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山有精怪、欲求石友成靈

「塵歸塵，土歸土……」

呼~

李乘風手握一捧黃土，朝身前小土包拋去，隨即拍了拍手起身矗立墳山，退後兩步定晴一看。

身前土包與四周土墳略有異，除荒草以外總感覺還差了點什麼。

碑！

對了，差了個墓碑！

回頭四望。

他周邊土墳多數已被刨開，僅有幾個冒著尖尖的土包留存，刨墳的罪魁禍首則是剛那群鬼東西。

看著像一群死屍，卻能行走自如，除走路或奔跑有些歪歪扭扭，以及身體骨瘦如柴尖嘴獠牙。

那些東西與人基本無異。

似人而非人。

略有怪異……

李乘風並不知曉那些是什麼生物，不過聽百米開外七人的話。

應是叫做『食屍鬼』？

回頭一看陳勝等人一臉驚奇面色，他並未過多理會，渡步朝周邊荒草走去。

他來回找尋了一番，並未找到適合做石碑之物，平長形狀的石板或者木板等一片未見。

周邊土墳旁倒是有些七橫八豎倒地的墓碑，但基本都寫有文字。

不做使用。

咔~

李乘風正欲到山路上找尋一番，耳畔忽然傳來些微地裂聲。

回頭一看。

他身後不遠地面開裂，顯露一個四四方方的洞，洞口探出個正方形的石頭腦袋，一雙拳頭大瞳孔正盯著他看個不停。

石人頭部稜角分明，臉龐則與人無異，有口鼻眼耳只不過嘴有些怪異，扁平的一條縫隙橫在鼻下。

怪怪的……

李乘風並未驚異也未出聲，僅是朝它露出個禮貌微笑，側身負手渡步下山。

陳勝等人側開身位讓出山路，扭頭一望土洞探出的石頭腦袋，紛紛向後退了一步。

方才這石頭人大顯神威的畫面，還在他們腦中回蕩著呢！

「果然~」

小黃毛站在人群後方小聲嘀咕，望著那石頭人腦袋，對於自己心下猜測愈發篤定。

這石頭人果然是個母的，看到秦長的兄弟就走不動路了！

這不！

直接追到山上來了！

「嗯……」

他眨了眨眼一陣沉吟，撓了撓一頭黃不溜秋的雞窩，對於自己年僅23歲的年齡感到無力。

沒想到自個年紀輕輕就被時代所拋棄了。

真是跟不上現在的潮流了，沒想到人和石頭都可以。

離譜！

玩得太花了，比南渡村跟著狐妖回山那人玩的還要花！

嘖嘖~

小黃毛咂了咂嘴，扭頭盯著李乘風背影，突然被耳畔傳開的轟隆聲嚇了一跳。

他疑惑側身一看，頓時一臉驚慌躲入人群，與其餘人一同擠在一起。

嘭~

石頭人從地洞探出雙手撐地，一個用力直接將身子拔出地面，仿若拔出蘿蔔帶出泥。

它身上留有些許山樹根須與泥土，逐以彎腰將自己石身打理一番，一抬頭理都不理旁邊七人，抬手便朝山路喊：「高人留步！」

未見山路上那道背影回頭。

石頭人踏前兩步，矗立土坡邊緣又朝山下大喊：「下山者請留步。」

嗯？

在叫我？

李乘風疑惑四望，整條山路也就自己一個下山的人，方才石頭怪出聲他還奇怪了好一會。

沒想到竟是在叫自己。

「我？」

他側頭望向山頂幾十米遠的石頭人，

一臉疑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臉。

「你在喚我？」

「正是。」石頭人急忙點頭應聲，雙手上下比劃了一陣，朝李乘風喊：「高人可是在尋石碑？」

「我正好留有一物，成身之時背靠的石板，此物與我一同受天地精華，未能覺靈稍有遺憾。」

「若是其能與高人所用，也算幸事一樁。」

它口中話一停，彎腰蹲下掌心貼地，將一番石碑拔地而起矗立身前，仰頭朝山下道：

