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黑色石頭
此時已臨近黃昏,街上只有三三兩的行人在往返穿梭。
一家名叫「濟世堂」的醫館還未打烊。
門內櫃檯旁,一位老邁的大夫正坐在椅子上仰著頭打瞌睡。
「老先生!」孫予如扶著嚴從漢進到店內,輕輕叫了一聲。
「啊!啊?」大夫突然驚醒,連忙擦掉嘴角的口水,抬頭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兩位年輕人。
「我們想求醫!」孫予如說。
「嗯,兩位身體哪裡不適?」大夫重新端坐,開口問。
「是腿,外傷!」
大夫聞言,在孫予如目光的指引下,看向嚴從漢的傷腿。
「喲,少年郞,快,坐下,讓老夫瞧瞧!」
大夫察覺到嚴從漢的傷勢較重,連忙起身走出櫃檯,向小二招手示意搬椅子過來。
嚴從漢坐到椅子上,孫予如替他輕輕捲起褲管。
「具體是怎麼回事?」大夫問。
「被馬車壓的。」嚴從漢回答說。
大夫用手輕輕按壓受傷部位,問:
「這不是新傷啊?」
「是的,快有一個月了。」嚴從漢說。
「為何不及早就醫?筋骨斷裂之傷,必須儘快就醫,越早越好,為何會拖延近一個月?」
大夫一邊責備,一邊仔細察看著傷腿。
嚴從漢沒有回答大夫的問話,低頭不語。身旁的孫予如卻已眼含淚水。
「骨折了,必須將斷骨重接,然後以木板固定。」大夫說。
「請老先生快快醫治吧!」孫予如帶著哭腔說道。
「嗯,過程略有痛楚,請少年郞務必忍耐些。」
大夫說著,隨手從身後搬來一根條凳,將嚴從漢的傷腿平放在上面。
接下來,大夫施展獨特的捏骨療法,將骨折之處捏合復原,然後在腿的兩側加上木板,再用布帶加以固定。
整個過程雖然非常之快,但木板加固完成後,嚴從漢身上的單衣,已經被汗水浸透了。
大夫忙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唉!近一個月的時間,新骨已經長出,傷好之後,恐怕……」
「恐怕什麼?」孫予如急忙問。
「恐怕腿型很難恢復正常,行走起來怕是有些異樣!」
嚴從漢明白,大夫的話說得比較委婉,所謂的「走起來有些異樣」,說白了便是瘸子。
「老先生,求求您想辦法治好他,我求求您了!」
孫予如聽到大夫的話,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情急之中,淚如雨下,屈膝跪在大夫面前。
孫予如的行為,令大夫吃了一驚,慌忙伸手攙扶孫予如。
「姑娘不必多慮,若想徹底恢復,也並非不可能,等傷勢痊癒之後,可堅持做一些腿部伸屈運動,腿型便可漸漸復原。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需要病人不畏疼痛,並長期堅持才行。」
「這個您放心,我可以做到。」
嚴從漢聽完,覺得看到了希望,連忙脫口而出,看似在向大夫保證,實則是在安慰孫予如。
孫予如聽完,內心稍微平靜了一些,她向大夫支付了診費,並再三表示謝意之後,扶著嚴從漢走出醫館的大門,將其安坐到炭車上。
「少年郞,別忘了每過十日,便要前來複診!」
大夫追到門口,對嚴從漢說道。
「知道了,謝謝老先生!」
孫予如回答完大夫的話,推起炭車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家的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孫予如像丟了魂似的,只顧著推車前行。
兩人回到破廟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石屋內亮著燈,嚴母正和一個人說著話。
是誰來了?
「漢兒,予如,是你們回來了嗎?快進來,看看誰來了?」
聽見屋外有響動,嚴母起身喊道。
「清揚?什麼時候來的?」嚴從漢在孫予如的攙扶下進到了屋內。
「哈哈,我賣完第二車炭就來了,剛到片刻。」郭清揚爽朗地說著。
「不必專門來看我,這段時間你可得抓緊燒炭。」嚴從漢說道。
「不看你,我也該來看看嬸嬸呀。去醫治傷腿了嗎?」郭清揚看到嚴從漢腿上的木板,問。
「嗯,已經把斷骨接好了,再過兩個月,就可以正常行走了。」嚴從漢在孫予如的攙扶下坐到了床上。
「那太好了,這兩個月你就在家養傷吧,你家的炭,由我來幫忙。」郭清揚拍了拍胸膛說。
「那怎麼行?幫我家燒炭,那你家的炭怎麼辦?」
「我兩邊跑,不礙事的,大不了等你傷好了,再幫我多燒一些。」
「那樣豈不是錯過了最佳售賣時機?」
嚴從漢覺得,不能耽擱了郭清揚,畢竟他們家也很清貧,也需要一筆錢來過冬。
「別跟我客氣了,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從明天起,你安心養傷,我幫你燒炭!」
郭清揚說話時,臉上總帶著幾分陽剛之氣。
「好吧,好兄弟,那我就真不客氣了。」
「這就對了嘛!」
說完,郭清揚突然靠在嚴從漢的耳邊,神秘地說:
「告訴你一個秘密,前幾天我在山上撿到一些黑色的石頭。」
「黑色的石頭?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嚴從漢反問。
「這種石頭很黑,很輕,關鍵是它還可以燃燒,我還帶了兩塊過來,喏,你看!」
郭清揚說著,從懷裡掏出兩塊黑呼呼的石頭,遞到嚴從漢眼前。
嚴從漢接過來一看,差點笑出聲來。這哪裡是石頭,分明就是煤炭嘛。
按理說古人採挖煤炭的歷史可不短了,可郭清揚為什麼會不認識這個東西呢?
循著另外一個時空的記憶,嚴從漢想起來了,或許是古代的探測、採挖技術太過落後,再加上煤炭燃燒極易引起一氧化碳中毒,所以在古代,煤炭這個東西並不是很流行。
「你從哪裡撿到的?」
嚴從漢覺得奇怪,煤炭作為一種植物化石,通常深埋於地底之下,地表之上偶爾也有,但極為罕見。
「就在我燒炭的那座山上,只可惜太少了。我上次找了半天,才撿到小半筐。」
見嚴從漢笑而不語,郭清揚繼續說:
「這個東西很奇怪,不容易點著,但是一旦點著了,就可以燃燒很久,一塊至少可以頂三至四塊木炭。只是有一點,這個東西點著之後,發出的煙霧特別難聞。」
郭清揚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看到郭清揚神神秘秘的語氣,以及對煤炭的一知半解,嚴從漢忍不住想笑。
但是郭清揚意外發現煤炭的事,卻讓嚴從漢眼前一亮,自己不是正愁找不到掙錢的方法嗎?
既然地表上都會出現煤炭,那說不定地底下會更多,等自己腿傷好了之後,就去郭清揚說的地方看看,說不定還能發現大型煤礦。
那樣的話,自己和郭清揚豈不是要發財了?
想到這裡,嚴從漢腦海中閃現出一個名詞:煤老闆!
在另外一個時空,煤老闆可是巨富的代名詞啊,自己穿越過來,雖然地位卑微,但是能當個煤老闆也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