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另有其人
陸卓昀心裡亂成一團,小時候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常常會跑來這裡,和牆內的秦蓁蓁一道說話,可如今他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對他的感情,以及他不能告訴她的事情。
原來,母后一直在防著他?
他真的有在努力的完成一個當兒子的義務。小時候,他知道她想太子哥哥想的日夜掉眼淚,他就給她講從宮女姐姐那裡聽來的笑話,她總會馬上抹掉眼淚,抱著他笑成一團。
他努力讀書,手也很巧,常常會做些精巧的玩意給她,總會讓她誇上一句:「昀兒的手怎的這般巧。」
就連那日他宿在壽安宮,母后都對他十分的體貼,讓御膳房全做了他愛吃的東西,他一度覺得,自己這輩子根本沒有什麼遺憾,雖然自己的母親很早就過世了,可是依然會有一個人給他所有的溫暖和愛。
可原來到頭來那些溫情是假,算計是真。
母后,其實你只要跟我說一聲......說一聲就好的,我從來都沒想過跟太子哥哥爭什麼,您為什麼還要如此的防備我?
甚至......出手陷害於我。
您明明知道孩兒很喜歡蓁蓁,明明那日還答應了我的請求,您還說秦侯爺的女兒乖巧可愛,亦是您看著長大的,還說我們是青梅竹馬,天作之合......
可如今......
母后,您置我於何地,倘若蓁兒不信我怎麼辦,您讓我有何顏面面對她。
眼淚順著眼眶流了下來,陸卓昀抹了把臉,自嘲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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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秦蓁蓁起了個大早,吃過早膳后,就帶著鍾靈屁顛屁顛地向恭親王府趕去。
「世子,秦姑娘到了。」遺風來報。
陸璟曄放了手裡的書,道:「引她去正廳吧,御楓呢?」
「楓世子昨日說一早就來,許是快到了。」
陸璟曄頷首,「先去給秦小姐備茶。」
稍作整理他便去到了正廳,方走到轉角處,便聽秦蓁蓁熱情的招呼道:「璟世子!」
他唇角微揚,「沒想到秦小姐來的這般早。」
那是,追人不是得有些誠意嘛,秦蓁蓁暗想。
陸璟曄抬手指了下座椅,「秦小姐請坐。」
秦蓁蓁落座,便在旁邊的桌案上看見了一樣熟悉的東西———桂花栗子糕。
隨即調笑開口:「看來璟世子也是愛極了這雲芝閣的栗子糕,竟又讓遺風一大早去買了來。」
遺風在一旁一臉黑線:我家世子從來不喜這些糕點的。
「秦小姐喜歡便多吃些吧。」陸璟曄柔聲道。
秦蓁蓁展顏一笑,「雖然我用過早膳,但這栗子糕我也是不能拒絕的,多謝璟世子好意。」
她拿了一塊,自顧自的吃著,二人雖對座無話,卻也是一派美好和諧景象。
驀地廳外傳來一陣聲響。
「隨卿,你這一大早叫我來作甚,我這好不容易休沐,想睡個懶覺都不成。」梁御楓未進正廳便大聲質問。
然而未看到陸璟曄卻先看到一旁的秦蓁蓁,立馬壓低了聲音,「呃...秦小姐也在啊?」
秦蓁蓁看著他笑嘻嘻的開口道。「楓世子,不是他要找你,是我!」
「啊?」梁御楓沖陸璟曄大眼瞪小眼,詢問他怎麼回事。
陸璟曄給他遞了個我也不知道的眼神。
「不知秦小姐找在下所為何事?」
「奧,也沒什麼事,就是上次在醉安樓給世子的那個香囊你可還記得?」
「嗯......那個香囊......」梁御楓狀似仔細的想了想。
「說來慚愧,上次走的太著急些,秦小姐給的香囊怕是落在了那醉安樓。」
「丟啦?」秦蓁蓁不由提高了音量。
