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月:第2章 夜探

罪月:第2章 夜探

2022年9月12日,早上7點30分

世務所內,郭渡正翻閱著一份卷宗。電話聲從桌上的手機里傳來,是赫希。

「喂~你現在幹嘛呢?不會又在調查吧?」

「對啊,昨天我和樊天送完你到醫院后,又回到案發現場調查取證,一直忙到快九點。先不說這個了,你怎麼樣了?」

「嘻嘻,還好啦,我跟我爸媽說過了,說完全沒事,但他們壓根不信,非得讓我再在醫院檢查幾天。」

「沒事就好,在那邊待得怎麼樣啊?」

「唉,你是不知道啊,他們這的飯一點都不好,昨天晚上的那個飯真的是,我聞一下就知道肯定不好吃。所以我就沒吃,現在肚子餓死了。」

「正好我要去看看你,順便給你買點東西吃吧。」

「好啊好啊,你快點來吧,我快餓死了。記住啊,我的病房在三樓,到時候你看著門牌號找。」

「那行,我先掛了。」

掛斷電話后,郭渡將昨天和今天早上找到的線索資料裝進挎包內,準備看完赫希后再去找樊天。

「早餐啊,就去她之前提到的那一家去買吧。是叫safe吧。」郭渡騎上摩托車準備出發。

一陣鬧鈴聲在早上五點鐘響起,將床前的男人從睡夢中喊醒。男人起身後走進衛生間,簡單洗漱后,他換上了咖啡廳的制服,在制服上別上了寫著「秦鐘鳴」的工作牌,隨後下樓開始準備今天一天要用到的食材。

全部準備完成後,秦鐘鳴看了一眼吧台後面牆上的掛鐘,時針轉到VI的位置上。他轉身對著玻璃最後正了正自己的衣領,玻璃映射出一個三十六七、高大、精瘦、一絲不苟的中年男人。他隨後打開了咖啡廳的大門,在門外架好飲品告示牌后,回到吧台開始等待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初升的太陽斜打著咖啡廳側方的玻璃,又透過玻璃照向店內各種咖啡杯和秦鐘鳴正在製作咖啡的吧台。不一會兒,店內有了獨屬於這裡的香氣,並經由店內四散流動的陽光,傳到清晨人群來往的大街上。

分針指向Ⅲ的位置時,一聲年輕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店長!我來了!這次我應該最早到吧!!!」

秦鐘鳴聽見后說「是小唯啊,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

「嘿嘿,店長,我來這麼早當然是要學做咖啡啦,我可不想一輩子都要端東西洗東西。我一定要超過那兩個人!不說啦店長,我去換衣服啦。」說完,她就從咖啡廳側門跑上樓去換上制服。

分針指向V時,推門帶動的門鈴聲傳來一聲脆響。吧台上的店長看向門口站著一對年輕男女。「月秋今天你們來得要比小唯晚,那孩子一大早就趕過來了呢。現在正在樓上換衣服。」

「啊?真想不到那個遲到鬼今天會那麼早到,她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那個被叫做月秋的男人先吐槽了一句。

「這樣也好。店長我去換制服了。」女子依舊保持著平日里冷冰冰的語調。

「店長,那我們就先上去了。」男人說道。

當牆上的掛鐘時針和分針重合時,三人已經換上制服開始工作。

隨著指針的轉動,店內也來了些許客人。

屬於safe忙碌尋常的一天開始了。

一陣門鈴聲傳來,來的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年輕男人。小唯先靠近店門迎接。「您好,這裡是safe,請問您想點些什麼?」

「嗯……我想想,

你們這有什麼推薦的嗎?」

「您要是點早餐,我推薦嘗試一下我們店的現磨黑咖啡配全麥麵包或三明冶,讓您一天精力滿滿!另外我們還有日推薦菜單,今天的是拿鐵和瑪奇朵。」小唯說道

「我想想啊,那就打包一杯焦糖瑪奇朵,一杯,不,兩杯黑咖啡,兩個全麥麵包和一個三明治吧。」

「好的,這位顧客,請您在這裡稍等一下,您要的東西馬上就好。」

男人坐在吧台前的高腳凳上,店長在後面製作咖啡,吧台上方的電視上正播報著新聞:「各位觀眾,早上好,歡迎來到今日的早間新聞,我是主持人胡言。就在昨天,我國諾貝爾天文學獎獲得者、著名天文學家王勝利院士被發現於家中去世,發現者第一時間通告警方,據警方調查,王老暫時被認定為心血管疾病突發去世,目前警方正在勘察現場,本台會持續跟進報導…………」

