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Securicine（二）

當你醒來，你的身體突然不聽使喚。

手，胳膊，腿，腳……都不是你的。

意識和身體分離，會發生什麼？

想要做一些什麼，但是完全混亂。

看著身體像小丑一樣表演著喜劇。

想要起床，結果卻跳了起來；想要走向衛生間，卻直直撞到牆上；刷牙，牙刷捅到了喉嚨里……

奇怪，為什麼不疼？

我是誰？

鏡子中的人，是我嗎？

我為什麼操控不了自己的身體？

鏡子中的是我？還是它？

放鬆，菲尼克斯，放輕鬆……

一切都會過過去的，等待，慢慢等待

馬上就會好的，只需要等待。

一切都會過去……

會嗎？

不會。

會吧。

會的。

麻木，沒有知覺，失去了身體。

不相信，嘗試著一切，恢復到正常的生活。

想要吼叫，想要逃跑，身體沒有反應。

多麼徒勞。

看著身體走向正常的世界。

自己的意識卻停留在原地。

想起過去的美好，痛恨現在的一切。

「菲尼克斯醫生，早上好啊！」

是誰？

你為什麼在笑？

你在笑我嗎？

這是槍？

我好像能動了？

扳機，可以扣下。

我動了！

哈哈哈哈！

哈……

「我*！」希怛斷開鏈接，癱倒在座椅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太**的詭異了！」

「喘口氣，小丫頭，」留著藍紫色朋克髮型的女人輕輕拍了拍希怛纖細的手，「這種剛剛從賽博瘋子身上提取來的超夢對你來說實在是太過刺激了，不知道瑞吉娜.瓊斯怎麼想的……」

「是我要求的……」希怛揉了揉眉心，語氣虛弱，「我太想破案了，就讓瑞吉娜找朱迪你來幫忙……」

「哈！」朱迪.阿爾瓦雷茲揉了揉肩膀，輕輕嘆氣，「多虧了你腦後的那塊生物晶元，不然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證你能在那個瘋子的感官中全身而退。」

雅威又救了自己一次，希怛默默地在心底計數，暗罵自己太過魯莽。

「究竟是什麼情況，那個叫菲尼克斯的黑醫生怎麼突然發瘋了？」朱迪抱著希怛，把她放在一旁的柔軟沙發上。

「肉體和意識分離……」希怛躺在沙發上，頭頂的燈有些晃眼，「他的人性被絕望吞噬了，最後發了瘋……」

「但是還不清楚意識和肉體分離的原因是吧？」朱迪給她倒了杯飲料。

「我先和瑞吉娜.瓊斯聯繫一下，」希怛接過飲料，打開和瑞吉娜的聯絡界面。

「喂？希怛.卡斯德伊小姐你沒事吧，有什麼新發現嗎？」

「賽博精神病『菲尼克斯』的超夢體驗報告，我這就發給你。」希怛頓了頓，思索著任何可能的線索，「現場遺留的物品，你的人都檢查了嗎？」

「兇器是一把老式前奏手槍，切割屍體用的是武士刀，」瑞吉娜低聲咒罵了一句，「刀刃都卷了，該死的**！」

「還有呢？」

「一沓子歐元，色情雜誌，黑超夢，幾個手術義體裝備，還有很多瓶葯。」

「問問她是什麼葯，希怛，」雅威也坐在沙發上，用擁抱的姿勢給予懷中女孩安全感。

「葯？什麼葯？」

「止痛藥Securicine，非處方葯，生物技術出品，」瑞吉娜似乎在翻閱資料，一字一頓地說著，「還有FDA認證合格標誌，安全方面應該沒有問題。」

「直覺告訴我這葯絕對有不對勁的地方。」希怛回了一句，身體好了點。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很遺憾，我們需要證據，」瑞吉娜無奈地回復，「今天就到這裡，感謝你的幫助希怛.卡斯德伊，錢已經轉過去了，還有，多聽聽朱迪.阿爾瓦雷茲小姐的建議，她是夜之城最棒的超夢專家，讓她幫你檢查檢查有沒有後遺症……」

羅格說的沒錯，瑞吉娜果然是個熱心腸。希怛看著已經掛斷的通話界面，揉了揉還有些暈乎乎的腦袋。

「多躺一會兒，希怛」朱迪全程旁聽，一字不落，「等會兒我送你回去。」

「謝了，朱迪……」希怛躺在雅威懷裡，耳邊似乎圍繞著他淺淺的呼吸聲，安心極了。

「對了，朱迪，幫我查一下那個止痛藥，叫Securicine來著的。」

「OK，OK，好好休息吧你，我們的大忙人希怛.卡斯德伊小姐。」朱迪沒好氣地答應，轉頭開始用電腦搜索起來。

「是時候重新定義疼痛的本質……當我們與疼痛共存，我們並沒有活出真正的自己……疼痛阻礙我們思考、感受，甚至是愛的能力……」

「朱迪，這是什麼？」

「生物技術公司關於止痛藥Securicine的宣傳片，聽著挺像那麼一回事，對吧？」朱迪拿著電腦，坐到希怛身邊。

「在新聞54頻道？」希怛瞥了一眼宣傳片左下角。

「怎麼了？」

「新聞54頻道背後是軍用科技。」順著耳邊雅威的提示，希怛皺著眉頭，思索著各種可能。

「你的意思是軍用科技和生物技術暗中勾結？」朱迪拍了一下手掌，從沙發站起來來回踱步著，「這可是個大事……果然大公司們都是一路貨色！」

「乾的不錯，希怛，」朱迪沒有詢問希怛哪來的情報。

在夜之城幹活，沒幾把刷子可不行。

「瑞吉娜知道肯定會很高興的……不過現在，我送你回家，有事明天再做！」

「好的朱迪……」希怛想拒絕，但頭還是暈暈的，站穩都困難，只能任由朱迪攙扶著上了車。

「住址？」

「超級摩天大樓H4。」

「這單做完了是不是可以搬家了？」朱迪一邊打趣，一把發動汽車。

「我暫時還不想搬走，那裡有戶人家對我有恩，我得幫他們。」希怛坐在後座，嘟著嘴唇。雅威挨著她，雙眼緊閉。

「哇哦，好樣的，小希怛！」朱迪點點頭，刻意放緩車速，讓希怛好好休息一會兒。

朱迪有點看不透希怛.卡斯德伊，她給人的感覺就像故事書中的公主或者宗教傳說中的天使一樣特殊。

可是在夜之城，特殊的人一般沒有什麼好下場。

朱迪看著後視鏡中已經睡去的希怛，「願上帝保佑你，小姑娘。」她輕聲低語。

雅威閉著眼睛，嘴角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