「此物與我為友萬萬年之久，未能生靈智當是其命數未到，便與高人之母守墳千年，望能賜其一名。」

「青城石中君拜謝……」

石頭人將石板杵地而立，躬身朝山下行了一禮，身旁石板頓時輕微顫動，一絲絲感激之意瀰漫而來。

它扁平的嘴角微微上揚，反手輕輕碰了下石板，告與其不必感謝。

兩石本就為友，它石頭人不過一個受地勢所成精怪，離著山脈中其餘石怪又太遠，無法離開成身之山難免孤獨。

正巧今日碰到山下那高人，又聽身後幾人談話知曉其母已逝，從而有機會為石友求一機緣。

能不能成就看石板自己的命數。

身為其一友。

石頭人也就只能幫到這了，再多的如香火成道等等，它確實是無能為力。

自己就一個小石頭成精怪，山下村民若是見了它，別說供奉香火等物，怕不是轉身奔命而逃。

它又怎有餘力分石板香火使其成道？

如此。

還不如為高人守墳千年，賭山路那人千年後修為通天，搏一搏他心有惻隱，能為石板點化靈智。

不過是千年罷了！

石頭人與友久渡萬年滄海桑田，等得起這千年之久。

不過它此時尚有私心，故而求李乘風賜石板有名。

若是他千年後如萬年前那些人一般，修得斷情絕欲而成仙道，內心惻隱早已埋入塵土。

若真如此……

石板再不濟還有他這仙人賜之名，努努力修修鍊，生靈智不過爾爾。

若如此不得，大不了石中君捨棄此處地勢之力便是，背著石板一友行走天下找尋聚靈之地。

如此亦可。

反正此處也沒人在乎它，日夜守護周圍村民亦無人知曉，勇斗食人山妖精怪食屍鬼。

亦未曾有人看到它石身傷痕纍纍。

若非如此。

石頭怪有怎會覆上一層大理石，正是為了遮住自身傷痕，免得五次三番打上門的鬼族發現它傷勢在身。

從而一擁而上奪去它天地精華，若真有此事發生，山下生民誰來守護？

一旁七人？

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境靈修罷了！

可笑！

石頭人眼神一瞥陳勝等人，逐以輕微搖頭眺望山下，安靜等候那人回應。

它思索之際。

李乘風也在思索，自身記憶有問題他早已知曉，神魂日漸強大也能感知到。

但……

這石頭人所言他無法應下，早在昨日與李良交流時他就發現了自身問題。

此處靈氣竟懼他如虎，欲要以神魂御靈竟是無法辦到。

再這麼下去。

別說是給那石板賜名成精了。

怕是他自己都要被路過的某個妖怪一口啊嗚，吃的連殘渣都不剩。

嗯~

有點害怕……

「那我是何人？」

李乘風撓頭自語，低頭盯著地面小聲嘀咕：「我既不是李良，那就只能是李乘風了。」

「李乘風又是誰？」

「什麼身份？來自哪裡？」

「曾經是個神魂修鍊的強者？那為何手無縛雞之力？」

他心生疑惑視線掃過雙手，掠過指尖幾處破皮，輕搖頭否定自身曾是大佬。

李乘風不覺得自己是個修為通天者，一個挖坑都能挖的指頭掌心破皮的人，真要說自己曾經是個大佬。

那他第一個不信！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嗯~

如此一來又該怎麼應那石中君？

他眼神掠過石頭人身旁，那塊石板平滑挺直泛有微光，看著確實令己有些想要。

就是怎麼搞到手有些許困難。

賜名？

要不在上面刻個名字試試？

萬一石頭人真給了呢？

如此也算了卻原身一樁心愿，省得李良老媽成無碑孤墳，不知何時會被人錯拜一番，怒而生怨咒罵一同。

若真如此，該是何等凄涼……

李乘風思索至此，逐以抬腳朝山上走去，望著石頭人道：「我可賜名。」