男人盯著電視出神地看著,直到牆上的鐘時針指向VⅢ時,從鍾里傳出一聲厚重的鐘聲,才把男人拉回現實。

「給,這是您的咖啡和麵包。還需要些什麼嗎?」店長對著坐在對面的男人說道。

「啊……不需要了,多謝你了」男人反應過來後有些尷尬地對店長說道。

「客人似乎對這件新聞很感興趣呢。」

男人點了下頭以示回應。

「讓我猜猜,那位老人應該不是意外去世的吧。」店長說道。

男人又點了下頭,表情逐漸嚴肅。

店長接著又說「如果是突發疾病,那應該是常年患病人士。一般來說,這類人的身上都會帶著冶病的葯,以便病發時及時吃藥治療。可這位老人死時應該是沒有葯的,因為如果有葯的話他肯定會吃藥,就算藥效時間很短,也應該可以支撐到打救護車電話。可新聞上沒有說救助一事。所以我猜想老人的葯是被人替換或者是偷走了。這應該是起謀殺,而不是媒體說的那樣。」

男人聽完后淡淡地笑了笑,接著說:「這樣啊,我好像覺得你說的比電視上他們了解的要準確的多。」

店長聳了聳肩,笑著說:「只是過去恰好有這方面的經驗罷了,我小時候經常要照顧患病的爺爺奶奶所以恰好知道了而已。」

男人掏出一張名片,遞到店長手裡,邊遞邊說:「我叫郭渡,是一個偵探,就在隔壁,以後有什麼需要可以來找我,很高興認識你……秦……店長。」郭渡看向別在胸口的工作牌。

「原來是隔壁的偵探事務所的啊,那就是鄰居了,還有郭先生,咖啡再不喝的話就要涼了,涼掉的咖啡可是會失去他原本的醇香。」

郭渡聽見這個后,心裡想起來自己還要去看望還在醫院的赫希,如果去晚了,她指不定會生什麼氣呢,還是快點趕過去吧。

在和店長交談幾句后,郭渡便離開了,離開時,店長送以和藹的微笑。

郭渡看了看錶,已經八點半了,郭渡在心裡暗暗想道,快點出發吧。他轉動油門,摩托車的轟鳴聲把他送往赫希所在的醫院。

醫院距離世務所不遠,當郭渡到時,還有十分鐘才到九點。

進了大門,一道高高的圍牆將外面的明媚的陽光和熱鬧的街市隔離。露出獨屬這片空間的靜謐。

這裡是最真實的地方,是生命的起點與終點,一間病房裡有生命誕生,另一間房裡就有生命消逝。

郭渡穿過大廳,來到三樓,開始找赫希的房間。

郭渡慢慢地走著,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響,以免破壞這份靜謐。

找到了,郭渡敲了敲門。裡面傳來一聲請進。

他推開門,看見了躺在床上的赫希。

「嚯,真不愧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住個院也要住豪華單人間啊。」郭渡向著赫希打著趣,找來一把椅子在床前坐下。

「你總算來了啊,阿渡!我這都餓得起不了身了。快快快,我的早餐呢?」赫希故作無力狀地看著郭渡。

「這呢,你不是說隔壁新開了家咖啡廳嘛,我在那兒買的。你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對對對,太好吃啦,跟這個相比,醫院裡的飯簡直像**一樣。」

「停,打住,吃著飯呢,不要這麼噁心啊,我都沒胃口吃了。」

「你不吃啦?那給我,我餓死了。」赫希上手就要搶。

「給給給,把我的給你,下次文明點兒。」

「你的……我的……怎麼還有一份啊,給誰的啊?」赫希好奇地問道。

「這個啊,給阿樊天的,今天早上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熬了個通宵,現在估計還在警局,我準備去那兒看看他。」

「這樣啊,話說回來,他畢業沒幾年竟然當了隊長。變化真大啊。」

「就是說啊,誰能想到當年在警校大有前途的我,怎麼混到當私家偵探了。」

「誒阿渡,你們調查出結果了沒。昨天的現場我忘了是什麼樣子了。

「目前只調查出來了死亡時間和死因。是突發性心臟病,死亡時間大概在前天晚上九點三十分左右,是謀殺。」

「得了吧,誰會去殺個老人啊,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赫希有些難以理解。

「是啊,我們也在糾結這個,兇手是怎樣調包死者的葯的,又是怎麼讓死者突然病發的呢?」郭渡說完之後嘆了口氣,接著說:「小希,我待會還得去警局一趟,你要是沒問題了就先回世務所吧,今天下午還有個委託人預約了,你先幫我應付一下。」

「才——不——呢,我只是那兒的實習生,又不是工作人員。除非,我出院后你請我去吃大餐!」

「喂喂喂,你腦子裡除了吃還有什麼啊,就算是實習生也是要工作的。」

赫希一動不動地看著郭渡。

良久,郭渡才從牙縫裡擠出「好……等案子辦完了,就去吃。」

「這還差不多嘛。要拉勾喔。」赫希伸出手要和郭渡拉勾。

「都多大了,還玩這種……」郭渡嘴上說著,小拇指卻勾住了赫希的。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赫希笑著說。