「實乃無心之舉,秦小姐莫要怪罪。」梁御楓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然而秦蓁蓁卻是一拍手,大喜道:「太好啦!」
梁御楓一臉茫然,試探性地問:「秦小姐不生氣?」
「不生氣不生氣,丟了也好,我今日來也是想向世子道個歉,上次是蓁兒太過唐突,不懂規矩,給世子添麻煩了。」秦蓁蓁一臉誠意的說道。
「還有說追求世子那話也統統收回,以後定不會纏著世子了,楓世子放心!」她說完拍了拍梁御楓的肩膀。
「秦小姐想通了?」梁御楓覺得好笑。
什麼想不想通的,不纏你我可是還要纏著陸璟曄的,秦蓁蓁暗想。
但轉而又說道:「是啊想通了,所以楓世子也不必再躲著我了,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的嘛!」說完拍了拍梁御楓的肩膀,挑了挑眉。
梁御楓古怪的看了眼陸璟曄,挑眉沖他笑了笑。又對秦蓁蓁道:「沒錯,能和秦小姐做朋友實乃在下三生之榮幸。」梁御楓放心的舒了口氣。
「兩位可講完了?」陸璟曄覺得自己被完完全全的無視掉。
「講完了講完了。」秦蓁蓁和陸璟曄同時開口。
「那便過來,聽聽看是誰人想害你。」陸璟曄故作神秘。
秦蓁蓁眼睛一亮,湊到陸璟曄身邊,「璟世子可查到了?是不是三皇子!?」
「首先我要明確的告訴秦小姐,無論背後害你之人是誰,以靖安侯府的能力都不能將其如何。」
秦蓁蓁神色認真,「我明白,遇見了這種事,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但我總有知道是誰做的權利。」
陸璟曄神色複雜的看了眼她,繼續說道:「此事並非三皇子所為。」
「什麼!」
陸璟曄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
秦蓁蓁自覺失言,「啊,我是說,那還有誰會加害於我?」
陸璟曄輕叩了下扶手,繼續說道:「以我對三皇子的了解,他絕無可能在尚未有結果的事情上貿然動手。」
「璟世子怎知自己沒看錯人?」秦蓁蓁目光如炬,盯著陸璟曄。
陸璟曄卻看也沒看她,道:「這點本世子自認有那個本事。」
秦蓁蓁一噎,「既如此,璟世子覺得是何人所為?」
「昨日,七皇子說過,他原是想去落鶯山尋你,奈何被留宿在皇宮。」
陸璟曄停下,示意遺風開口。
遺風恭敬道,聲音無波無瀾,「屬下查過,前些日子皇後宮中的李嬤嬤出了趟宮,說是皇后念著七皇子,特意命她送些東西前去。」
「晚些時候,七皇子便同李嬤嬤一同回了皇宮,但這期間李嬤嬤去了一家茶館,待了好一會才返回,屬下詢問過那家掌柜,掌柜的說看見李嬤嬤見了一個男子,經他描述,此人特徵與綁架秦小姐的人七分相似。其餘的一概不知。」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秦蓁蓁怎麼可能不明白,意思是說,是皇后找人將她綁走的?
笑話,堂堂一朝皇后,居然跟她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大臣女兒過不去?
遺風繼續說道:「還有昨日,那幾人中的一人招供了,說是一個婦人找到他,給了他好大一筆銀子和一塊玉佩,讓他照著她的話去說。事成之後還會有一大筆銀子,但是告訴他們一個條件,不許讓秦家小姐受傷。」
好像也不是八竿子打不著,畢竟還有和七皇子的這一層關係,可皇后她,不是同意了陸卓昀的請求嗎?
對了,夢裡,在夢裡的時候確實是在陸卓昀和她的婚事定下來之後靖安侯府才出的事,也就是說如果真是三皇子做的,那他真的如陸璟曄說的那般不會貿然動手。
難道一切都是自己想錯了,對秦家動手的其實另有他人?
