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羽生教學

萬里突然有點手足無措，怎麼又繞回這個讓自己揪心的問題了？我該怎麼拒絕？之前還可以用境界不夠來推辭，偏偏前兩天自己莫名其妙就突破到鍊氣境，而黑鳥那傢伙一年之內進入鍊氣境也不存在障礙。要不然撒謊說已經和別人約好組隊？可是又該拉誰出來擋槍？他心中閃過百般念頭，嘴裡卻無法說出一個詞。

見著他遲疑的樣子，麗蓮略帶詫異的看著他：「你不知道這個比賽嗎？」

萬里嘴裡隨意回答著拖延時間：「不是啊，我只是覺得，這種為范家選拔人才的比賽魏小姐你何苦要去參加呢？你就不怕被認出來？」

麗蓮抿嘴一笑：「雖然范魏兩家分道揚鑣，那麼多年的事，現在早已經和解了，至少，總不會在明面上打生打死吧！再說了，我參加比賽只是想見識一下天下的英才，順便評估一下自己的資質。」

萬里心下嘀咕，你真的就不怕暗裡的手段嗎？畢竟是有著深仇大恨的兩家啊！不過總是事不關己的，他還是繼續推脫著：「哎，魏小姐，不是我不想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雖然晉陞了鍊氣境，但是基礎可不牢，就戰鬥力而言恐怕要拖你們後腿。」

麗蓮以為他真是為自己考慮，溫柔的勸慰著：「卓公子你千萬別小看自己，十六歲能夠入練氣就算是在范家都算是不錯的了，而且你已經得到補救的手段，我相信以你的天賦和勤奮，一定能夠成功的在明年讓我們刮目相看！」

萬里暗叫不妙，我可不是希望你安慰啊，嘴裡繼續分辯著：「不行啊，我是西牛貨洲的人，應該不能去參加你們北俱蘆洲的選拔吧？」

「那也不妨事，」麗蓮微微一笑，繼續勸說著：「北俱蘆洲的多聞牧和我爹是生死兄弟，不管是給你們換個身份或者算是邀請外援參賽，都是可以操作的。」

「可是，魏小姐，為什麼你非要和我們組隊呢？難道以你的身份不能在自家或者本洲找到更好的人選嗎？」萬里眼裡閃著不自信的光芒，似乎真怕自己幫不上忙一樣。

麗蓮思索片刻，玉手緩緩的撫摸著腰間的方寸物，一字一句的問：「你真想知道嗎？」

「當然，不知道的話我們可不敢隨便涉入。」似乎有點說動她的可能，萬里趕緊打蛇隨棍上。

「這樣啊，」麗蓮低垂螓首，稍後才終於目光堅定的抬起頭定定的望著萬里，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語調鏗鏘的說著：「不瞞你說，卓公子，也許你感覺到了，比賽倒在其次，我更想招攬你們加入我魏家。」

萬里當然知道，不過他還是神色如常的看著她，等她的後續。

見著萬里沒有厭惡的神情，麗蓮稍稍鬆了一口氣，繼續說著：「剛才我說和范家和解，當然只是表面和解。他們還是忌憚我們的，所以就把我們家族限制在北俱蘆洲。其他洲都是太陽之氣稍顯不足，偏偏北俱蘆洲是太陰之氣極為欠缺，極不利於修行，很多年份甚至都湊不足十組人參加選拔賽。所以我這次外出，一方面是想增長見識，另一方面也希望從其他洲挖掘一些優秀人才，我看你和安公子似乎沒有其他顧慮，應該可以幫我們一把吧！」說完她睜大水靈靈的秀目一動不動的盯著萬里，流露出哀傷的神情。

萬里心下起疑，這傢伙，又開始彪戲了？忙堅定的說著：「這恐怕不行，我家族雖然不像你家那樣天下知名，但也是西牛貨洲有頭有臉的，我可不敢隨便背叛。」

「沒讓你背叛啊，如果實在不行，就麻煩您先幫我參加九洲聯賽，只要進入最後的決賽，讓世人知道我魏家的名頭，就不怕以後沒人來投了。」麗蓮繼續忽閃著略帶淚花的大眼睛說著。

萬里心想，幫她一次倒也沒啥，而且也可以順便幫黑鳥積累點人脈，雙贏啊。不對，這是三贏啊，我還可以藉此讓她幫我看看如何修鍊靈貓馭氣術。雖然心中仍有疙瘩，萬里還是和麗蓮達成了共識，留下了信物明年去北俱蘆洲找她。