「今天下午的事情辦完后,先放你三天假吧,反正這段時間世務所還不忙。」

「真的啊!謝謝您嘞!」

閑聊一陣后,郭渡告別赫希。

「慢點兒吃,又沒人跟你搶。」郭渡對著正在狼吞虎咽吃飯的樊天說道。

「從昨天晚上啊到現在,我們整整一夜沒合眼,就在那塊調查。*的,不知道是哪個狗娘養的,把事兒透露給了媒體,半夜十幾個長槍短炮跟到這兒來了。這不,才應付完他們,你就來了。」

「怎麼樣,事情有進展了嗎?」

「有是有了點兒,但沒什麼重要的,等會還得在去那兒一趟。」

郭渡動了動嘴唇,想說些什麼,卻被樊天打斷。「停停停,打住,這回你別想去,昨天是因為你正好在那兒,才破例一次,但後面就是警察的工作了。你別再跟過來,你還是當好你的偵探吧。」

郭渡聽完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卻被樊天連推帶搡地送出了警局。

「唉。」樊天在門口嘆了聲氣,對著郭渡說道「當初那件事,確實是我們這犯了錯,但那也是為了確保那次行動能成功啊。她也知道有風險,有了一定的覺悟。但誰能想到會出那樣的事兒,要不是這樣,你也不至於辭職……」

樊天還想再說什麼,卻被郭渡打斷了。他望著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重重地嘆了口氣,小聲地說:「這也是為了你好。」

夜,深了。遠處的教堂傳來了十二聲鐘響,路上的光流漸漸稀疏,一道亮紅色的光影卻在馬路上疾馳。不知行了多久,他停了下來。面前是一棟老式的單元樓。

黑色,無邊際的黑吞噬了僅剩的一點紅光。隨即,傳來一聲輕輕關門的吱呀聲。

男人悄聲地上樓,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慢慢的來到了貼上封條的門前,他在黑暗中摸索著什麼,輕輕地,熟練地撥弄著。門開了,他迅速進門,不留一點聲響。

郭渡來到了案發現場。裡面的大多都被搬走了,在昨天的那個房間,基本沒什麼變化。要說有變化,那就是有些變成了白線。

他深吸了一口氣,準備模仿那位老人,看看他最後看見了什麼。

他坐在望遠鏡前,透過鏡面看見了被雲罩著的月亮。不算太亮,也不算太圓。他站起身望向窗外,窗戶中間沒有隔斷。打開窗,外面的景色就涌了進來。

郭渡把頭探出窗外,朝四周望了望,眼前是一片合歡樹林,周圍並沒有什麼異常。「奇了怪了,什麼都沒有。」郭渡小聲地說了一句。「你怎麼想?」他自言自語說道。

「我覺得,死者是死於謀殺,但,是怎麼殺的呢?讓死者死於心臟病突發,除了拿走藥物,還需要一個外因讓死者的病情突然發作。這個外因可能是物理作用也可能是心理作用。」

「好,現在讓我們開始假設,如果是心理作用,那麼是什麼讓他情緒突然變動,說不定是他被拐賣的女兒。說不定是有了他女兒的消息。」

「否決,如果是他女兒的消息,那麼,警察應該會在他手機里查出來,而且如果是因為他女兒的消息,那麼就偷葯相悖,二者不存在邏輯關係。」

「好,不是因為心理作用,下面來想想物理作用。」

「這是一間密室,但不完全是密室。昨天,當我們進門時,發現書房的窗戶開著。也就是說,如果兇手要完成物理打擊,只有通過窗戶。但我們也查看了,腳印只有死者、我們、警察等人員的腳印。」

「如果是這樣,那麼兇手是怎麼飛檐走壁,甚至在悄無聲息之間,誘發死者疾病。」

「考慮器物了嗎?如果是器物,那是怎麼樣進入這個室內的?」

「考慮到窗戶對面就是一片合歡樹林,排除兇手從對面行兇。再想想。」

「左右也基本上可以排除,因為左邊窗戶是屬於死者自家的,右邊窗戶距離太遠,且中間還有屬於樓道的空間。站在這個窗前,看不到右邊的窗戶。」

「這樣一來,只有上下了。」

「下面嗎?下面也可以排除。」

「那就是六樓住戶,六樓住戶的信息,以及他前天晚上的不在場證明,這些都要搜集。」

「這些我們都可以找到,問題是犯罪手法,他是怎麼樣才能對死者發動打擊。而且如果他要是有不在場證明,那麼他又是怎樣完成犯罪?」

「好了,今天就進行到這裡。明天我們就去調查。」郭渡說完,便拿出工具,仔細的掃除自己今晚在這裡的痕迹。

準備走時,他凝視了頂樓窗戶一段時間。那扇窗,同周圍的窗子一樣,深深地埋藏在烏黑的月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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