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之城

「老媽！」

早上，收拾好行裝準備出門上學的大衛小心翼翼的剛走兩步，他生怕自己發出來的聲音會吵到葛洛莉亞休息，但是當看到了客廳沙發上躺著的男人後，大衛白眼猛地一翻，直接就大聲的吼了出來。

「嗯？怎麼了大衛？發生了什麼嗎？」沙發上，男人用手捂著嘴，打著哈欠迷迷糊糊的撐起了身體，遮蓋身體的毛毯掉落在地面上，他露出了自己赤裸的上半身，身體上沒有安裝上任何義體和植入體的痕迹，看上去就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年輕帥哥。

但是在夜之城這個鬼地方，最不值錢的玩意就是臉蛋，想要好看的臉，換一個不就得了？再一個以他的長相和沒安裝義體的脆弱原生身體，怕是去當個玩偶都生怕被別人給玩壞，性偶雖然是夜之城的正規工作，但是這行可不好乾，夜之城最他媽不缺的就是變態。

「林文，你還問我怎麼了？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嗎？不准你再來我家，不，准，再，來，我，的，家！」大衛走上前，指著林文的鼻子一字一句的說道。

林文突然伸手抓住大衛的手腕，手臂只是輕輕一發力，大衛就被林文給按在了沙發上。

「臭小子，才幾天不見就對我那麼生分了？你叛逆期真到了？」摟著大衛的肩膀，林文罵罵咧咧的說道。

這個死小鬼，你他娘的可是老子看著長大的！

「滾你媽的，放開我。」大衛試著掙脫，但是卻沒能掙脫，最後只能是沒好氣的抱胸坐在林文身旁。

「葛洛莉亞和你說了沒有？」

「說什麼？說你已經要住在這裡了？還是說你真要當我后爸的這件事？」大衛罵道。

「當你的后爸也不是...」林文揶揄一笑，看著大衛要發怒的臉，馬上就改口說道：

「好吧，大衛你看，這鬼地方到處都是有人生沒人養的可憐孩子，他們被父母遺棄在孤兒院里長大，一個不小心就會死去，更有的會被黑心商人抓去拍虐殺超夢。

大衛，你是幸運的，葛洛莉亞再辛苦也從未想過放棄你，她一個人那麼辛苦的養育你，現在我幫著她一起，怎麼的我也能幫葛洛莉亞分擔分擔壓力不是？」

「這難道不是件好事嗎？」林文笑著對大衛說道。

這個世界已經爛透了，像葛洛莉亞這樣的母親絕對是少數，夜之城的中上層家庭里，倒是不乏有愛孩子，家庭健全的，但是夜之城的窮人...呵。

抓幼童專門拍攝定製超夢的這件事，可不是林文亂說的，他曾親眼見過，並為此憤怒無比。

大衛聽了林文的話，翻了個白眼，回答道：「如果你能給錢的話，那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就是個混賬，你就是個骯髒的吸血鬼，你就只會吸她的血，她已經夠辛苦了。」大衛看著林文，眼裡滿是認真的說道：「所以你要是還是個男人的話，就去給自己找一份工作吧，哪怕不體面也行，而不是繼續躺在你的小診所里只會吸自己女人的血。」

大衛一咬牙，又說道：「如果我是你，如果不是她一直攔著我的話，那，那我想我現在已經在外面闖蕩出名堂來了。」

林文聽了大衛的話一愣，抬頭看向老式的風扇，咯吱咯吱的在旋轉著。

有些好笑，這都你媽外骨骼植入體晶元科技橫飛的年代了，但是在這鬼地方，卻依舊使用的是吊著的老式電風扇...

科技斷層嚴重啊...

等等，這好像也沒什麼好笑的，畢竟都2076年了，自己不也還在抽著傳統香煙嗎？

這可真是不賽博頂真呢！

想著，林文摸了摸頭，手從大衛的肩膀上取下，林文摸向了身前的桌上，從扁癟的煙盒裡掏出一支廉價的香煙，點上后，林文用力的吸了一口。

「咳咳！」大衛吸到煙味后咳嗽了起來，不悅的看著林文。

「我和你說過的話你是聽不進去嗎？」林文吸著煙，煙霧瀰漫，擋住了面容，他的臉色平靜，靜靜的看著大衛。

葛洛莉亞給大衛定製了一條路，雖然死板，但是安全。

但是林文知道，大衛骨子裡有著的是嚮往刺激生活的血，伴著年齡的增長，他身體的血液在沸騰，骨頭在作響，大衛開始燃燒自己了，他已經開始不安分了。

這個時代一直都在催生著這樣的傢伙，他們前仆後繼無法回頭。

「你別又這樣看我...我只是，只是覺得她太辛苦了。讀書讀書，你說我到底還得讀多久的書？」大衛突然有些慌，但是一想到自己已經長大了，大衛就又耿著脖子對林文叫囂道：「而且你別再想著威脅我了，我已經快十六了，我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我不想真的打你一頓，就和葛洛莉亞說的一樣，你再怎麼也照顧過我，幫助過我，你現在可不是我的對手了，你個臭病秧子。」