另一邊，洞口的柏樹林疏處，安羽生正指導王二虎修鍊。

「我們先別管這地缺神功，先從修鍊最基礎的知識說起。」羽生看著二虎捧著那本破舊泛黃的古書不肯放手，嚴肅的說著。

「哦。」二虎用自己從大壯那兒討過來的洗得泛白的手絹包起那書，豎起耳朵專心聽講。

「二虎，你知道修鍊是修鍊什麼嗎？」

「是什麼啊？」二虎毫不停頓的問著。

「是靈氣。」

「那靈氣又是什麼啊？」二虎接著問道。

「是在世間一切能量中，我們人類能夠提煉出來使用的最強大又最基礎的成分。」

「那什麼是能量呢，安大哥？」二虎又被難住了，抓了抓腦袋上好幾天沒洗亂得像廢棄鳥窩一般的頭髮。

看著他迷茫的樣子，羽生也是心中暗嘆一聲，自己早該想到萬里為啥不願教他，教的對象不僅基礎欠佳還喜歡一根筋的發問。幸好這些還難不住羽生，他指了指頭頂的太陽問著：「太陽曬到身上你會怎樣？」

「會熱。」二虎老實的回答。

「那風吹到身上呢？」

「會冷。」

「你再看看，頭頂的小蟲子在幹嘛？」

「在飛。」

「那樹上的小鳥呢？」

「在叫。」

「對了，這些實際上都是能量。」

「嗯？都是能量？」二虎睜大了眼睛反問著。

「對啊，能量就是這樣，千變萬化，不可捉摸，不過…」羽生頓了一頓，繼續循循善誘：「只要有變化，一定有能量。」

二虎若有所思的低下頭。

羽生看著他的反應，略帶成就感，自己不錯嘛，能夠把這種人教會，也算了不起。結果二虎馬上抬起頭來一臉無辜的問著：「什麼是變化啊，安大哥？」

羽生心中一口老血早噴了出來，不過臉上依舊平靜的如同一灘死水，繼續解說道：「變化就是和原來不同。」見著二虎仍然想發問的樣子，羽生趕緊自己接過話來：「不管這些，我實際上需要你知道的是，在修鍊的人看來，修鍊的本質，就是吸收、保存與使用靈氣。」

「哦，那該怎麼做呢？」

羽生心下稍定，他終於問到一個關鍵的問題了。於是他微笑著解說著：「吸收這一步，需要先從外界吸收適合自己使用的靈氣，一般情況下人類利用的主要是直接來自月亮的太陰、和源自太陽的太陽二氣，當然不排除某些高門豪族會使用某些大量儲存有這兩種靈氣的靈石。然後，我們將吸收的靈氣經過十二正經或奇經八脈反覆遊走來濃縮來提純，當然在這個過程對我們身體也是有好處的，因為可以藉由對抗、同化靈氣來強身健體，也因此，修鍊的第一個境界被修士稱之為煉體境。」

一口氣聽了這麼多新名詞，二虎早已經頭大如牛，問題太多，一時竟然不知道先問哪一個，只好傻傻的望著羽生。

眼看達到堵住對方口的目的，羽生心中暗樂，不過還是繼續解說著：「接下來就是保存了。事實上和外行人理解的不一樣，人體沒有特別的地方來儲藏靈氣。你想想，如果用特殊的地方來儲存，一旦被傷及，那這個人修鍊之路就斷了，沒有哪個先賢會蠢到用這種方式來修鍊的吧？」

「那到底存在什麼地方呢？」

「每個細胞中。」看著二虎又是懵的，明顯不知道細胞是啥，羽生趕緊換個說法：「在身體每個地方都能儲存。」

「但是，要想使用的話豈不是更浪費時間了？」

「不會的，因為靈氣在體內流動的速度很快，只要你學會操控，念頭一動，靈氣就能夠到達你想讓它去的地方。再說，全身肯定比某一處空間更廣闊，才能容納更多的靈氣。當然，也確實有人使用類似丹田、氣府、甚至靈台一類的特殊場所保存靈氣，這種方法可能在最開始更有利於修鍊者管理、壓縮靈氣，但總體說來，越往後弊端越多，特別是留下一個對手能夠針對的弱點，這種做法在高手過招中往往是致命的。」

