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只為民
雲烈見凌淵這般模樣，接過那侍女的話，面沉如水開口解釋道。
「也可以這麼說，實際上就是魂族吃魂族，只是換個方式而已。一些神魂為普通家禽的修魂者們，例如雞鴨鵝，牛羊豬。可能會淪為一些殘暴之徒的口中之食。」
「這世間還有此等邪惡之事？難道就沒人管？」
凌淵咬緊牙關，怒氣直衝腦門，右手緊握的拳頭咯吱作響。
這是他自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次湧起這般強烈的憤怒感。這一瞬間，他想到了魯迅先生，想到了狂人日記，想到了那兩個字——「吃人」。
他腦中還浮現出，曾經看過的一部動畫短片里的場景。那短片很出名，也極具諷刺意味，名為《少數人的晚餐》。
沒想到在這個世界，「吃人」之事，竟是實實在在的發生了。沒有隱喻，就是赤裸裸的表面意思。
此刻他看著桌上的飯菜，頓覺體內血海翻湧，一種極其噁心，令人作嘔的感覺向他襲來。
「世間各國，各氏族都明令禁止食肉，亦設有律法約束。但還是有些無視法度之徒頂風作案。」
雲烈依然語氣沉重，神情流露出一絲無可奈何。
「她就是因為想到那駭人聽聞的畫面，才害怕得發抖。」他看向那名端菜侍女。
「此事，龍神府沒管？就聽之任之？」
「這……這我就不清楚了。」雲烈據實而說，他之前並未在龍神府，所以對此事確實不甚了解。
凌淵目光甩向那侍女：「你說!你在龍神府應也有些時日，對於『吃人』案，龍神府是何態度？」
那侍女露出怯縮的眼神，支吾了半會才輕聲說道：「屬下……屬下聽說神都有不少，少男少女失蹤的案件，可能與此有關。府里有查，卻並無結果，好像沒有……深究。」
她說完又跪倒在地：「府主，屬下真的只知道這些。還請府主別為難屬下。」
凌淵深吸了口氣，盡量平復情緒，向她揮了揮手。
「好了!你們下去吧!」
兩名侍女見狀，顫顫巍巍的垂首躬身，恭敬告退。
雲烈看了看滿桌的菜肴，抿嘴不語，暗道：「可惜了這一桌子菜。」
他知道今天這一頓是沒法吃下去了。
他看向凌淵，試探著問道：「府主，是不是去乾坤廳？」
「讓薛懷義以及各司各部主事，速去乾坤廳待命!」
凌淵從牙縫裡擠出字來，寒意逼人。
雲烈知道凌淵是真的怒了，他看出凌淵內心，受到了極大的衝擊，也理解府主的憤怒。沒有過多言語，轉身出門，前去各司傳令。
不消半刻，乾坤廳內，大圓桌旁，以薛懷義為首的各司各部主事皆已到齊。
雲烈只是簡單傳達了凌淵的話：「府主有令，各司各部主事，速來乾坤廳議事。」
眾人不知府主此舉為何，只道是府主又有新的動作。對此眾人也開始見怪不怪了。
這幾日關於鳳梧山之事，龍神府已有詳細的府報。對於府主的超強實力和驚人魄力，無不感嘆敬服。
凌淵背負而立，他緩緩轉身，眼中儘是寒芒。目光掃過場中所有人，頓時場間氣氛瞬間凝固。
一陣寒意襲來，眾人心裡皆是一凜，不知府主突然這般所為何事。
雖然新府主看起來孤高清冷，但對待屬下倒也溫和。與眾人相處還算融洽，今日怎突然變了幅模樣？
薛懷義察覺有異，
起身恭敬問道：「府主，今日喚我等前來，可是有什麼安排，交代於我等？」
「薛司首，本府且問你，龍神府對於所謂『吃人』案，可有了解？」
凌淵微微偏首看向薛懷義。
薛懷義心中又是一驚，不知府主為何突然提起這個案子。
他小心翼翼的回著：「關於這等案件，我司並未詳查。只是略有耳聞，據屬下所知，大多都是些失蹤案，並未坐實。」
「並未坐實？也就是說，你們知道有『吃人案』的存在，卻置之不理是嗎？」
凌淵緩緩釋放神魂威嚴，反問薛懷義。
薛懷義頓覺強大壓迫感襲來，額頭已現冷汗，他緊張回道：「府主，我龍神府以監察天下，維護世間和平為己任。這等小事確實無暇顧及。」
「小事？」凌淵突然怒吼，隨即凌厲目光再次掃過眾人。
「你們……都覺得這是小事？」
感覺情況不對勁，府主突然發怒，眾人都坐不住了。齊齊起身，半跪於地。
「監察天下？維護世間和平？」
「你們就是這麼維護的？你們就是這麼做龍神使者的？」
「連天下的百姓，被人吃了，你們都不管不問!你們還敢說自己是龍神使者？裝聾作啞的龍使，不要也罷!」
「你們可知道？一個孩子就是一個家庭的希望，失去孩子，可能就毀了一個家庭!在你們放任那些食人惡魔橫行的時候，有多少家庭在面臨痛苦的掙扎，你們知道嗎？」
「他們就不是天下蒼生？就因為他們渺小而平凡，就不配被你們守護？難道龍神府眼中就只有貴族，皇族，上位者？」
「不護百姓，何以言平天下？」
「不顧小家，何以言守世間？」
「無眾生，這天下猶如無根之木。」
凌淵犀利發問，凌厲言語字字誅心，聲聲話語，振聾發聵，直擊靈魂。
一字一句都猶如刻刀一般，投擲在眾人的心海中。
確如凌淵所說，連一個侍女，都知道『吃人』之事，他們怎會不知？
為什麼沒查？為什麼沒行動？
無非幾大原因，一者此中牽扯過多，一旦查下去，恐會引發大亂，甚至會引起戰爭。
二者，其間涉及的勢力過於龐大，令龍神府都束手無策，無從查起。
再者，受害者多數為平民，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犧牲平民被所有人默認為，某種既定的事實。
然而這合理嗎？當然不合理!
在凌淵從那侍女口中得知，龍神府知道此事，卻調查未果。他對此間種種便都已瞭然於胸。
在那三年的歷練中，他見過太多這樣的事情。上位者，當權者，富貴者，相互勾結，權錢相護，視人命如草芥，肆意踐踏，肆意殘害。
那些是隱形的『吃人』。
而在這個世界，當吃肉變成一種奢望，變成一種禁忌之時。
『吃人』就非隱形，而是赤裸裸的食人。
在龍魂大陸，如果連龍神府都畏縮不前。可想而知，到底還有誰能治得了這些極惡之徒？
凌淵一甩龍神令，神令化劍，懸於圓桌正中上方。
他臉色鐵青，大喝道：「龍神劍在此，你們給本府記住!我龍神府不為國，不為君，不為貴。」
「只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