「...」大衛的話讓林文一愣。

「個混賬小子。」

低罵一聲，一個頭皮打了過去，把大衛拍了一個踉蹌，捂著後腦齜牙咧嘴的看著他，林文突然笑著開口說道：「行了，滾去上你的學吧。」

大衛沒說話，而是坐在沙發上捂著鼻子沉默著。

「放心好了，葛洛莉亞已經為你準備正版軟體了，老老實實的去上你的學吧，過了今天後，你就有著和那些小公子們一樣的設備了。」

「但，我是真的不想再花她的錢了。」大衛嘆了口氣，又看看林文，話里的意思讓林文一樂。

死小鬼這是在暗諷我呢？

你買軟體的錢是我出的！

「她可是你媽，你用她的錢是天經地義的，快點滾，以後好好的孝順她就是了。」

大衛點點頭，起身時眼神不爽的瞅著林文，明明...明明他是準備大罵林文一頓，然後把這個傢伙趕出去的，但是現在怎麼莫名其妙的被哄騙了呢？

好吧，要不然也不會出現天天吵，但是他還時常過來的情況。

穿上校服，大衛氣惱的走出門，暗想著自己下一次對他的態度要更加的認真。

至少，至少你得不再吸葛洛莉亞的血了，不是嗎？

「他走了？」

大衛離開后沒多久，葛洛莉亞的房門才打開，精神抖擻，臉色紅潤的她穿著黃色的工服，將紅色的頭髮紮起，露出了精緻白皙的鎖骨。

是原生貨，林文最喜歡葛洛莉亞的，就是她臉頰下的一小點紅紋，那圖案為葛洛莉亞增添了不少的魅力，而其次，就是葛洛莉亞的鎖骨和下半身，挺翹圓潤的臀部，會將寬鬆的工裝褲都襯起。

寬鬆的工作服絲毫遮蓋不了葛洛莉亞的好身材。

「他剛剛走。」林文笑著的點點頭。

「那我去上班了，對了，你去我的房間睡吧？」葛洛莉亞賢惠的將桌面上的瓶瓶罐罐收起，轉身對林文說道。

「算了，才剛起來，現在也不怎麼困了，我坐坐再進去睡。」

用指尖將香煙掐滅，林文笑著的對葛洛莉亞說道。

葛洛莉亞抬起頭，猶豫的對林文說道：「對了，那筆錢...」

「你就拿著吧，別瞎操心了，是正經渠道來的。」林文眼裡一閃，拒絕了葛洛莉亞發來的轉賬請求，開口道：「再一個，就算是非法渠道的錢，可是誰又能管得了呢？」

自嘲的笑了起來，林文將身體向後趟，陷進了沙發里，他看著破破爛爛的天花板，低聲說道：「葛洛莉亞，這世界已經他媽的徹底的爛掉了...」

「不合法的才是合了法的...」

「...」

葛洛莉亞沉默的走到林文的身後，然後低下頭。

紅色的發梢輕掃過林文的臉頰，然後，她彎腰，閉上眼在林文的唇上輕印了一下。

分開后，葛洛莉亞的臉有些紅，不是害羞的，是彎腰低頭舊了后充血導致的。

「但是我們總得懷抱希望活下去，不是嗎？」她輕聲說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有很多心事，大衛不了解你，我也不了解你...但是我會一直陪伴你的，只要你不捨棄我。」

「...」

林文點點頭，撐起身體吻了回去，分開后，他笑著的說道：「葛洛莉亞，有你在我身邊可真好。」

葛洛莉亞一笑，拎起包說道：「行了，那我去上班了。」

「注意安全。」

「安啦安啦，好歹是有警衛保護的。」葛洛莉亞推開門，回身對林文笑著說道。

待房間空空蕩蕩后，林文又點上一根煙，靜靜的抽著。

如果沒有遇到葛洛莉亞的話，那自己現在會去做些什麼呢？

想不清啊...

說實在的，林文真的已經厭倦了過去的生活了。

夜之城很亂，但是也很安全，在這裡，沒有人會在乎你在外面的過往，在這裡，林文躲避掉了很多煩惱的事情。

任何人都能藏身於夜之城，只要你老老實實的不出風頭。

但是，為了保護身邊的人，林文的行蹤也被慢慢暴露出來了。

說句自戀的話，像他那麼帥的人，一般都是主角，事情是怎麼躲也躲不掉的。

昨天發生的事就是個很好的例子，雖然...中間人知道的可能只是他多個身份中的一個，但是這也證實了林文的猜想，這裡要不安全了。

但既然來到了夜之城，林文也不打算走了。

雖然亂，但是比起其它被國家執掌的地方，這裡卻亂的正好。

眯著眼，林文又點上煙，接著吐出煙圈，感受廉價煙草的味道。

越亂越沒有法制的地方卻是越好嗎？

想到這，林文自嘲一笑。

大衛看待這個世界只看到了淺淺的表層，葛洛莉亞成為了他與「真實」隔絕的一條線，但就如此，少年也想著拿槍改裝自己，跑去當雇傭兵，去追尋一夜暴富十死無生的「夢」。

「這個操蛋的世界啊...我真是，草了你的biao子媽了...」

他低下頭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