二虎雖然已經被各種新名詞繞暈，依然眼冒紅心的沒忘自己所求：「那我現在可以儲存靈氣了嗎？」

迎面潑來一盆冰水：「當然不行。普通的人的身體怎麼容納得了強大的靈氣，特別是經過提煉的靈氣更強大了數倍之多，就像嬰兒搬巨石，哪兒搬得動？其實，在煉體境，與其說保存靈氣，不如說暫存，因為在這一境界入體的靈氣將會快速耗散。只有進入鍊氣境的人才能開始在各大經脈附近那些經過更多靈氣鍛煉的組織存住一些靈氣。這之後，隨著身體被靈氣錘鍊得更加強大，能儲存起來的靈氣就更多了。也正是因為如此，在煉體境，靈氣沒有儲備，基本上無法外放，只有進入鍊氣境，有了儲存，靈氣才能外放。當然，那個時期對現在的你還太早，在最開始的階段，你修鍊的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好好的把自己的身體鍛煉得更為堅韌強大，今後才可能走到更高深的境界。你可千萬別學你卓大哥…」羽生突然醒悟，算了，還是別在他的小迷弟面前打擊他形象，於是他換了一種說法：「你卓大哥那種人天賦異稟，是你學不來的，所以還是要老老實實的在煉體期勤勤懇懇的打好基礎。」

「哦，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好好修鍊，不會辜負你們的信任的。」二虎一臉嚴肅。

羽生不由得暗暗吐槽，我們可不敢對你抱多大希望，但嘴上還是很親切的說著：「你的地缺神功其實就只是少了足部兩條經絡的修鍊，也許正是少了些雜亂的路，才能更精鍊更有效的提煉靈氣，說不定因禍得福呢。今天我就先把怎麼吸納靈氣教給你。」說著羽生就詳細的向他解釋了如何從呼吸乃至皮膚吸入靈氣，並仔細的將注意事項交代一番，見著他終於在思考的樣子，羽生暗暗鬆一口氣，繼續說著：「後面幾天我再把功法上涉及的經脈給你說說。以後呢，我和你卓大哥可能要離開蜀洲，你先自己煉著，我下次回來的時候會教你下一步怎麼做的。」羽生估摸著，這傢伙今天能夠吸收靈氣入體就算是了不得的成績，所以沒有一開始就讓他學習經絡的知識。

「那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呢？」

「那就說不定了。」

「可是，要是我過了煉體境怎麼辦？」

羽生心中一樂，你這傢伙還真是夠自信，你要修鍊十年能到鍊氣境算我眼瞎，不過還是好言應付他：「這樣吧，我給你留個地址，你到了鍊氣期我還沒回來你可以去找我。此外，一定要切記，每天盡量吸收同等量的陰陽靈氣，只有這樣才有利陰陽調和，才能最大限度的煉體。」

「可是安大哥，到底啥是陰陽靈氣啊？」

「就是讓你在白天和晚上修鍊，分別吸收同等量的靈氣就好了。」

「必須要完全一樣嗎？」

「不一定，大概一樣就行。」

「可是，我怎麼判斷兩者一樣呢？修鍊同樣的時間？」

「不是，每個人體質不同，吸收陰陽靈氣的速度可能不同，所以只有靠自己感應。」

「怎麼感應啊？」

「自己感受啊，這我也不能幫你。」說到這個時候，羽生也有點不快，沒自覺的提高了音調。這傢伙，花了這麼久的時間，居然還沒開始試著吸收靈氣，凈顧著問這些其實根本不重要的問題，這麼搞今天估計是學不會第一步的。

雖然愚笨，二虎還是聽出了羽生的不耐煩，忙解釋著：「安大哥你別生氣，我現在就開始練習吸收靈氣。」說著他像羽生教他的樣子盤坐起來。

果然不出羽生所料，日至天中，二虎身旁的空間仍沒有一絲靈氣波動的痕迹。羽生暗暗搖頭，想不到我還是高估了他，連最前面的引起靈氣波動都做不到，按這傢伙的資質，再練二十年能到鍊氣境都算燒了高香了，如果沒有意外，一輩子都應該在煉體境打轉吧！以後自己不在，他又怎麼能繼續修鍊呢？這個時候，他不禁有點懷疑萬里贈書對他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了。這樣想著，羽生不動聲色的說著：「修鍊不急於一時，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咱們還是先回村吧，晚了不知道這山裡還有什麼稀奇古怪的事。」

想著自己的經歷，二虎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用力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