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沒有箭的弓

劉大魚說完后就離開了。

黃梁二人原本的打算是送這幾個孩子來入軍團的，現下看來，他們倆要留下來，還得跟著這群孩子一樣，按著規矩走。

大通房內的說話聲漸漸小了，梁夫子一回頭便看見喬焰不知什麼時候靠在牆角里睡著了。

他給黃簡林遞了個眼色，兩人出了大通房，往外面走去。

其餘四個孩子相互看看，眼睛往睡著的喬焰身上轉了一圈，開始聚頭討論了起來。

吳白柳兩手不安地捏著兩條長辮子，「我要怎麼辦呢？我真的什麼都不會。」

「姐姐你不是繡的一手好女紅嗎？」吳白巧說，「組長說的對，人人各有所長，在拿針這方面，沒有人比得過姐姐的。」

「針？」陳小戎問，「難不成你要她上台去用針扎人，那豈不是還沒有碰到人就叫人給扔下台了。」

「那就不用碰人。」吳白巧說。

「不用碰人？」

「對。」江左安眼神一亮，「用線，還有弓。」他用手比劃，「那種小的，用竹子就可以現做一個，放在手掌內就可以發射。」

「那要如何發射？針的兩頭都太尖了。」

江左安和吳白巧同時說：「用布啊。」

陳小戎恍然，「用穿了線的針穿過厚布，那樣厚布就可以被弦頂著射出去，還可以用線拉回來。」他點頭，「確實是可以。」

他們開始說起自己的對應方法。

陳小戎說：「我會摔跤，從小我就練習爬竹子，絆腿摔人，我堂叔被我摔過好幾次。」

幾人聽這話都笑了起來，有人勸他，「你堂叔能被你絆倒，那是他沒有防備，這裡的人可不一樣。」

陳小戎聽這話不太服氣，「你到時候看吧。」

江左安收了笑容，「你們不用擔心我，我從小就是李炳川的陪練，手腳功夫自是不會太差。」

聽他提起李炳川，幾人都安靜下來。這個名字每次一提起，那場大火便歷歷在目。

江左安打破眾人的沉寂，「白巧，你怎麼辦？」

「我？我當然是用繩子啦。」

「繩子嗎？」陳小戎問，「就是你平時跳繩的那個？」

「對。」吳白巧神色肯定地點頭，她眼珠子一轉，笑道：「不過，我今天想換成鞭子。」她做了個揮手旋轉的動作，「趕牛羊的那種鞭子。」

幾人討論完后又陷入的沉默，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正在睡覺的喬焰，各懷心思卻都不開口說話。

「還有點時間，我們休息一下。」江左安說。

陳小戎點頭，手捂在剛吃飽的肚子上，「我去趟茅廁先。」

他出了大通房往右邊拐去，剛走開幾步，就被人攔住了。

那人從邊上的木柱子後邊閃出來，伸出了一截腿，擋在了他面前。

陳小戎抬頭看了眼這個身高超了他兩個頭的成年男人，又看了看那根柱子，在柱子邊上的走廊里有幾個木墩子，就放置在窗戶底下。

「大哥？有什麼事？」他問。

那人雙臂交叉，架在胸前，俯視他，「找你玩。」

「玩什麼？」陳小戎身體往後退，笑起來，「我現在一肚子屎，能不能先讓我拉個屎？」

那人眉頭皺起來，罵道：「沒有教養的小子。」他腿往回收，另一隻腳尖微抬，腳跟在地面上旋了個角度，剛收回的那條腿猛地朝陳小戎踢了過來。

陳小戎往邊上躲閃，還是差了一點，

被人踢中了左肩，一下子摔坐在木墩子上。

他捂著肩頭，看著那人哼笑了一聲，朝著他逼近。

「等等！」陳小戎抬手制止，「請問我們有什麼過節？」

「沒有過節，看你不順眼罷了。」那人說。

陳小戎另一隻手撐著屁股下的木墩，雙腳著地，一抬腳後跟，向上跳起，手往前一推，木墩子向男人滾去。

趁著那人躲避木墩子的時間，陳小戎踩在墩子上，躍上窗檯，像只猴子般朝著柱子跳過去，死死抱著柱子往上爬。

底下的人看著他這番操作，出氣似的朝著柱子狠踢了一腳。

柱子震了幾下，陳小戎停下了攀爬，突然開始急速下滑。

那人看著越來越近的屁股，停在了一個他馬上就能夠著卻又夠不著的地方，他又朝著柱子踢了一腳。

陳小戎從褲兜里掏出了一把土，就等著那人踢完柱子抬頭看他。

這個距離剛好，那人一抬頭，迎面鋪灑下來一片塵土，細膩的灰塵鑽進了他的眼睛里。

他呸了一聲，吐掉了嘴裡的土，伸手去揉眼睛，嘴裡罵道：「他娘的。」

陳小戎迅速下降，解下腰上的束帶，往前一揮，纏上了那人的脖子，收力。

成年人的力氣真大，陳小戎勒住那人的脖子，吃力地將布帶繞著柱子轉了一個圈，綁在了柱子上，打了個活結。

他繞到那人前面去，學著那人之前的樣子雙臂抱胸，問道：「現在看我還順眼嗎？」

不久后，陳小戎回到了一樓大通房內，他找了根麻繩綁在腰上。剛好碰上了劉大魚要帶領他們去物器房挑東西。

黃梁二人還沒有回來，劉大魚就先帶幾個孩子先挑。

房內真的是一應俱全，小到日常用具，大到兵家巨刃，長鞭短棍，細線粗筋，應有盡有。

吳白柳在幾人的幫助下，臨時制出了一把巴掌大的弓，用的是陳竹，牛筋，棉布，蠶絲線。

她將弓藏在掌心中，用食指和無名指控制著，中指拉弦，大拇指頂著一小片厚布，布上面有一枚繡花針，針尾連著絲線，線都纏繞在拇指上面。

她中指一松，緊繃的弦將針射出，穩穩地插入對面三米處的靶子上。

江左安去將針從靶子上拔出來，用指尖丈量了一下入靶的距離，「射中五米之內的人，沒有問題。」他朝吳白柳遞了個眼神。

吳白柳點頭，手往回收，針被線帶了回去。

劉大魚皺眉，「收線的速度太慢，距離發射第二針的時間太長。」

吳白巧：「已經很快了。」

劉大魚想了下，走到一旁的櫃架上找出了個東西，展示給眾人，「用這個。」

江左安接過來，「軸子。」他點頭，讚歎：「套在手指上，再好不過了。」

經過幾人的改造后，吳白柳就帶著自己手掌弓到一旁練習去了。

吳白巧挑了根長鞭也去一旁甩的像模像樣的。

「你們不挑點東西嗎？」劉大魚問剩下的三個小子。

江左安想了想說：「我拿根棍。」

陳小戎心裡還惦記著綁在柱子下的那個男人，有點心不在焉，「有沒有滑石粉？」

「你要這個幹嘛？」江左安問。

「用啊。」陳小戎人瘦，手腳也是細長的，像只猴子，特別靈活，「我抹在身上。」

劉大魚倒是沒有多問什麼就將東西給了他。

如今只剩下喬焰一個了，劉大魚特意走到他面前問：「小子，你要什麼？」

喬焰搖頭。

「帶點東西吧，哪怕是防身用呢？」

喬焰想了下，「弓吧。」

劉大魚欣慰地點頭，取來弓箭給他。

「不要箭。」喬焰將弓背在了背上，把箭還給了劉大魚。

劉大魚一愣，而後笑起來說：「今年的怪人特別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