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在進行推理之前，」李浩然指著楊冬手上的避孕套，尷尬地說，「要不先把那玩意兒給收一下。」楊冬從口袋中摸出一個像是超市買菜用的塑料袋，將避孕套放進去，隨後把塑料袋打了一個結，她一邊說著：「記得找你哥要個證據封袋過來。」

李浩然仍沒有緩過神來，親眼目睹眼前這個女孩做出了翻垃圾桶的奇怪舉止，竟然還翻出了使用過的避孕套這般危險的物件，他的心靈徹底受到震撼，先不論楊冬為何突然想到來二樓廁所，但她又是如何知道垃圾桶里會出現這種學校里根本不可能出現的東西。他將疑問說出了口，楊冬看上去也很困擾，足足過了三分鐘，楊冬才開口：

「記得我之前在樓上的推理么？我說過吳晶之所以在三樓盯著黃秒，是為了確保黃秒要去上廁所，而在此前她一直在三樓打掃衛生，看見了黃秒下樓，所以才對黃麗動了殺心。」

「沒錯，隨後她便下樓確保黃秒一時半會不會回到高架台，然後上到四樓行兇。」

「但我們忽略了一個重要的點，」楊冬將下樓奔波時飄敬的頭髮聚攏到身邊，「如果美晶一直在三樓打掃走廊，那麼照我所說，她想確保黃秒的行蹤而下樓，就必然會經過教室的後門……」

楊冬說著，將李浩然拖著上樓，到了三樓小樓梯口邊的那個數室，那是楊冬玩馬里奧的地方，她拉著李浩然的手來到了當天他們所處的位置，隨後示意他向教室的兩個出口望去，李浩然同時看見了教室的前門和後門，出了教室，向左走是下樓的小樓梯，向右走，則是三樓的走廊和廁所。李浩然明白了楊冬的意思：如果吳晶要從走廊到小樓梯下樓，就必然會經過教室的後門外，而楊冬發現吳晶時，她就已經站在教室的前門處盯著二樓了，同時，由於另一條走廊封閉，也不可能繞一大圈來達到前門的位置，由此，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吳晶是從二樓來的。

雨下得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站在窗邊的李浩然感到背後傳來微微涼意，他轉過身面對窗戶，發了愣，隨後將窗戶關上。晴晰的雨聲轉為「咕咚」的悶響，像一口大鍋里沸騰著的湯汁發出的尖叫。

楊冬的表情格外凝重，她搔搔腦袋，隨後發問：

「如果吳晶本在二樓，那她為什麼要上來一趟再下去，以觀察黃秒動向為目的的話，那何不一直留在二樓待黃秒上廁所時來確保黃秒的行蹤？」

李浩然沉思了一會兒，隨後他因自己所想到的推理而毛骨悚然，楊冬沖他點點頭，隨後繼繼播放錄音筆：

「我看見周?老師走過教室去上廁所。」

黃秒去二樓上廁所、周?也去二樓上廁所、李國華走進辦公室、黃麗被推下高架台、吳晶從二樓來到三樓、廁所門口的避孕套……李浩然拚命將這些事物相聯繫起來，隨後他得到一個震驚的結果，他

指向楊冬手上的塑料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

楊冬率先開口，她說：「安全套內側沾有黃秒和周?的體液。」

「黃秒和周?偷情！」李浩然明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但他聽見楊冬的話還是忍不住嚇一跳。但他很快又拋出新的問題：「那為何吳晶要上到三樓來呢？」

很顯然，依照這個推論，吳晶是知道黃秒和周?偷情的真相的，但之前你和我講過，吳晶在黃秒面前非常害羞，所以正在二樓打掃的她看見了正要下到樓來「上廁所」的黃秒，她會怎麼做？」

「通過小樓梯跑到三樓來避嫌。

」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看見了站在教前門口盯著二樓的吳晶。」

「那她為何又下樓？」

同為周?，我猜想吳晶早就知道了黃秒和周?師生偷情的真相，但她始終保持隱瞞，她擔心一旦將這段禁忌之戀說出口，自己和黃秒便再無瓜葛。在三樓盯著二樓的吳晶看見的不止是進了廁所的黃秒，還有準備進廁所和黃秒做愛的周?。她告訴自己，就算冒著和喜歡的人斷除聯繫的風險，也必需要揭露出這段畸形的愛戀。於是她下樓走到廁所門口留，她的內心在鬥爭，她甚至可能聽見了廁所內兩個人的叫喘聲，但最終她沒有進去。她無法付出拋棄內心所愛的代價，她佇留廁所門許久，直到裡面的兩人完事，她才回過神來趕忙逃走，但很不幸，那天廁所門口有積水，她的腳步和水激起的聲音被黃秒兩人聽見，兩人很慌張，自然想要銷毀偷情的證據——避孕套。扔在廁所太危險，帶回去又嫌棄太臟，乾脆就扔在廁所門口的垃圾桶深處，一定沒有人會特地來翻垃圾桶找安全套。但說實話，這個推理過於冒險，我並不抱太大的希里，直到我真的找到了安全套。接下來只需要交給你哥哥檢驗體液的主人就行。」楊冬一口氣說完，她的表情稍有鬆動。是啊，即使再理性的人，聽見了這樣一段故事也多少會有所感觸吧。

「那麼推下黃麗的兇手究竟是？」李浩然彷彿看見了案件的真相徐徐鋪展在眼前。

「你聽說過「虛構推理」這個詞嗎？」楊冬解釋道，「所謂的虛構推理，使是將案件的所有前因後果鋪展開來，客觀地去查看每一個人的每一個行動，隨後在比基礎上虛構出一個嫌疑人沒有展示出來的特性，並由此特性推導出一個幻想的結果，再回過來檢查各項線索能否對得上。通俗來講，就是穿越到了未來，再從未來逆流回到現在。」

「大致懂了，那麼，這和案件的關係何在？」

楊冬謹慎地開口：「接下來，我所說的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測，也和上述所說的「虛構推理」一個性質。」