可在夢裡,是皇后親口允諾了陸卓昀與她的婚事,也是親自訂下了婚期,在她十六歲那年八月
但是現在她及時阻止了婚事,皇后斷沒有任何理由對她做這種事。
自遺風說完,陸璟曄便在觀察秦蓁蓁的神情,發現她始終緊緊的皺著眉頭,像是極力在思索個中緣由。
「想不通?」陸璟曄開口詢問。
「嗯。」秦蓁蓁抬頭,眼巴巴的看著他。
陸璟曄被她這樣子看的心柔了半分,緩緩的開口:「皇后本就是太子的生母,為親生兒子做些謀划無可厚非。」
「璟世子的意思是?」
陸璟曄繼續說道:「七皇子雖幼時就住宮外,可勤學苦讀,文採過人,比之其他皇子有過之無不及,再者說七皇子擅長制些新奇玩意,就是聖上都誇七皇子工藝了得,連那隻竹箭,若是出自他手,那做的也是極好的。」
「在這大晟,誰人不知七皇子與你靖安侯府交情匪淺,說秦小姐與七皇子青梅竹馬,金童玉女,要不是靖安侯從不參與朝中站隊,此番與七皇子交好,怕也是成了幾位皇子的眼中釘,肉中刺。」
「我如此說,你可明白些?」陸璟曄停下來,看著秦蓁蓁。
其實他並沒有明說什麼,只是把一些尋常的眾人都知曉的事情又說了一遍,可秦蓁蓁偏偏就聽懂了。
靖安侯府,七皇子,皇后和太子。
秦蓁蓁小時候並不明白陸卓昀的處境,只當他是從皇宮裡出來的小哥哥,阿爹說他是皇子,對他十分客氣,可他對阿爹更客氣。她覺得小時候的陸卓昀秀氣極了,像個女孩子,因著阿爹的關係她也慢慢的愛和這位小皇子玩耍。
等到再長大一些,陸卓昀會將自己的事情慢慢講給她,她才知道他並非皇後娘娘親生,只是養在皇后名下,但他說皇后對他很好,就像他真正的母親一樣。
於是她問他:「竟然皇後娘娘對你這樣好,為何不讓你待在他身邊,要你一個人住在那麼大的宅子里。」
然後他說:「因為母后還要照顧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好不容易才回到母後身邊。」
他雖然這麼說著,可秦蓁蓁分明看到了他眼裡含著的淚。
她說:「沒事你還有我,還有我阿爹、阿娘、哥哥和阿芷姐姐。」
他笑了,說:「對,我還有你們。」
陸卓昀雖然很少在她面前提起皇后,可每當提起的時候,眼裡溢出的溫柔和敬愛都要將人感染了去,她想那位皇后一定是個極好的人。
於是在一年中秋宴上她見到了那位皇后,當真是一位溫柔的女子,眉目間的慈愛將她整個人襯的和藹親切。她也瞧見了她對陸卓昀的體貼至極,那時候她才明白,陸卓昀對皇后的愛。
可是,她始終不願相信,那樣一位溫柔至極的人,竟然會對自己下手?可她卻還吩咐了不要傷害她?究竟意欲何為。
難道就如璟世子所說,是為了太子殿下嘛?
為了親生兒子繼承大統而掃清一切有可能的障礙?即便那障礙沒有絲毫威脅。
「不明白。」秦蓁蓁還是疑惑的搖搖頭,呢喃道:「皇後為何不信昀哥哥?」
「都道天家涼薄,許是正是如此。」梁御楓感慨的附和道。
「是嗎?」不知為何秦蓁蓁突然就看向陸璟曄。
陸璟曄被看的莫名其妙,但很快就反應到了她眼裡的意思,無奈的扶額,道:「倒也不是都如此。」
「璟世子是從何時懷疑皇後娘娘的?」秦蓁蓁又問。
「沒多久,就是昨日醉霄樓之後。秦小姐懷疑是三皇子,本世子當然要順著這條線查下去,可是並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便試著從太子這邊下手。」
頓了一下又道:「對了忘了告訴你,子雖然平常弔兒郎當,誰都能親近,但私底下向來和三皇子走的較近些。」
見秦蓁蓁略有所思,眉頭緊鎖,陸璟曄又問道:「本世子有一事尚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