。」林青靠著桌子說。
「林青，你真煩，你不會找你哥哥姐姐或者其他夥伴去玩嗎？」
「我哥哥姐姐也嫌我煩。」
「我也嫌你煩。」
「你不能煩我，鳳英姨說讓我做你媳婦，我同意了，你不能煩我。」
榮強就不高興了，喊：「媽，你對林青說些什麼？」
鳳英一直在旁邊聽著，撲哧就笑，說：「我跟她說笑呢。」
鳳英喊林青到她這邊來，跟她說不要打擾哥哥寫作業。
榮強寫完作業把林青送到她家門口，他不想送，母親非要讓他送。
此時的林青，在榮強印象中是個單純的小女孩，單純的傻女孩。
他沒有想到青春期的時候她竟說出倆人私奔的荒誕想法，那時，林青是個如花似玉的窈窕少女，而他已是嘴巴上長了稀鬆鬍子的青春少年。
對這個荒唐想法，他沒有同意也沒有明確反對，在她提出這個想法的一瞬間，他發現多年以來在與她點點滴滴的交往中，他已經不知不覺喜歡上了她。
在這個夏天，榮強徹底結束了與林紅持續了一年的冷戰，如果不是他去亭河游泳，如果不是他忘了怎麼游泳，如果不是林紅把他從水中拖到岸上，也許冷戰還會持續下去。
那是一個炎熱的夏日，他和許文傑去亭河游泳。
亭河小學前面是個斷崖，斷崖下去兩百多米深的峽谷當中就是亭河。
他和許文傑從一條土坡下到亭河岸邊，那條土坡有七八百米長，站在土坡上看下面，人就像螞蟻一樣大。
他們中午來到河邊的時候已經有很多小孩在河裡游泳，其中就有林紅和趙俊。
榮強仍不和他們倆人說話。
去年夏天在上坡村跟著哥哥們在水庫學會了游泳，當許文傑在水裡揮手喊他下來的時候，他脫光了衣服一頭扎進河水中。
那知，他手腳並用撲騰了幾下感覺不對勁，完全忘記了怎麼游，心中一慌身子就往下沉，頭一下沒入水中喝了幾口水。
完了，要死了，他使勁掙扎著把頭探出水面，瞬間又沉了下去。
他模糊聽見有人喊「趕緊把他弄上岸，他不會游」。
一個人從他背後用胳膊勒抱住他的脖子往岸邊拖，趙俊和許文傑也過來拽他的胳膊，三個人一起把他拖上了岸。
他從驚慌失措中醒過神來，發現林紅光屁股坐在草地上笑，原來剛才背後勒抱他的是林紅。
「你不會游泳就敢往下跳呀？這河水四五米深，每年都要淹死幾個人。」趙俊對他說。
「你就在岸上呆著吧，我們再去游會兒。」林紅說了一句就跳進河裡，以自由泳的姿勢向前游去。
隨後，趙俊和許文傑也一個猛子扎進水中。
榮強坐在岸上驚魂未定，獃獃地看著在河水中游泳嬉耍的人們。
就這樣，榮強與林紅和好如初，他們四個人又開始聚集在一起玩耍遊盪。
三年級開學的時候，林紅說自己留級了，他們倆個人正好一個班，三甲班，教室還是二甲班那個教室。
林紅當了班長沒有什麼奇怪的，他年齡全班最長，個子全班最高。
有那些想要欺負榮強的同班同學，林紅只瞪他們一眼，那些人就悄無聲息走開了。
老師沒在教室的時候，誰敢說話，林紅就讓誰出去教室外面站著，沒人敢說個不字。
最令榮強驚奇的是林紅竟然學會了談戀愛，他跟班裡一個最漂亮的女同學坐在教室最後一排。
榮強有時偷偷看教室後面，看到林紅和那個女同學低聲嬉笑打鬧，心裡琢磨：林紅這麼小就學會了男歡女愛，將來可不得了。後來聽到人說任健沒結婚以前和榮強有瓜葛，想來可能性真的很大。
有一陣子，林紅對班裡的同學說班主任結婚第一夜就從男人家跑了。同學們問什麼原因，他說老師和男人睡覺的時候被嚇跑了。他說老師現在的男人是她第二個男人。
不知道哪個同學把這事給班主任打了小報告，班主任懲罰所有同學去操場跑了一節課，當天的語文生字寫了五十遍。
林紅妄語非言致使所有同學連坐，榮強平生恨林紅的很多理由當中，這算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