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敵基督

昏暗的房屋，窗帘全部被拉上，燈也被關上，維克托現在更適應在黑暗的環境下工作。

室內掛著五具完美剝離的皮膚，至於其他的失敗品已經被他丟棄。

維克托拿起幾罐丙烯顏料，走到一位有著金色長發的人皮前。

先把垂在她背上的頭髮撩開，然後從後頸開始下筆。紫色和紅色半開的花蕾在她的背後綻放開來，細細的花莖沿著她的側腰延伸下來。當花莖延伸到右側臀部時，一朵紫色的花朵徹底綻放開來，花心處伸展出厚實的黃色雌蕊。左側臀部留下了空白。

「嗯……太完整果然還是不太好呢，攤開可能會容易一點，不，下次還是活體吧，但是保存會很麻煩……」

盛夏的樹木卻跟巨大的綠色花火一樣綻放在了眼前。

「啊，居然，這麼好看，只是有些扁平，缺少了生機，只能處理掉了。」

維克托摩挲著下巴，靜靜思考著構圖，他原本陰鬱的氣質因為皮膚的蒼白顯得更甚，實際上他醒來后就沒有吸食過藥品，發病後的感覺把他折磨個半死不活。

唯一能讓他堅持下來的就是這個新的藝術點子，但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做好，也不確定下次發病他能不能忍住不去找葯。

「一些患有精神病的兇手經常喜歡聽別人對自己的暴行發表看法，我猜測你很有可能就在自己家裡，聽著窗外鄰里的討論。」從門口傳來聲音。

是拿著槍的黑茲爾和嘴部又被縫上的戈蘭。

「猜得不錯，但你為什麼帶了個小孩子。」

忽然維克托的表情變得十分精彩，看向黑茲爾的眼神帶著一些驚愕和憤怒。

「畜生。」他鄙夷地說道。

「你特么怎麼敢說我？」黑茲爾也忽然反應過來，「他是我的搭檔，待會他就會揍扁你，瞧著吧。」

黑茲爾槍對準維克托，說：「快，上吧戈蘭！」

戈蘭雖然有些無語，但也如箭般躥了出去，空中劃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液突破引力的束縛，就像擁有自我意識一般逐漸變幻成利刃，隨著他揮動手臂刺入維克托的身體。

血液濺射到後面的皮肉，給紅綠的花朵賦予詭異的邪性。

「真是美麗呢，死亡的藝術。」他喃喃自語。

戈蘭皺起眉頭，一甩手把血液留在對方撕裂的傷口處，猛地往後撤步。

對方傷口處開始被他的血液灼燒，發出「滋滋」的聲音，蒸汽升騰，生出水泡，腫脹的膿瘤又遮蓋了一切，渾濁的膿水從破潰出流出，新生的粉肉生出交織纏繞，隨即填滿整個胸腔。

「媽的，最煩人的狄革的招式，你他嗎沒點攻擊手段嗎？廢物，我最討厭消耗戰了。」黑茲爾在後排進行嘲諷攻擊。

大量的血液消耗對於戈蘭孱弱的身體還是無法承受，雖然對方恢復能力還不算無解，但也必須一招制敵，他需要消耗大量血液和聖水，或是和其他驅魔人進行儀式，但是旁邊那個不著調的傢伙正巧是個因為不讀聖經而被流放的廢物。

「我無意和你們進行戰鬥，我很討厭這種無聊的事情，現在你們有兩個選項，殺死我，或是離開。」

「好，戈蘭，潤！」黑茲爾果斷喊道。

「？」

雖然擊敗這種恢復力超強很噁心的對手確實有點難度，但這樣是否太……？

「愣著幹什麼？」

戈蘭看著對方還是不太嚴肅的神情，實在沒辦法說服自己，但他也見過電視上因為遲疑而團滅的腦殘劇情，

還是邁開步子逃離了屋子。

而黑茲爾只需要他看不見自己就可以了，他腳下渾濁的黑色液體如海浪般席捲，眼神逐漸變得淡漠，背部開始灼燒軀體，但那雙眼只是隨著時間變得愈加深邃，悠長的道路只有一瞬的靈光。

「你們神父難道全是惡魔嗎？」維克托忍不住發問。

剛剛那個叫戈蘭的男孩很明顯有惡魔的味道，但血液卻是賜福過的，而這個神父，可是完全背離「神」這個詞。

「惡魔？我想你誤會了。」

黑色的液體籠罩二人圍出一個明顯超越原本房屋大小的半圓空間。

「我是基督的化身。」

光線從黑茲爾身上傾瀉而下，他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但手解開襯衫，拋棄了上衣，露出背部的耶穌畫像。

祂的一雙眼睛迅速地瞥了維克托一眼，他想要進行攻擊，但又停了下來。他的心跳似乎要斷了，只剩下一片寂靜。祂清楚地說，好像沉默本身就是一種語言——

BACK.

這把維克托的蜘蛛網靈魂變成了一個色彩完美的阿拉伯世界，一個樹木、鳥類和野獸的花園。

「君士坦丁堡聖索菲亞的潘托克拉特基督。」有什麼東西越過他的靈魂，衝破他的口舌說了出來。

維克托回想起母親在他耳邊的念叨。

第二誡，不可為自己雕刻偶像；也不可作什麼形像彷彿上天、下地和地底下、水中的百物。不可跪拜那些像；也不可侍奉它，因為我耶和華你的神，是忌邪的神。恨我的，我必追討他的罪，自父及子，直到三四代；愛我、守我誡命的，我必向他們發慈愛，直到千代。

「你不是耶穌基督。」

他雖然被嚇到了，但他確信這是偶像崇拜。

「如果真有上帝，為什麼允許這些可憐的人被殘忍殺害？

你認不清你所行之事嗎？你這個殘忍的施暴者，這些事只會教你去地獄過一遭，我是不是耶穌基督不重要，因為壓根不存在那回事。」

黑茲爾徹底撕破神父的偽裝，身後出現散發著柔光的光環，金綠的雲霧纏繞，荊棘皇冠戴在他的頭上，金色的雙眸充滿的對一切的苛求，但額前生出了黑紅色的尖角。

「我是新一代的基督，我是彌賽亞的人，我是真主之子。天國近了，你們應當悔改。願上帝賜福你們。」

它形似羔羊，嗓音似龍。

它用詭計讓大眾信以為奇迹，自封為天神救主。

它的數字是六百六十六。

「留下你的魂，此後皈依上帝。直到審判日，未記載在生命冊的，就扔到火湖裡。」

僅僅一指，維克托被火焰吞沒，他的的身形變回畸形的怪胎，膿皰被火焰燒破流出腐蝕性的膿血，痛苦嚎叫回蕩。

維克托試圖甩出膿水攻擊，然黑茲爾手抬起，虛空抓住了那團液體，手一翻，做了一個彈指的動作，那膿水便被彈回去，腐蝕掉臃腫的軀體。

「地獄業火，要燒七七四十九天，主才饒恕你的罪過。」

黑茲爾閉上了雙眼，靜靜聽著罪人痛苦的哀嚎，黑色的空間開始收縮，直到一切結束。

……

幾分鐘后，黑茲爾才從屋子裡跑出來，而戈蘭在不遠處等著，似乎是不放心。

對方露出疑惑的眼神，似乎在詢問黑茲爾。

「剛剛哥們直接把他祖上數三代都侮辱了一遍，不得不說他抗性蠻高的，都沒追過來。」黑茲爾倒是讀懂了，自顧自地解釋道。

戈蘭點了點頭，這聽起來確實很像他做的事情，雖然看起來是個很正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