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招搖過市

哪有爆料爆一半的？這般吊著他今晚還怎麼睡？宋銘甚是委屈。

但見他蒼白的臉色，還是趕緊把人背了起來。

一邊走一邊嘀咕：「老大你可真是的，陸大姑娘那馬車又大又軟，這麼一路躺到家不成嗎，非得半路下車遭這罪？」

顧硯塵賞了他一個爆粟：「我一大男人，坐著她的馬車回城，還一路招搖過市，陸大姑娘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宋銘震驚不已：「老大，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細心了？」

顧硯塵懶得理他，只催著他快回去。

剛剛動了一下，好像傷口又裂開了。

馬車上，陸念芙也在跟青芽打聽：「你知道易琨是誰嗎？」

青芽一臉莫名：「這誰不知道啊？江洋大盜易琨，上個月才抓住的。遊街示眾的時候您不還特意定了酒樓的靠窗位置，朝他身上扔了好些臭雞蛋嘛！可惜他哥哥易江逃了」

這般一說，陸念芙倒是想起來了。

揚州附近水路多，去好些地方都得坐船，烏篷船、獨木舟什麼的一向生意不錯。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幫梢公里多出一對兄弟。兩人專挑有錢人動手，每每船至江心，便開始敲詐勒索，不刮到對方一文不剩絕不算完。

人送外號水面雙煞。

老實認栽的費點錢也就算了，可若是試圖反抗或求救，便是落水溺死的結局。

兩兄弟手沾人命無數，行事卻相當謹慎，做案也是四處流躥。反正這邊渡口多得是，他們不愁沒活，百姓可謂深受其害。易琨落網的時候，別的縣陸念芙不知道，響水縣的生意人卻是湊錢放了整整三個晚上的煙花慶祝，還主動給殉職的捕快出了撫恤金。

畢竟不是京城沒那麼多貴人，被這兄弟倆盯上的自然便是生意人居多。

陸念芙是真沒想到，胡縣令貪財到這個地步，居然連這種人的買命錢也敢收。

暴雨之後的街道格外涼爽，出來逛街吃宵夜的不在少數。

陸念芙特意讓青芽把車趕慢點，碰上想吃的，就讓老闆來一份。有相熟的不免問上一句：「陸姑娘，今兒這麼遲回來，莫不是叫大雨困住了？」

「可不是么，差點沒趕上宵禁。」

「這時辰，城門早關了，給看門的塞了不少錢吧。」

「哈哈，看破不說破，傳出去下回就沒人給開城門了。」事實上，若沒那幾聲貓叫，城樓上的人壓根就不會下來，便是想塞錢都沒機會。

這事兒賣東西的小販自然不知，但這不影響他腦補，他利落地將蛋餅裝入油紙包：「我懂我懂，兩個蛋餅您拿好。」

「喲，今兒怎麼是青芽趕車啊，周叔呢？」

「他運氣不好，趕車時摔了一跤。」

「我早說他一大把年紀要早點歇著，他非不聽，得虧這回摔的是他自己，要是摔著大姑娘看他拿什麼賠。」

「可不是么，回頭得跟他好生算算賬，十串羊肉。」

「大晚上的你可別吃這麼多，當心嫁不出去。」

「怕什麼，嫁不出去大不了讓姑娘養我。」

「哈哈哈，你這丫頭倒是個有福的。」

主僕兩一路走一路買，回家時兜了一大包。青芽被美食迷了眼：「姑娘，你今兒好大方啊，我要幸福死了。」

陸念芙笑了笑，這憨丫頭一心就知道吃，哪知道自己招搖過市的深意。

響水縣富人多，縣衙附近的中心地段一房難求，陸家這樣的自然排不上號，便在次一等的平安街安了家。時隔多年，陸念芙原以為自己早忘了家是什麼樣，可當門前的那對石獅子印入眼帘，她的腦海中便清晰地浮現出這座五進宅院的模樣。

還有疼愛她的父親陸潮生。

淚，潸然而下，模糊的視線中門前紅燈籠折射出十字光影。一個小男孩蹦跳著衝出門來：「姐姐，姐姐你可算回來了！咦，你怎麼哭了，是被剛才的雷聲嚇著了嗎？」jj.br>

小小的人兒踮起腳尖，學著大人拍拍她的背：「呼嚕呼嚕毛嚇不著，姐姐不怕，小飛保護你。」

陸念芙的淚落得更凶，她彎腰抱起陸飛，將他的小身子用力按進了懷裡。

往回追溯十幾年，她爹陸潮生不過是個鄉下的泥腿子而已。打小喪父，母親朱氏守寡不到三月便嫁給了同村的吳有財，三年抱兩給吳家添了一子一女。為了討好吳家人，朱氏對前夫的兒子薄待得厲害。

十二歲的陸潮生不堪忍受繼父的毒打，便跟著跑商的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