「然一語先說與你，我尚且凡夫俗子一人，賜名或許無有成靈之神異。」

「你可還需要？」

他說完便離著山上十幾米停下腳步，免得石頭人拒接后還要往山下走，徒增步數浪費時辰。

這身體尚且餓著，背李良之母上山費了許多力氣，此時飢餓的異樣感覺早已湧上心頭。

咕~

肚子一陣倒騰輕叫一聲，為了不讓石頭人與那七人看出異樣。

李乘風逐以側身對著遠山叉腰，一臉平靜彷彿在看風景，實則大拇指來回按壓腰部。

「高人賜名即可，若是未能成靈，便是我石友命數未到~」

石頭人以為他在謙虛，逐以笑呵呵朝李乘風念叨一句，側身雙掌手握石板，朝山下笑邀：「高人這邊請。」

它朝身側平地新墳揚了揚下巴，說完便咚咚踏地當先上前。

李乘風不動聲色抿了抿嘴，一臉平靜踏足山頂平地，走到石頭人身後駐足。

安靜看著它蹲下身手掌貼地。

噗~

石頭人貼地的手掌泛起土黃光澤，隨著一道聲響傳開，地面頓時被夯出一道長條凹痕。

它雙掌握著石板輕易抬起，將其直立平放入凹痕中，隨即鬆開雙手任其自行滑落。

石板與凹痕剛好契合，嚴絲合縫落入其中，哧的一聲擠壓內部空氣立穩，沒入三分之一留地余有一米五。

石碑剛好持平身後土包頂端，令人定眼一看便能知曉此物之用。

一塊墓碑，會動的墓碑。

石頭人手掌輕貼顫動的石板，頓時感受到一股喜悅與感激之意，稍一思索便能明白其意。

其喜悅於被身後那人看上眼，感激於它石中君成精沒忘了舊友。

它安慰石板會日夜來看望其，逐以回身朝李乘風微微欠身，笑著伸手示意：「高人請~」

「……」

李乘風聞聲未語，視線掠過石頭人面龐，看著它眼角滑落一滴土黃色液體，朝它露出個禮貌微笑。

有些心虛上前一指石板，輕聲道：「那我可刻字了，字無神異你等可莫言悔恨。」

他決定與石頭人坦言相告，自身明自身之事，自己就一個神魂略強的普通人。

若是真刻上字了沒有異象產生，那可怪不到自己身上。

畢竟他李乘風早已有言在先，提前給石頭人打了一劑預防針。

「高人請~」

石中君聞言朝他一笑，伸手朝石板再次示意，堅持讓李乘風賜名石友。

它只覺這人在謙虛，絕不信李乘風是個凡人。

方才尾隨七人上山。

石中君可是看得清清楚，那群惱石的食屍鬼見了這人，那可是直接拔腿就朝深山跑，甚至連它們平日懼怕的山妖都不顧。

簡直就是視此人如恐懼之源，寧願被山妖吃了也不願留在此處。

若說李乘風身無神異……

它石中君第一個不信，誰愛信誰信，愛誰誰！

「那行……」

李乘風勉強笑著應下，越過石頭人走到石碑旁，眼下四處掃視一番，未見能刻字之物。

上下翻找身上，在褲兜里摸到些許硬物，掏出一看，僅為一把開門的鑰匙。

他眼神掃向遠處擠成一團的七人，輕輕搖頭打消了向他們討要器物的想法。

心裡突有異樣感覺升起。

李乘風略感奇怪，頭頂好像有什麼東西再呼喚他，仿若是想要來到此處，不停朝他發出陣陣哀求。

「來~」

他忽然仰天探出一手，掌心朝天安靜矗立。

嗯？

陳勝七人不明所以呆立當場，眼神各異盯著墳旁那人，不免生出李乘風精神有問題的想法。

「卧槽！！！！」

小黃毛原本想看一看天上有啥，沒想到就那麼一抬頭，頓時目瞪口呆下巴差點落地。

他身體瘋狂顫抖，也不知是激動或是恐懼，手指著天穹大喊大叫：「這……」

「嗚~！！這什麼玩意兒？」

陳勝等人聞聲仰頭，當場石化在原地。

天。

突然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